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快向前冲出去!”庞涓见到树上的字,立刻明白自己率领的小股骑兵已被齐军包围,且已经到了埋伏腹心地带,以孙膑之精明,断不会让自己逃脱,反而向前或有一线生机。这也是庞涓与太子申商量好的计策,若在小道中遇到伏击,自己向前冲杀,太子申与公子卬则率大军从后方包抄。
庞涓刚下完命令,天上便落下箭雨滚木,躲不及的魏国骑兵从满上应声坠地。其余骑兵纷纷下马,寻找掩体。庞涓身中数箭,索性有铠甲护身,未伤及性命,在士兵的保护下,躲在一旁。
小道的箭矢滚木声、喊杀马嘶声传到路口,此时公子卬已从魏军末尾回来与太子申汇合。公子卬见状忙要向前救援,却被太子申阻止。
“叔父,大将军吩咐过,他去探路,若遇伏军,我等需伺机绕道而行,攻击齐军,大将军才能转危为安。”太子申道,“齐军只有三万人,十万大军从后方绕上去,他们必然束手就擒。”
公子卬道:“大将军言之有理,我险些被局势冲昏了头脑!公子请下令吧!”
太子申吩咐齐军绕道马陵道两侧,欲与齐军主力一决雌雄。魏军遭遇埋伏的齐军,发起攻击。齐军并不恋战,见到魏国大军,边打边撤。这一撤,庞涓率残余骑兵顺势冲出重围,反而与后方的魏军对齐军形成合围之势力、
岂料齐军在外形成了更大的包围圈,只待魏军围拢伏军,便突然窜出,似狼群一般合围。原来的伏军则停止撤退脚步中心开花,与合围齐军里应外合,冲杀魏军。
“齐军哪来这么多人!?”四面突然响起齐军喊杀声,人数明显不低于十万,太子申明显慌了,自顾自地问道,“不是只剩下三万多人马了么?”
公子卬道:“为今之计,只有与齐军硬碰硬打一场了,难道我大魏铁军还会怕了齐军不成?”
“申公子——!大将军令——!”远处忽来一骑,手持大将军令,向太子申疾驰而来。骑兵来到太子申面前落马,跌了个踉跄道,“大将军……令,与齐军决一死战!”
公子卬道:“大将军与我等一致,申公子,下令吧!”
太子申当即下令大军与齐军决战,公子卬则接受太子申另一道军令,率领一支魏武卒,冲出阵型,前往救援庞涓。魏武卒名不虚传,虽处在劣势,依旧与齐军奋勇搏杀,毫不退缩。生生逼退了部分齐军。
齐军各部见状不敢硬拼,迅速退后,魏军刚要追击,便被齐军用箭雨逼退。接着齐军再次发动冲击,齐魏二军继续短兵相接,但齐军又不恋战,继续又退。如此重复几次,魏军便困乏了,原本被包围的齐军也伺机突出重围,与外面的齐军汇合一处。
太子申道:“我军疲累,齐军亦是如此,正是决胜时分,熬过此刻,大魏便再能称霸百年无虞!”
姜华见状,下马寻一处掩体,席地端坐,膝上摆正古琴,依旧是一曲《大武》,在山谷如水晕般徐徐散开。魏军闻声精神陡增,有伤者似感不到疼痛一般,稳定军阵,奋勇冲杀,再一次击退齐军发起的进攻。
见胜利在望,太子申由忧转喜。公子昂已与庞涓汇合,士兵也听到了由山谷荡开的琴声,为之一振,心道姜华这小子在危境之中,于是集结兵力,依照之前商讨对策,准备反扑。
然姜华心中却隐隐不安,虽已过了数日,然新郑城头想起的琴声却始终在他脑海里徘徊。当时那人与姜华抚奏同一曲,却分明压过姜华一头,且姜华也听不出此人师承,至少不是源自当今洛邑月宫的任一一位乐正。
“那人究竟是谁?”姜华尚在疑惑之中,山谷外却在此刻传来多处战鼓之声。姜华猛然站起,这不是普通的战鼓之声,而是《大武》的节奏之音。战鼓轰鸣磅礴,源源不绝,与新郑城头的神秘琴声同源。
“又是这个人!”姜华心道,接着神色惊慌地四处张望,确定战鼓的数量与位置,不禁失声喊道:“……是故意的……他们是故意的……”
太子申以为姜华失了神智,立刻下马,双手抓住姜华双肩摇了摇,问道:“姜先生?你怎么了?”
姜华却好似未听见一般,嘴里依旧嘟囔着:“他们是故意的……他们是故意的……”
此刻情势危机,太子申也顾不得许多,直接打了姜华一耳光,问道:“华,到底怎么了?你发现了什么?”
突如其来的一耳光让姜华清醒,慌忙后退,向太子申施礼,道:“是臣失礼。臣刚发现这些军鼓分两层摆设,外九内五,合飞龙在天之相,鼓声震荡,八荒合一,此《大武》有席卷天下之势。”
在场的魏军也许并不明白姜华的言语,但太子申也是粗通音律之人,闻听此言,便向姜华问道:“姜先生的意思是,齐军有两层包围圈,并不是为包围魏军所设,而是为了配合你口中说的‘外九内五’故意为之?”
姜华重重点头,说道:“正是!”
太子申心中一凛,本以为齐军的两圈军阵是计中之计,岂料却是为战鼓布置而设,如此作为,庞涓与他皆未料到。太子申这几日已见识“乐”在战争中的威力,可使疲弱的战士振奋,亦可使充满杀意的士兵瞬间虚弱,若此刻情形真如姜华所说,齐军这些不符孙膑用兵的奇怪动向,便可得到解释,但与此同时,魏军危矣!可太子申从未听说孙膑有乐之才能,也并未听说齐国稷下学宫有出色的乐正,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令姜华如此惊慌,又令孙膑不惜兵行险着,让一支齐军专门为了摆设战鼓而落入魏军的包围。
“姜先生可有办法破此战鼓?”太子申问道。
姜华定了定神,说道:“军中尚有战鼓,可以五对五,以一破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