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夫妻,恩爱非常,日日甜言,夜夜蜜语,相如戏文君,襄王会神女,玉清和青莲两个识趣,每日里早出晚归,躲着一对新人,不做碍眼人。
一连十多日,青莲领着玉清游遍了苏州府。这天晚上,两人游玩归来,仍有余兴,说笑着进门,见白素贞在院中站着,似在等她们。
玉清向前:“姐姐,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
白素贞状似生气:“你也知道这么晚了!”
玉清惊疑,只听白素贞拿腔道:“青儿,你这是去哪了?怎的这么晚才回来?”边说边用手暗指屋中,向玉清眨了下眼睛。玉清瞬时明白,配合白素贞,故意放大了声音:“姐姐何故生气?”
“你一个女孩子家,这么晚才回来,我能不生气吗?还不快说今天都去了哪里,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青儿没去哪里,只在吴员外家。”
“你去了员外家,我怎的不知道?”
玉清解释:“是这样,我与小莲本在药铺帮忙,吴家老夫人派人来请,念他家大恩,妹妹不便拒绝,便与小莲一起去了,老夫人高兴,留我们吃了晚饭,是以回来晚了,姐姐若是不信,大可询问小莲。”知道许仙不会真的去查证,所以拿老夫人做借口。
青莲亦是配合,面带笑容,声音提高了些:“回大小姐,二小姐说的句句实话,您要是不信,明日可向老夫人求证。”
白素贞面上含笑,声音听来却是严肃:“即是老夫人相请便罢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是!”三人相视一笑,玉清和青莲两个去了她们房间的方向,待走的远了,青莲靠近玉清低声道:“姑娘,别看咱们这许相公年纪轻轻,骨子里可是酸腐的很呐,像个老夫子,看看,这还在新婚的日子里呢,守着那么个如花似玉的娘子不疼惜,倒是有心思管起咱们了。”
玉清觉得青莲说的在理,心中好笑,亦跟着打趣:“老夫子怎么了,耐不住姐姐就喜欢这样的啊。”
青莲听了轻笑出声,突然轻叫了下,捂着后脑勺看来人,委屈的喊了声:“娘娘!”
“你们两个回家这么晚,倒还有理了?”白素贞本是双手齐下,预备一人头上给一个疙瘩,不想玉清反应快,躲过了,所以手劲全用在了青莲头上。
“娘娘……”青莲揉着后脑勺,小声嘟囔:“您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她们出去,还不是为了给他们夫妻清净!
“小莲,你嘀咕什么呢?”
玉清帮青莲解围,挽住白素贞的手,微笑:“**一刻值千金,如此良宵佳夜,姐姐不在姐夫身边陪着,找我们做什么?”
白素贞无奈:“还不是你们两个这几日太没规矩了,这么早出晚归的,官人不放心,让我过来说教一二。”
这许仙,还真事!玉清不觉看向青莲,还是这丫头了解许仙,青莲回以得意的眼神:我早说了吧,这位爷就是个老古板。
玉清故作惊讶状:“姐姐,这姐夫也太霸道了吧,你们两个时时柔情,刻刻恩爱,我和青莲出去躲一躲他还有意见了,难不成你们花前月下,谈情说爱,还要让我和青莲在一旁看着?若真这样,就过分了哈。”
青莲附和:“就是!”
白素贞轻笑出声,轻拍玉清的手臂:“你这丫头,真是个嘴俐的……好了,不说这个了。”
“姐姐还有别的事?”
“嗯!”
“那咱们进屋说!”玉清挽着白素贞进了房间,青莲在身后道:“奴婢给二位小姐泡茶。”
“好,去吧!”玉清回了声,然后询问:“姐姐有什么事要吩咐?”
白素贞便把日间吴员外找许仙谈的事情说了,原是吴员外欲帮他们周全生计,愿拿出一百两银子助他们开间药铺为生,玉清心中早已明了,问道:“姐夫是如何打算的?”
“官人自小无父无母,是姐姐娇容抚养长大,幼时在钱塘王员外处当徒,学的便是药道,如今到此,又在吴员外的药铺帮忙打理,从小到大,只学药理,不会别的生计,如今吴员外建议开一间药铺度用,正合官人的心意。”
三十六行,行行有道,做生意,自然是选自己门路最清的一行了,只是……玉清思索片刻,问道:“姐姐是什么意见?”
