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正传 第19章 发兵齐国

庞涓道：“天下二雄相争，愚者助强，弱者观望，而对魏国心怀怨愤的秦赵二国，都陷于边疆之患，正是大魏与齐国决战的好时机。”

“将军……有把握战胜齐国么？”姜华问道。

庞涓道：“论智谋，我稍逊孙膑一筹，但大魏却强于齐国。两国交战，非唯兵戈之利，更需国之综合。”

公子卬却道：“世人道庞涓嫉贤妒能，将军竟然如此坦白地承认自己不如孙膑。”

姜华以为庞涓闻听此言会恼怒，正在担忧公子卬与庞涓吵闹起来，却听庞涓叹气道：“没除掉孙膑，确实是我一大憾事，到底还是念了一丝旧情。”

公子卬道：“将军不必自责，自知晓孙膑要回齐国之时，魏王已将此人视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只是看到他疯了，才让齐国使者有了可乘之机。”

庞涓道：“天意如此，我们师兄弟终要以这大地为棋盘，对弈这一局，只不过我与师兄都不是棋手，魏王与齐侯才是。”

公子卬道：“将军过于自谦了，王兄愿将倾国之兵交付于你，便是大魏上下对将军的信任。卬在临淄见过孙膑，观此人之相，所说也是当时英杰，但终究是个残废，不及将军勇略。此番决战，卬预祝将军凯旋。”

庞涓朗声笑道：“借公子吉言！”

齐军来势极快，田忌、田樱、田盼率三军经曲阜、亢父，由定陶进入魏境，矛头直指与大梁近在咫尺的外黄。齐军斥候探得魏国举倾国之兵相迎，齐军军师孙膑认为敌众我寡，不可力敌，只可智取，让三军就地驻扎，筑灶做饭，备数日干粮，以逸待劳。

另一支魏军由提前回魏接引的太子申率领，此时已与庞涓合兵一处，商议迎敌之事。听到太子申带来的讯息，庞涓料定齐国更早之时便已接到韩国的求援，只是齐侯按兵不动，坐看魏、韩两国兵力消耗。眼看韩国五战五败，全军溃逃，直至新郑城下，才发兵救韩。

庞涓对太子申、公子卬道：“这就是大争之世，两位公子莫在相信什么春秋大义。大义若存，周天子分封的几百个诸侯国也就不会变成如今的几十个了。”

太子申、公子卬虽说是贵族世家，敬重礼仪，但他们也素来敬仰庞涓，知他说的是实情，此时只得称诺。

姜华却十分不解，那日在临淄见齐国君臣翩翩风度，竟然也会做背弃盟约之事。当年孔子所说的礼崩乐坏，姜华算是亲眼见识，却更加坚定他心中要恢复周礼的志向。

庞涓又道：“如今大魏势强，对付齐军的最好方法就是与齐军正面决战。斥候已贪清齐军驻扎在外黄，兵贵神速，还请申公子即可安排事宜，使两军合部。”

太子申自知统兵能力不佳，便将兵符交于庞涓。庞涓将两军合部整编，稍作修整，即刻出发。姜华看到如此威武之师，却不禁担忧起来。两国相争，必有死伤，这是姜华不愿见到的。“或许，这就是魏王说的先利尽各国，再使魏国上下富强，便可实现人人有尊严的天下了，届时再复周礼，大事可成。”

孙膑获悉魏军动向，即刻下令齐军往马陵方向撤军。

“孙膑后撤了？”斥候禀报齐军撤退的消息，庞涓疑道，“此中恐有诈，再探！”

几路斥候都探到齐军后撤的消息，公子卬道：“齐国，莫不是真的怕了？”

太子申道：“魏国终是强于齐国，量他孙膑也不敢硬拼。”

庞涓却不敢妄下决断，他深知孙膑心机城府，虽说魏军声势浩大，但齐国并非没有一战之力，当年的围魏救赵就是最好的例证。

此时又有斥候来报，得知齐军灶坑数量已由十万人减为五万人，庞涓大喜，看来可以孙膑是因为齐军军心不稳，四散逃了，没有办法才撤军修整，此时正是灭齐军的最佳时机。庞涓令魏军稍作休息，接着一鼓作气，扑向齐军方向。

齐军神速，又一日，已追至齐军两日前的造饭处，庞涓亲临，命士兵数灶，仅剩三万人灶。此状又印证了庞涓心中的推算，看来是齐军主帅见魏国势大，心生畏惧，导致军心不稳，如此情形，即使是孙膑也无可奈何。

“此去马陵还有多远？”得知齐军驻扎在马陵，太子申问道。

公子卬笑道：“不远，仅一日路程，申公子此次定能与庞将军建立丰功伟业。”

太子申闻言也喜上眉梢，庞涓却道：“两位公子不要开心得过早，我那位师兄极善用兵，即使齐军已军心涣散，也至少有数万兵马，若依托有利地形殊死一搏，大魏军士未必就能赢得轻松。如今已渐入齐境，我军需随时做好打硬仗的准备。”

公子卬道：“大将军说的是。此次征战，关乎大魏国运，关乎天下兴衰。稳扎稳打，犁庭扫穴，让天下人知道大魏霸业，并非侥幸，而是天命所归！”公子卬一骑飞驰，调拨后方军队，其神采令太子申、庞涓不禁赞叹。

见姜华楞在一旁，太子申望着公子卬的背影，不知为何，心有戚戚，说道：“叔父就是这样，率性真我，赤诚一片。乐正大人，如今魏国庙堂之上，也只有你与我叔父一样，有如此赤子之心了。”

魏军齐整前进，不久，至一狭小古道，庞涓望四周地形，眉头微蹙，对太子申道：“申公子，前方小道凶险，适合伏兵。”

太子申点了点头，道：“如若我是孙膑，也会在此埋伏。但大将军不是说齐军已军心不稳，逃兵四散了么？只剩三万人的齐军，会冒险在此设伏么？”

“三万人有三万人的战法，除了固守城池外，也可分小股军队四处出击，消灭敌军有生力量。”庞军道，“太子申你且与大军留在此处，我率领一支骑兵从此而过，若我无发现异样，便会派人通传，再让大军通过此地。”

太子申道：“大将军亲自领军探路，如此也太冒险了，万一有兵设伏，岂不……”

庞涓打断了太子申，道：“若真有伏兵，他们见我领军，才会相信魏军已至，伺机杀出。我军也能探得虚实。再说了，也许只是我多心，我这一去，只不过想快点到达马陵，好抢个头功罢了。”

太子申知庞涓所谓的“抢头功”只不过是安慰自己，若弃此道绕行，会耽搁数日路程，庞涓所说的已是最好的办法，只得应允。

庞涓让骑兵跟随自己，又令几个骑兵对账穿上与自己一样的铠甲，一块儿向小道中行军，奔袭数里无碍，忽见前方有棵大树栽倒，横亘在前。庞涓上前，翻过大树查看，只见树上写着几个字：庞涓死于此树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