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饭食多,摆开也有一张桌子,尚宫请芷菡开始,芷菡怯怯让尚宫,两人互相谦让,芷菡只想快些开始:“爹爹常说有酒食,先生馔,当然得尚宫先。”
尚宫很欣慰,可这是男子规矩:“小姐日后嫁人,除了知晓长幼有序,还需知道尊卑有别。因此今日我们三个不能与小姐一起进食,小姐需先吃。”
桂香听闻立马站起,芷菡长叹,平日她与桂香都在一起单独吃,如今要她一人吃这么多菜多无聊,索性也不吃,放下筷碗,双手托腮抗议。
崔尚宫目不斜视,并未有所触动,桂香与南茄看向对方不知如何是好,南茄觉得她不应该掺和府中之事,便要退下,刚挪动一步就被桂香抓住胳膊,她眨动眼睛道:不许走。
南茄无奈只能留下,可若这样僵持下去,饭食又要重热。她对尚宫作揖道:“尚宫,民女为酒楼小工,今日有幸来府中送饭食,得小姐爱护留下。不如这样,将屋中那几个案几摆过来,咱们坐在席子上吃饭如何。”
芷菡眸子一亮,转而祈求看向尚宫,这些日子也知道这位小姐脾性,虽未见过如此吃餐,但也差不多符合礼仪,微微点头,芷菡高兴地让桂香赶快收拾。
叮叮咣咣一顿后,大家开始动筷。
南茄早饭吃得晚,并不饿,吃了几口便放下,静静坐在一旁。
芷菡夹着一块白色糕点低头问道:“芳子,这个味道变好了啊。”
南茄含笑道:“加些些桂花,还给它起名为白玉糕。”
芷菡道:“名字也好听,这些日感觉比以往有精神,你们店的饭食就是好,怪不得能入张大人的眼。”
尚宫放下筷子,规劝道:“小姐,食不言。”
芷菡正高兴,突然被这样训斥,一块糕点噎住,桂香急忙站起帮忙倒水,尚宫静坐不语,南茄则拉起芷菡,站在身后抱住其腹部,一手握拳,将拇指顶住患者肚脐上方两横指处,剑突下方,另一只手快速有力冲击其腹部。
几次尝试下,芷菡一块肉吐出来,众人皆放心。
芷涵感谢南茄救命之恩,崔尚宫看向这个不起眼丫头目光逐渐加深。
芷菡又预定一月糕点,隔一日送一次,没过几日其他府中下人都来问询,白玉糕的名气一下子大起来,销量超过其他总和,掌柜乐得合不住嘴,奖赏大马50两银子,三姐大方分了一半给南茄。
消停一段时日的夏柳莺听闻白玉糕名气,让陈方玉捎来一份,算是吃个新鲜。
夏柳莺抿下一块:“倒是入口即化,口味也一般,还没有街上的白糖糕好吃。”
陈方玉撇了一眼那几块糕,正言道:“今晚知府会过来,夫人可同大人直言。”
夏柳莺冷笑问道:“晚上?”
陈方玉眼色低垂:“对,白日需会客,抽不出空档。”
夏柳莺轻拂碎发,扭动腰肢,别有一番风情:“知府夫人是不是没有一起来。”
陈方玉疑惑道:“夏夫人找夫人还有事?”
夏柳莺站起拿着帕子在陈方玉面前虚晃一下,呵呵笑道:“陈典史可真不解风情。”
陈方玉退后道:“夫人好好休息。”立刻慌忙走出大门,额头骤起微微薄汗。
知府趁着夜色前往客栈,悄悄开门便看到烛灯中一片春光,夏柳莺细声细语道:“大人,奴家等你好久了。”
知府呼吸急促走向床榻,满眼都是白花花一片,夏柳莺像水蛇般攀附在床上,向其招手:“快来啊!”
