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公司初创的压力变大,段时予越发远离喻宁,睡觉也不一床。
每晚趁喻宁睡着时,段时予偷溜着去睡沙发。
不过,喻宁仿佛有监控段时予的第三只眼,每一次都能在他躺上沙发时醒来。
孕激素的影响,喻宁脾气变大,一发现他睡沙发,或骂他恶心,或骂他不负责的渣男,又或骂他是嫌弃他的恶臭男。
段时予被骂得难听,沉默听完。
但沉默并不是应对的好方式,反而刺激孕夫,如同火上浇油,毕如今晚,喻宁的发泄再次被段时予冷处理,不知怎么的,竟哭了起来。此刻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道:“段时予,我讨厌你。”
每晚段时予默然时,喻宁当做开头的永远是讨厌他这句。
段时予一听喻宁说讨厌他,会莫名的发慌。
即使听了多次,他也仍然一样的心慌,可他的处理方式永远是沉默。
喻宁又一次被段时予冷漠,他实在受不了,过去半个月,段时予和他说话的次数越来越少,他理解他工作疲惫,但他需要他的抚慰,哪怕敷衍的抚慰也可以。但他发脾气后,段时予一言不发。喻宁气得肝疼,也难过得酸水泛滥直冲眼睛,恨不得开闸泄水。
喉结上下滚动,喻宁再次自己平复好情绪,轻声道:“上来睡觉。”
段时予慢腾腾地走向床。
喻宁不懂段时予的脑子在想什么,非要折腾睡沙发,结果不也是和他一床睡。
段时予一躺下,喻宁趴他身上。半个月过去,肚子显怀,弧度明显,喻宁不能和段时予紧贴相合了。他蹭着段时予的脖颈揩拭眼泪,带有鼻腔说:“玩游戏吗?”
半个月以来,喻宁虽不能和段时予亲密,但可以玩游戏。段时予偶尔同意和他玩一把。
“太晚了。”段时予咕咚吞口水,吞得小心翼翼。
喻宁遗憾,还玩两次游戏,可以和段时予表白了。
他好期待,过了那么久,段时予忘记不喜欢他了吧。
他并不信任段时予说不喜欢他的言语。毕竟当时他问的那两次都是和段时予吵架最重的时刻,他说气话也有可能。
无论是谁生气的时候,气对方是最主要的。
喻宁扬起笑道:“明天有时间吗?我想玩两次。”
段时予发现喻宁最近网瘾重,他胎教够累的了,还打游戏,不健康。段时予决定少和他打了,说道:“明天没空。有空不知道什么时候。”
“……后天呢?”喻宁抬头直视他。
“没空。”
喻宁眼睛微微睁大:“大后天呢?”
“没空。”段时予撒谎撒得一本正经。
喻宁审视他片刻,眉眼可见的萎靡:“什么时候有空?”