“我自然是嫁鸡随鸡,一切听官人的。”
前书所载,白蛇嫁人后颇守妇道,事事以许仙为先,当得上“贤惠”二字,她虽然为妖,然而在许仙面前却是白家小姐白素贞,闺阁小姐,对市井生活不知亦是常理,若凡事皆知,反而会引人怀疑……玉清有心阻止他们开药铺,然她本身亦被“白家小姐”的身份所缚,再者,她也只懂医术,对做生意亦是一窍不通,是以一时想不出办法来。
白素贞见玉清凝眉不语,问道:“青儿,你这是……”
“姐姐,为何只开药铺?开间酒楼或者布庄,亦不失为生之道。”
白素贞轻笑:“青儿说的是,只不过官人对药道研究颇深,又懂行情,若是酒楼布庄其他生计,不善经营,亏了营生反而不美,你我虽可暗中相助,但身为女子,不可抛头露面,始终不是长久之计,官人既是想开间药铺,又是他熟悉的行当,作为娘子,我应该支持他才是,怎可再劝他另做别的营生。”
玉清见白素贞如此,不好再劝,遂道:“姐姐说的是。”
既有了主意,行动起来也就有了方向,又有吴员外的一百两银子做本,改了门面,进了药材,雇了伙计,许家药铺很快便张罗了起来。
这一日药铺开张,街坊邻里前来祝贺,望着门面匾额上三个漆金大字,玉清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保安堂,保安堂,最终还是叫了保安堂,许仙为药铺取名,征询她的建议,百草堂、德济堂、青囊药店……她苦思冥想提供了四五十个药店名,他却是一个没相中,硬是自己想出了“保安堂”三个字,这不是天意,还能是什么?
事已至此,她也是无力改变,只能顺其自然。
药铺开张后,玉清便打算回清风洞,白素贞不放行,说是端午佳节将至,过了节再回去,然而现下不过仲春时节,距离端午还有两个多月呢,知是白素贞的挽留之词,玉清拗不过她,只得应了。
一天夜里,玉清见青莲行事鬼祟,已是三星高挂,还要出门,施法移身到屋外,在屋角处将人拦住:“小莲!”
青莲先是一惊,见是玉清,心下放松,却是疑道:“姑娘,你不是睡着了吗?”明明看着人睡着了她才出的门。
“醒了!”玉清淡淡轻语,打量青莲后,问道:“倒是你,这么晚了出去做什么?”
青莲急中生智:“我……我上茅厕!”
“哦……”玉清意味深长的应了声,指了指相反的方向:“茅厕在那里!”
“哦,嘿嘿……嘿嘿……”青莲尬笑着走开,在茅厕里急得转了几圈,从缝隙向外看,玉清并没有回屋,而是倚在廊柱上等她,知躲不过,走出去,到玉清面前:“青姑娘!”
“好了?”
青莲扯出一抹尴尬的笑。
“那回去睡觉吧!”
“姑娘!”青莲拉住玉清的胳膊,犹豫:“我……”
玉清不言语,静等下文。
“唉……我实话跟您说了吧,是娘娘,娘娘命我今夜驾云前往吴县各处布撒毒气,令人吸收。”
玉清略一思索便猜到了原因,却是问道:“为什么?”
青莲回说:“药铺开业十多天,却是无人来店内买药,相公心中苦闷,将此事说于了娘娘,娘娘欲帮相公解困,便诓他说自己与仙家有缘,曾拜黎山老母为师,得了些法术,能知过去未来之事,兼能医治百病,令相公在药铺前挂出医牌,相公听了大喜,然医牌挂出十多日,仍无人来寻诊问药,相公又找娘娘诉苦,娘娘告知他,此处将有一场瘟疫,她炼制瘟丹,每粒卖钱三分,应效如神,到时必有人来买药,是以娘娘命小婢前去各处散毒气,印证前言。”
药铺生意不景气,玉清亦是知晓,也知道白素贞会用何法解决,奇怪的是,白素贞每日里与她喝茶闲聊,却从不提药铺的生意,白素贞不说,她也只装作不知,却是留意了青莲,于是发现了今晚的行动。
青莲见玉清不说话,以为她在生气,遂解释:“姑娘,娘娘之所以瞒着你,是怕你知道了阻拦,娘娘说,姑娘修炼,一心向道,最是心善,不曾伤害无辜,亦见不得别人伤害生灵,此法虽不至于要人性命,但总归是害人之举,娘娘怕姑娘不忍,所以才让瞒着姑娘。”
玉清道:“欲要生意红火,未必只有这一个办法。”这些日子她也没闲着,亦是帮着想了办法。
青莲见她如此说,问道:“姑娘可是有别的办法了?”
“嗯,虽不说一定管用,但可以一试。”
“可是……”青莲犹豫,青姑娘若不能保证方法有效,耽误了事,到时娘娘不怪罪姑娘,定是要骂她一顿的。
“若我的办法不行,再用此法也不迟!”
“倘若娘娘怪罪,奴婢难逃责罚!”
“放心,明天我自会和姐姐说,你今晚不要去了,回去睡吧。”
“是!”
青莲回去后,玉清没有回屋,站在廊下,仰望星空,直到天上的星一颗一颗的消失,雄鸡报晓,东方露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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