知府一下子扑过去,咯吱咯吱的声响在房间散开。京城的绝色娘子都名花有主,他无福消受,最后盯上找上门女人。总归是要解决,还不如先享受一下。
两个时辰后,知府大人知足地离开,夏柳莺累得睁不开眼,翘着光洁的大腿摊在床上,心中骂道:丑胖子还挺能折腾,随即露出笑容,经此一事,看他还怎么拒绝。
夏柳莺对自己很有信心,被他拿下的男子不被剥层皮,走不了。男人啊就是这样,永远喜欢听好话,永远喜欢娇躯缠绕,也就永远得被她用。
意识渐渐模糊,终于沉沉睡着了。客栈陷入沉静中,由于位置偏僻,这里住的客人很少,小二早早就关门睡下,子时正是睡得熟时候。
不同于所有房间都在一座楼,这间客栈中几个小房间散落在院中,就算其中一间发生何事,其他房间也注意不到。
此时,一个黑衣人悄悄走进夏柳莺屋外,点燃一根熏香,待燃断三分之一后便熄灭,推门而进。
她走至床边,轻探鼻下,呼吸正常,转而看向其敞露身躯,冷笑出声,果然有让人魂牵梦绕的本事,蒲大人就是迷上才抛弃蒲慕京的娘吧。
随后她拿出另一根香点燃放其鼻边,不出片刻,夏柳莺露出难过之色,只是怎样也睁不开眼。双手握着脖子,浑身颤抖,南茄见时候差不多,将被子拽过来使劲压在其头上,然后整个身子压过去,使出全身的力气不让被子挪动。
夏柳莺双腿快速蹬起来,发出呜呜喘息声,一会儿便不动,南茄感觉下方之人无动静,慢慢起身。
突然下方一阵颤动,南茄惊地又将被子覆盖上去,喘着粗气死命压住,直到下方之人一动不动。
她用颤抖的手掀开被子,夏柳莺如死鱼躺在床上,缓缓将手指放到鼻下,毫无气息,祸水一般的女人终于死了。
南茄虚脱地瘫坐地上,从那场大火开始逃脱开始,她便下定决心将曾经伤害过她们母女之人赶尽杀绝,向来治病救人的手染上活人鲜血,这样的医者就算死后也得下地狱,可她不后悔。
她们母女只想过清净日子,可那个可恶的父亲偏偏不能让他们如愿。
思绪回转,接到母亲那天夜里,她们在客栈住下,快要休息时房门被敲响,看门便看到蒲老爷。时间间隔很短,南茄瞬间明白他爹跟随他娘而来。
“女儿,好久不见,还认得父亲吗?”蒲老爷笑盈盈打招呼。
“父亲,你怎么来了。”南茄表面应付着,心中快速思考,蒲老爷见到她一点儿都不惊讶,应该知道她没死。除了那群杀手,无人关心墓中人是谁。南茄想明白一事,她父亲同那群人关系比她想象还要深。
“自然是来接你母亲和你回去的,知府大人还等着你,蒲家离了你娘也不行。”蒲老爷走到她娘身边,拉起颤抖的手道。
南茄暗自打量门外之人,蒲老爷带着几个随从,这些人就算再不会武功,也比她们几个女子强,逃跑很难,只能等个好时机。
南茄突然跪下,匍匐在蒲老爷面前:“爹,女儿错了,请爹看父女情分上饶了娘和女儿。”
蒲老爷拉起蒲慕京,亲切道:“哪有父亲责怪女儿的,只要慕京日后乖乖听话,永远是爹的心头宝。”
南茄抑制住心中的恶心,笑脸盈盈的赔笑道:“感谢爹。”
接下来,她娘和她走到哪都会有人跟着,云英更是无法独立行动。此处离北云镇和蒲家都不远,一日车程便可到,只是夏姨娘突然而至。
拉着蒲老爷东逛西逛,采买不少东西,路上耽误些时日。
一日走着突然下起雨,一行人不得不找了个破庙躲雨。这一等就到半夜,大家简单吃完饭食昏昏欲睡。
黑暗中,南茄睁开眼睛,她悄悄走到母亲和云英身边,将她们叫醒,三人拿起包袱慢慢朝外走,明日就能到北云镇,若今日走不了,日后再找机会就难了,所以南茄将上次剩下来的蒙汗药偷偷放入今日汤中,暗中,告诉她娘和云英不要喝。
此时所有人都睡着了,她们只要今夜能离开此地,就有逃走一线生机。
就在他们要出门之时,一道呵斥想起。
三人一惊,转头看到蒲老爷踉踉跄跄站起来:“你们要去哪?”
南茄冲过去将其推开,谁料蒲老爷死死抓住她不撒手,其余二人纷纷过来帮忙,这样也掰不开。
南茄今夜亲眼看到她爹喝下下了药的汤,为何还有这样大力气。
就在四人纠缠时,蒲大人一脚踹开云英,推走蒲夫人,恶狠狠对南茄道:“锦衣玉食这么些年,就不能为家中出些力,为何总想跑,我让你跑。”
南茄感觉胳膊上的力道更大,无法只能跪下,可还没等她想出脱身的法子,云英大叫:“着火了。”
原来云英倒地时将油灯碰倒,正好点着这些日采买的菜油。此处菜油比家中便宜三分之一,蒲老爷想到平日用油的量,便欣喜地买了不少,足够一年用。
云英吓得就要朝外跑,蒲老爷惊慌失措将她拉回,然后一把关上大门锁好,拿出绳子绑住三人。
然后跑至前边拿着被褥灭火,火苗顺着木梁窜到房顶,越来越大,屋中浓烟滚滚,想到附近也没有水源,蒲老爷无法只能放弃。走至姨娘身边,想带她一起走。
南茄不想死在这儿,默默朝门边动,蒲老爷发现其意图,便重重地将其摔到地上,南茄头发晕,一下子站不起,只能听到云英和她娘的叫声。
蒲老爷将姨娘移出去后,又来到蒲夫人和云英旁边,架起她们往外走,就在快到门口时,房梁倒塌,活活砸上三人。
南茄混沌中看到她母亲深情地看向她,满是担忧,透亮的眸子很快失去神色,然后合上。面前尽是浓烟,她匍匐爬过去,哭着叫醒她娘和云英,可两人就是没有反应,用尽全身力气想将木梁挪开,可却动不了分毫。
她气愤地锤打自己,力气为何这样小,突然一只小手抓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