“不知道,反正太忙了,要上课要干项目,时间太紧凑,可能后半个月都没空。”
“……”现在是十二月二十五号,还有六天是新的一年,喻宁的计划是今年和段时予正式在一起。他霸道说,“今年你必须有一天空几个小时出来陪我玩两把游戏。”
“没空。”
“没空也要有空。”喻宁微笑,“就这么定了。”
说完,喻宁翻身躺好,倚着段时予的臂膀入睡。
段时予头和身体的方向不一,头往里,闻着喻宁墨发的清香。身体往外移,小部分悬空床外。
太要命了……
又是一晚的浅眠,段时予五点准时脱离喻宁地纠缠。
喻宁同样于段时予走后睁眼,呆呆地面对寂寥的屋子。
段时予到公司时,首先做的事不是工作,而是拉大提琴。
大提琴,他新解锁的解压方式。
工作的压力扩大,抽烟和玩游戏没多大作用了,他为此头疼烦躁。直到几天前喻宁又来公司找他,拉了大提琴为他解乏,效果很好,他就发现了新的解压方式。
现在是拉大提琴的第六天。他拉得不连贯,虽不管拉得怎么样,都能释放他的压力,但他就想拉得好,很好很好,比喻宁还好。
比过喻宁的大提琴能力,是妄想了。段时予清楚他比不过喻宁。但比不过是一回事,励志超过喻宁是一回事。
希望未来的某一天,喻宁将会成为他的头号听众。
段时予拉完一曲 ,将大提琴放置书柜的最下一隔,开始工作。
只是,他今天没法专心,频频走神。
他在反思,半个月来,他是不是真的太冷漠喻宁了。
喻宁的腹部不再平坦,且情绪波动起伏不定,偶尔发火偶尔哭泣,正是受累的时候,而他不仅不在关键时候给予照顾,还频繁冷漠他。喻宁受不了他的冷漠,哭过指责过,但他始终没正面对待过,最终结果是喻宁自己熬过去。
喻宁的心脏无疑是强大的,不然也不会被他不关心了还能够既往不咎地凑上来。
段时予支着下巴,转动手上的钢笔,心想:“喻宁的脾气变得太好了。换句话说,是太……太好感我了。”
喜欢二字段时予羞赧地说不出口。
喻宁喜欢他,段时予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居然真发生了。
段时予停止转动钢笔,远离喻宁半个月,太对不起他了,以后他的要求尽量满足好了,不然孕夫压抑胡思乱想,难免内耗。段时予想到此,放下钢笔,握起鼠标开始工作。
中午1点,喻宁的休息时间,段时予掏出手机发信息问他打不打游戏,来两把。
喻宁回了五个感叹号。
段时予握手机的手都抖了,嘴角扬起自己也没发觉的弧度,开始和喻宁愉快的玩起游戏。
……
对手太弱了,两把游戏结束,过去了半个小时而已。
段时予意犹未尽,却懂得适可而止,他按耐冲动问喻宁还来不来玩一把。
喻宁之前几乎每天都问他玩不玩,他只是偶尔答应。以喻宁最近网瘾重来看,他应该还会兴高采烈地发感叹号的吧。
段时予翘着二郎腿,等喻宁的答应回复。
过了三分十五秒的时间,喻宁终于回复他了。
【宁a:有事不玩了。】
有事,不玩了?
段时予凑近手机屏幕,一字一字地默读喻宁的回复。
没读漏。
喻宁确实拒绝了他。
段时予啧了一声,抓起头发。
他的发型是大背头,早上随意抓两抓别往后的,并不精神,现在又抓几下,蓬乱如鸡窝。
这时喻宁又发来了信息。
段时予拿起手机一看,眉梢下垂。
【宁a:晚上尽快回来,我有事和你坦白。】
坦白?
什么事?
段时予揣测,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答案。
他排斥地甩甩脑袋。
不可能是那个事。
不可能。
绝对不是。
段时予拉开抽屉,拿起一支烟点燃来吸。
烟雾弥漫,扑去他的眼,一瞬间,段时予的眼睛酸酸的。
千万别是。
希望不要。
喻宁又发来了一条信息。
段时予不期待地按关手机,走到落地窗前,俯瞰道路旁的柳树,深深长叹一气。
太突然了。
如果喻宁坦白的事和他所猜的一样,他该怎么办呢?
怎么应对?
