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这种情况已不消说,最不对劲的就是徐素湘自己了,此刻裴放在她眼里犹如月下谪仙,隔着朦朦胧胧的月色对他极尽引诱。
她下意识探出一只手,去勾他的领子,奈何手上没力气,只把衣领拽偏,露出一片凹凸的锁骨。
裴放蓦地吸了一口气,扣住她的手腕。
徐素湘挣了挣,哑着嗓子弱弱喊了声:“疼。”
婉转莺啼一般。
裴放本要松开她,但手指却不听使唤,反而抓得更用力了。
他腹中如有火在烧,意识和**在反复拉扯。
徐素湘也好不到哪里去,她脸色酡红,眼神迷离,又本能地伸出另一只手去扯他的衣襟。
裴放不得不把她另一只手也按住,他心中原本存了侥幸,盼着素娘此刻是清醒着的,然而眼下看来,她的理智显然正在被**侵蚀。
这屋里必定是被人下了某种催情的药,裴放豁然扭头看向桌上摆着的那壶酒,它是这屋里最可疑的东西。
他与素娘都没喝酒,只闻到了酒香就已经如此难以自持,裴放不敢想,若是他和素娘喝了这酒,今夜将会是个什么下场。
此时,徐素湘在他身下不安地扭了扭。
“热,”她睁着一双迷离的杏眼,勾着裴放,“二爷,把被子掀开好不好?”
裴放隔着被子撑在她身上,又禁锢了她两只手,徐素湘此刻可谓是动弹不得。
裴放没吭声,他在犹豫。
若此时掀开被子,他怕素娘被药物牵制全然失去理智,也怕自己……要控制不住。
“我真的好热……”徐素湘忽然把脸贴在他手臂上,还轻轻蹭了蹭,“不信你摸摸。”
裴放额角滑下一滴汗,落在她颊边。
他闭了闭眼,素娘在被子里咕蛹,反而令他更难受了。
裴放咬了咬牙,对她道:“素娘,我给你掀开被子,你别乱动,乖一点,好么?”
徐素湘顿时不动了,她望着他眨了眨眼,安安静静点了点头。
裴放呼出一口气,松开了她的手,同时从她身上翻身下来,给她拉开了被子。
他忍着身上的不适,准备下床去把桌上的酒壶料理了,然而,身后忽然探过来一只手,扯着他的手腕将他带倒。
“砰”的一声,裴放整个人猝不及防摔在床榻上,下一秒,有人翻身跨坐在他身上,还以牙还牙扼住了他两只手腕。
“素娘?!”
裴放抖着声音,惊呼一声。
“嗯?”徐素湘俯身凑近,咬了咬他的嘴唇。
裴放浑身颤栗起来,他强迫自己别过头去,咬着牙唤她:“素娘,下来。”
徐素湘咬了咬他的下巴,一路往下滑去。
“不要。”
她贴着他的脖子说话,气息扫过他的喉结,然后看着那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
“你刚才也压着我,我要压回来。”
“我不是……”裴放话没说完,感觉到她的舌尖在自己喉结上轻轻一舔,他头皮一麻,手指狠狠攥住了身下的被子。
再这样下去,他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素娘,”裴放冷汗涔涔,压抑着自己,一句一喘,“你听我说,你现在不清醒,我们、不能这样……你下来。”
素娘对这种药物似乎完全没有承受能力,她尚在睡梦之中便不由自主地贴近了他,手还在他身上胡乱摸索。
裴放是被她摸醒的,察觉到不对时自己也中了招,为了不让事情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他只能用被子压住她,好不让她继续乱动,没想到这样反而将她热醒过来,令她更加难以控制。
徐素湘咬了他一口,闻言抬起头来,一脸的无辜:“我们是夫妻,为什么不可以?”
裴放被她咬得闷哼一声,他反手扣上她的腰,抱着她坐了起来。
徐素湘的脸近在咫尺,她的眼里全是对他的**,裴放看着她,心里的那根弦嗡的一声,险些断了。
他猛然低头,想要攫住她的唇,却在碰到她的一刹那倏然停住。
他仰起头,将徐素湘摁进自己的怀里,长长地喟叹了一声。
“素娘,我们是夫妻,但我却不愿在你失去理智的时候这样做。”他将自己的嘴唇咬出了血,好令自己更加清醒,“我要我们彼此,都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不想让你后悔,你能明白么?”
徐素湘不明白,她在他怀里动了动,不满地嘟囔:“你硌着我了……”
话没说完,她已天旋地转再次被裴放压在身下。
裴放扯过被子,将她盖住,团起,随后扯过床头的腰带,将她连人带被子捆了起来。
随后他豁然起身,将桌上的那壶酒从窗户扔了出去,深夜里“啪”的一声异常清晰,瓷壶砸在地上碎裂开来,里面金黄的酒液在月光下流淌了一地。
夜风拂过裴放散落的发丝,他转身抽出桌上的佩剑,毫不犹豫割开了自己的中指,鲜血顺着指尖滴在窗外,良久,他眼中的意乱情迷渐渐褪去,眼神慢慢沾染上了一丝寒意。
一楼杂物间里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醒,靠墙假寐的黑影抬起刀鞘敲了敲柴垛上躺着的男人。
“醒醒!楼上有动静了。”
男人并未睡死,闻言从柴垛上一跃而下,问他:“如何,人死了么?”
