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嫂过来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请秦羽柳代写一封信寄给娘家。
周围十几户人家都是打小在地里过活,不用说帮人写信,几乎没有能识几个字的。独独搬来不久的秦羽柳字写的一手好字,用词雅致贴切。之前秦羽柳没得病的时候,他们就常常请他帮忙代写家书。
今日李嫂听慕承霖说秦羽柳的病好一些了才想着过来一趟。
进了房后,秦羽柳长发随意的挽起,正披着外衣坐在窗前的桌旁,都是和他们相差无几的普通不能再普通的松木小桌,但是偏偏有他坐在旁边,那张展露在阳光下的侧脸清新俊逸,连带着周围都显得价值连城。
她之前就发现了,慕承霖长相年轻,不秦羽柳身形颀长,性格持重,两人站在一起其实并不像父子。
秦羽柳挽起袖子拿起笔来,“您要写什么?”
李嫂这才回过神来,“噢,是我听说侄女有了身子,算起来也快到日子了,她娘也常卧病在床,想让他们看看什么时候合适,我过去帮把手。还有爹娘不知道近来还好不好,这次回去有什么需要的便来个信,我都顺路捎过去。”
秦羽柳听后执笔沾上了墨,细细地按她的意思写下来。
李嫂虽然不认识上面的字哪个是哪个,但也能看出来秦羽柳写的字比镇上的童生写的还要好看一些。
一时安静,李嫂是个停不住嘴的,看见桌边还放着药碗,就不禁问起来秦羽柳的病情了,“听你爹说这两天你的病好些了?”
秦羽柳没有抬头,淡淡地回道:“也就这几日能好些。”
但是过了这几日,还能不能活都两说。
他没有将话说完,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仿佛生死对于他来说无关紧要。
“你爹现在一直在想办法,总归会有办法的。”李嫂不了解他的病情有多严重,只能说些安慰的话。
秦羽柳手下运笔未停,像是随口提起,“前几日我听见有人过来,好像是什么红娘,您清楚吗?”
闻言李嫂动作一顿。
她是知道的。
而且这红娘要找的不是秦羽柳,而是慕承霖。
慕承霖本来长相也算出众,之前是因为性情不端,所以没人能看得上他,但是如今改好之后,简直像是换了个人一样,自然有人起心思,还是李嫂牵的线,不过慕承霖没能答应。
李嫂不清楚秦羽柳的态度,也不敢乱说,“承霖兄弟现在心思都在你身上,没有功夫理会这些。”
秦羽柳收起最后一笔,墨点滴在了桌上,他转过头来,露出了右眼下凌乱的伤痕,“是我拖累他了。”
秦羽柳一直待人有礼,但是此时李嫂看着他脸上的笑,莫名的觉得有些冷意,连忙说道:“哪儿能这么说啊,俩父子之间哪儿有拖累不拖累的。”
秦羽柳没再说什么,抬手随意撂下了笔,撑着桌子咳了几声,有些虚弱地开口道:“已经写好了,您看看吧。”
李嫂听他声音虚弱,不禁有些担心,“你还好吗?要不要我去叫大夫过来。”
秦羽柳视线落在角落沉默地摇头了头。
李嫂便不敢再多说什么,收起了信。
待李嫂走出去,秦羽柳才缓缓站起身来,扶着墙壁往里屋走去,却没几步就听见外面传来说话声,声音不大,但秦羽柳自小习武,练就的耳力听的却极为清楚。
“承霖兄弟,怎么又回来了?这,身后位这是?”
慕承霖的声音与往常不同,“不好意思李嫂,之后再与你解释。”
秦羽柳停下脚步,然后房屋的门被人打开,两个人的脚步声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他转过身来,走在前面的男子看见秦羽柳的一瞬间,便浑身一震,睁大双眼,然后蹒跚了几步,跪在了地上,“我总算找到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