段时予头一次遇上难以应付地难题。
下午是没心情工作了,段时予抽完烟随手丢地上,双手插兜,绞尽脑汁地思考怎么应对喻宁今晚的坦白。
然而沉思了一晚上,公司的人全下班了,他也没有任何头绪。
段时予看了眼时间,晚上十点半,他迈向办公桌前,拿起手机一看,五分钟前喻宁催他回家。
【宁a:回来,快点。】
啧。
段时予抄起桌上的车钥匙,硬着头皮回家。
一路上,段时予开车断断续续,或追尾,或被人追尾,然后被人指着鼻子骂。他们也不用等警察来调解,段时予现场支票二十万元赔付。
被追尾或追尾他的车主变脸速度那叫一个快,还站原地目送段时予的车子远去。
经路上的糟心事后,段时予的焦虑仍在,路边停好车,抽了三支烟后,才慢悠悠地回檀苑。
公司到檀苑二十多分钟的车程,段时予硬生生拉长半个小时才到家。
本来还打算缓慢地上楼的,谁知喻宁比他还狡猾,竟然敞开大门等他。
段时予既无奈又心酸,他没有选择下车,而是径直驶向车库。
喻宁吸入了不少车尾气,边咳嗽边捂住口鼻跟在车后,也不往旁边躲。
段时予的悬浮车切换陆地模式了,喻宁快步来驾驶车门前,明眸善睐地等他下车。
车内的段时予感受到喻宁的炽烈目光,忽觉呼吸困难,他长长地吸入一口气,然后再吐气,反反复复几次,待喻宁等不及地敲车窗户了,他才打开车门下来。
喻宁后退一步,等段时予关上车门才凑上前道:“你回来好晚。”
“抱歉。”段时予加快步伐走出车库,甩喻宁一大截。
喻宁也不计较,摩挲口袋里的对戒,笑眯眯地追上段时予。
段时予如背后有狼似的,上楼梯时,一步跨三个台阶。
喻宁怀孕着,一步只跨两个台阶。
段时予踏入卧室时,就后悔地怔在原地。喻宁则误会他被眼前的浪漫场景迷住了。
卧室四处都是红艳艳的玫瑰花,墙上是,地上是,家具上还是。
灯光也被调成暖黄色的。
一点也不浪漫。
段时予理解喻宁不是故意的,毕竟他不懂这些,能布置得那么惊人是非常的好了。
地板上的玫瑰花朵去掉根叶,摆成大大的爱心,爱心上放着一条整齐叠好的透明纱巾。
纱巾是干什么用的呢?
段时予不解。
下一秒,喻宁就为他解答了疑惑:“今晚我穿这个睡觉。”
显然,喻宁的睡觉不是单纯的睡觉。
段时予如被下了定身咒,身体动弹不得。
喻宁绕来段时予身前,脸蛋涨红,身上花香味浓郁,段时予猜测他洗了不下十遍澡,整个人又香又可爱,瞧着十分可口。
段时予攥紧迷迷瞪瞪的手,沙哑问道:“什么意思?”
喻宁摸进口袋。戒指似乎有千斤重,刚拿起就掉下了。
关键时刻掉链子,喻宁头垂低低的,下巴杵着滚烫的脖子。白天演练那么多次,没出过错,偏偏正式的时候出错,喻宁暗骂自己蠢笨。
反复几次,喻宁终于拿出对戒,双手摊开,害羞地偏过脸道:“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
段时予紧盯对戒。
白玉制成的对戒。戒指内部雕刻有他们的名字缩写。
简单又有诚意。
看来喻宁早早准备好了。
段时予的世界变得模糊,只有对戒是清晰的。
但对戒晃荡,分出好多重影。喻宁焦急喊声时而遥远时而近在耳边。
嘭——
段时予跌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呼吸。
好巧不巧,屁股下是玫瑰花摆成的爱心。
饱满圆润的玫瑰花被他坐塌碎了。
意外来得突然,喻宁搀扶起段时予坐去沙发上,顺着他高高起伏的胸腔道:“身体难受吗?”
“还好。”段时予喘吁吁说,“戒,戒指……”
戒指一直被喻宁攥在手上,他再次摊开手掌,露出晶莹剔透的戒指,满怀期待道:“接受我吗?”
喻宁信心比忐忑更多,紧张感随着段时予的跌倒而消散。
段时予比他还激动,不然怎么会跌倒呢?
喻宁凤眼盛满笑意,脉脉含情地注视段时予。
他们马上要在一起了。
段时予拿起一枚是他尺寸的戒指,花的汁水和花渣粘在他的手肉手指上。白玉戒指染上一点火红的颜色,瞧着更生动喜人了。
喻宁屏住呼吸,心高高挂起。
“戒指……”段时予摩挲戒指片刻,又放回到喻宁手上,“很好看。”
没几人看了是吗?(T▽T)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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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