贺勐义一身考究得体墨蓝西装,身材颀长,走动间冷淡疏离的气质溢出,无人敢靠近。
往上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更是矜贵冷漠,紧抿的唇线锐利,而眼神克制,看不出情绪。
傅琢发现原来贺勐义的情绪很好猜,不知道他看到了多少,明显是有些不开心。
“贺总,您好您好。”王兑从兜里抽出手,微微低着些头,但眼神确实往上直视着贺勐义。
贺勐目光从傅琢身上移开,伸出手握住了王兑的手。
王兑扯开唇角,笑说:“借了傅琢的光,把您也给请来了。”
“叨扰了,生日快乐。”贺勐义颔首,松开了手。
其余人也与贺勐义打了招呼。
“贺总是一个人来的?”石渊注意到贺勐义手指上的戒指,往四周望了望,却没见他带了女伴。
贺勐义转头看石渊,想起他是前段时间公司新品的代言,说:“陪我……”
“陪我来的,我们是朋友哈哈。”傅琢插话进去,碰了碰贺勐义的胳膊,笑着对石渊说着。
贺勐义低头看傅琢,才发现他手指上干干净净,不知什么时候把婚戒给摘了。
贺勐义点点头附和:“对,朋友。”
傅琢不敢看他表情,眼睛乱转,却看到饶历一脸不屑,而他碰到了傅琢的眼神,一瞬间变了脸,摆出和善温良的笑脸。
傅琢暗笑,感叹道不愧是视帝。
虽然傅琢看到了饶历的表情,但他不知道在饶历心里,他现在从王兑的金丝雀升级成贺勐义的金丝雀了。
下一轮的圆舞曲响起来,傅琢看了眼石渊,轻轻推了贺勐义一把,说:“既然来了,就去玩一会儿吧。”
石渊错愕,看着贺勐义不知作何反应。
贺勐义拉住傅琢的手,微皱了眉,低着声音说:“别闹。”
王兑视线从贺勐义脸上又挪到傅琢脸上,眯了眼睛突然对舞池里喊道:“林凌!过来!”
远处的林凌正和一位女生准备跳舞,听见老板的呼叫,往后拨了拨自己的刘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朝王兑小跑着来。
傅琢眼睛睁大,瞪着王兑,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又不敢再说话,只背对着不见人。
林凌站到王兑面前时,还带来了一阵热风,裹着各式男士、女士香水味,在体温的烘烤下蒸腾、火热。
“小伙体力真不错啊,”王兑拍了拍林凌的肩膀,语气揶揄,“怎么只顾着自己玩,都不照顾一下老熟人。”
林凌呆愣了一下,立马跟这一圈的人打了招呼:“饶老师好,瑶瑶姐!石老师也来了啊,等会儿给您要个签名,额,这位……”
林凌没去直视贺勐义,转而看王兑。
“这位是贺蒙集团的贺总,你好好表现,也许贺总心情好看上你了捧你一下。”王兑笑意明显。
“额……”林凌看向贺勐义,被他不易近人的气场震慑住,又突然发觉这人有点眼熟,“贺总您好,我是兑乐乐旗下的艺人林凌,请多指教。”
林凌条件反射要伸出去的手缩回来了,他直觉这人不会给他面子。
贺勐义点了下头,没再说话。他从刚才王兑叫人时,就发现了傅琢的不对劲。傅琢现在面对他埋着头站着,一言不发,这明显不是傅琢的正常状态。
王兑接着说道:“还有一人呢,老熟人了。”说着眼光瞥向傅琢的后脑勺。
贺勐义见傅琢激灵了一下。
“啊哈哈,你好,这位……”林凌见这人大学生的打扮,猜到可能是认识的同学,他不客气得去掰傅琢的肩膀,笑着说,“怎么还害羞了吗……”
“啊!”