那人摇头:“像是把酒壶扔下来了。”
男人摸黑走到门边,道:“我去看看。”
“哎!”身后那人压着声音叮嘱他,“李哥你小心些,那人说不定还在楼上看着。”
男人背对着他比了个放心的手势,轻轻拉开门去了。
片刻之后他又折回来,月光映照着他的脸,正是晚上给裴放送酒的那个男人。
“怎么样?”带刀的男人站了起来。
李奇对他道:“赶紧撤,他二人没喝酒,此时已打草惊蛇,一会该有人来查了。”
“你别紧张,那酒里头可不是一般的毒,就算他没喝,光是闻那迷情香也够他死在女人肚皮上了。”
哼,若是连着酒一块喝,那可是连老虎都得在交合时瞬间暴毙的。
李奇皱眉打断他:“那酒壶旁边还有一滩血迹,想必是他自行放血解毒了,此人行事谨慎,遇事果决,咱们一次没能算计得了他,想要再取他性命就难了。”
“趁他病要他命!”男人闻言抽出刀来,“依我说,咱们现在就上去结果了他,还算计个屁的算计!”
此人名叫邱武,是与李奇同一批进入礼王府的勇士,身手没毛病,就是人暴躁了些。
李奇耐着性子同他道:“王爷让咱们听姚庶妃的吩咐,庶妃娘娘的意思是,让裴放死的顺理成章些,不可被人看出他杀或是仇杀的痕迹,否则朝廷查起来,难免要牵扯到王爷身上。”
也正是因此,他们才不得不提前在这驿站里熟悉环境早做伪装,等着裴放自投罗网。
只可惜,他们下足了功夫,对方却没中计。
“那怎么办?”邱武把刀插回鞘中,憋着一股气道,“现在药也没了,又不能直接杀人,还能有什么法子?”
李奇正要开口,却听见楼上响起了脚步声,他忙一把扯了邱武,朝门外奔去。
楼上,裴放燃了烛火,叫醒了隔壁的红菱和翠竹。
两人一脸紧张地进了屋,却看见徐素湘在床上被裹成一团绑了起来,她难受得直打滚。
“奶奶这是怎么了?!”红菱战战兢兢,虽不敢直视裴放,却还是大着胆子问他。
裴放看她一眼,吩咐二人:“去打一盆冷水来,另外,我记得马车上带了药箱,赶紧找出来。”
两人得了命令,立刻便出门去办,无论如何,二爷总不至于要害她们奶奶。
也多亏裴放谨慎,药箱里带的药五花八门,刚好就有解催情之毒的。
徐素湘服了药,又被红菱和翠竹拿冷水擦了一遍身体,至天亮时她总算好受了些,人也渐渐睡了过去。
裴放揪着那驿丞几乎把整个驿站翻了个底儿掉,也没找到昨晚送酒过来的男人。
他凭着记忆将那人的相貌画了下来,驿丞看了一眼,慌忙叫道:“这人我前日见过!”
裴放神色一厉,问道:“他是什么人?”
“他、他就是一个借宿的呀!花了银子在我这儿吃了一顿饭住了一晚,第二天就走了。”
怕裴放不信,他指天发誓道:“我若有半句虚言,教我明日就横死在外头!小的万万不敢对大人撒谎啊!”
“他一个人来的?”裴放盯着他。
驿丞立刻答道:“不、不是!是两个人,另外一个手上还拿着刀,像是……军中制式。”
不用裴放问,他自己就接了下去:“他二人掏了钱,也没说自己是官差,小的当时也是好奇,这才多看了一眼。”
拿着军刀,没有亮明身份,还在官驿中自掏腰包,显然是想掩人耳目。
裴放沉思片刻,断定这两人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命驿丞口述,将另一人的画像画了出来,又问了那军刀的样式,画出来后两人都愣了片刻。
“这……这和军刀倒是有一些区别,恐怕是小的记岔了。”
裴放没接话,收起两张画稿,拂袖而去。
——那刀,他认得。
一行人折腾了一夜,裴放却不敢继续在这驿站待着了,素娘此时身体孱弱,他不敢保证那些人还会不会在暗处使些别的手段。
匆匆吃过早饭,裴放亲自抱着徐素湘下楼,兜帽将她遮得严严实实,旁人根本瞧不出什么来。
到了马车上,徐素湘还未醒转,裴放把兜帽撤下,将她抱在了怀里。
马车摇摇晃晃,把徐素湘颠醒,她缓缓睁开眼睛,一脸的清澈茫然。
“我这是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