傅琢回头,林凌看清傅琢有点尴尬的脸,轻轻叫出声,还退了两步。
“哈哈哈哈哈哈。”王兑捧腹,肆意地笑着。
傅琢对王兑的恶趣味感到无语。
“不认识了吗,怎么呆住了?”王兑还笑着对林凌说。
贺勐义一无既往面无表情。其余人看着各色人的表情,笑不出来又替王兑尴尬,扯着脸莫名其妙笑了几下。
“傅……傅琢,”林凌磕磕绊绊地说,“好……好久不见。”
“哈哈,”傅琢没想到是以这样的场景重见,但既然避免不了,他也不想弄得很特意,尽力自然地叫了他名字,“你好,凌嘉林。”
“趁音乐还没结束,邀请人家去跳个舞呗。”王兑又从酒侍端的盘子里拿了一杯酒,不痛不痒对林凌说。
林凌看起来有些懵懵的,听了王兑的话,便照他的意思向傅琢伸出了手。
傅琢微微摇头,事情发生的太快,完全陷入了王兑疯子般的节奏。
闫瑶和饶历对视一眼,两人去了舞池,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贺总,能否赏脸跳一曲。”
石渊向贺勐义发出了邀请。
傅琢猛地回头,去看贺勐义的脸,正撞进贺勐义深沉不明的眼神。
傅琢心脏砰砰跳,头脑一热之下接住了林凌的手。
被林凌牵住往前走了一截,傅琢突然转过身来对王兑大声说。
“钟书走了!他让我跟你说一声生日快乐。”
他没有去在意自己的反击有没有成效,只看向王兑后面的贺勐义。
他好像对石渊说了些什么,然后转身离开了。
贺勐义的背影越来越远,王兑牵着石渊也进入了舞池。
气氛高涨,音乐声充斥着傅琢脑袋,他回过头来,见林凌竟然面带腼腆地说道。
“你……还和以前一样。”
傅琢身体轻微一缩,他感觉到林凌的手搭在了自己腰上,有些不适但仍随着节奏移动着脚步。
“你也没怎么变。”傅琢回应道,见林凌没有要揍自己的意思,便放松了下来。
“那你……最近怎么样呢,”林凌低头看傅琢的脸,见他睫毛扑扇着,又挪开眼咳嗽了一下,说,“我拍了一部剧,和饶哥还有瑶瑶姐一起演的。”
“哦。”傅琢还想着贺勐义的背影,想着自己是不是做错了,贺勐义好像很生气。
“那你呢?”林凌握着傅琢的手,感觉自己手心要出汗了,“你……你还在读书吧。”
“嗯,是的,你呢,怎么跟王兑混一起了?”傅琢魂不守舍问道。
林凌怔住,过了一会儿才说:“我原本做着健身博主,后来……有个机会见到了王总,然后他说他要开娱乐公司,我就跟着他了。”
“哦,可以的。”
前几场林凌和舞伴跳舞时,总是不经意间做出乎意料的动作,引得舞伴及周围的人侧目惊呼。但和傅琢他不敢乱动,只跟随音乐及傅琢的脚步作出反应。
傅琢没有说话。林凌也安静下来,低下头去看他,傅琢离他就一拳距离。在高中时,他们也有过这么靠近的时候。
少年时代,他在篮球场上比赛,场外是助威的呼声,很多掌声与欢呼都是给他的。但其中有个少年笑着为他加油,眼睛清澈透亮。
他因这束目光心潮彭拜,看见过一回便记住了。后来那个漂亮的少年每次都来,在观众台上灿烂地看他打球。
他喜欢傅琢的脸,还为他的气质倾倒,很久之后他才知道,那种气质是长期的养尊处优长出来的。
“你……还单身吗?”久远的记忆唤醒林凌久违的悸动,他再次因为自己的冲动而行事。
“嗯?”傅琢余光看到王兑带着石渊舞步大开,不顾周遭豪迈地旋转,心里暗想王兑又吃错什么药了。
“傅琢,你还单身吗?”林凌见他不专心,拖着他的腰往自己身上一按,再次问道。
傅琢不得不看向他,拧着眉说:“干嘛?我结婚了。”
林凌不可置信停下脚步,也放下了手,问:“你结婚了?”
傅琢没有想过瞒着谁,包括林凌,他点点头。
林凌脸色涨红,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地说不出话来,接着是一股被戏弄的挫败感升腾而上。
“小少爷可真是随性啊!”他忍不住对眼前这张看起来天真纯洁的脸发泄,“你喜欢的时候就天天跟着,不喜欢了一脚踢开!”
傅琢想起自己的确是踢了一脚,他视线往下,瞟了一眼林凌两腿间,扭开头说:“对不起。”
这一眼也让林凌想起了自己受的伤,他上前拉住傅琢的手,拖着他往别墅外走去。
“等等,”傅琢猝不及防,他赶上林凌的步伐,有些吃力地说,“慢点,有话好好说。”
从他转学后,所受的刁难和困顿又从林凌脑海里冒出来,他把这一切都归结于这位他拉着的小少爷。
气愤使他胸膛剧烈地起伏,想起自己所受的苦而眼睛发红,而这位小少爷轻飘飘地说自己已经结婚了。
别墅院子里也一片欢声笑语,游泳池里不少的人嬉戏打闹,王兑大概将叫得上名字的人都叫来了。
林凌将傅琢拉到偏僻处,将他困在外墙角。
傅琢揉了一下被捏痛的手腕,心想不好,真要挨揍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但是那天你确实吓到我了。”傅琢诚心地说道。
林凌嗤笑一声,不搭理他的话,只问:“你和谁结婚了?”
“额,你刚刚见过,”傅琢不知道他为什么对这个感兴趣,他如实回答说,“贺勐义。”
林凌想了下,问:“男的?”
傅琢点点头。
“贺梦……贺总?”林凌眼尾颤抖着,“贺勐义?是他!”
傅琢见他眼睛发红,想起了以前林凌发疯的时候也是这个样,顿时防备起来。
林凌骂了一句脏话,望着傅琢,愤恨地说道:“操**的,狗男男!”
傅琢见势不好,如果打起来自己不是这个健身达人的对手,眼神四处滴溜,准备找条好的逃跑路线。
这一看就见侧后方的杂草地上站着个端正高大的男人,只见他开口冷冷地说道。
“他和我结婚,你有什么意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