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园外响起警笛。
以冯倩为首,四辆警车驶进庄园。
冯倩已晋升为副局长,沉着且高效地派兵布阵。她将警察们分为两队,一队负责地下酒窖勘察现场,另一队负责控制韩东勤、威廉以及他手下的工人们。
但第二队很快发现,他们几乎没什么可做的。因为阿包已经将工人们五花大绑锁在卡车车厢里。不知阿包对他们做了什么,见到警察,工人们欣喜连连,像见到亲人一样高兴。
很快,一辆一辆的救护车开进来,将宴会厅里昏迷不醒的高管们送去医院洗胃。
庄园被临时封闭,所有人都跟着警察走了。
宋丹青、童真和程秘书被引入不同的房间,单独问讯。
负责问询童真的,是冯倩。童真一五一十说了现场的情况。
冯倩得知六年前的黑诊所案与韩东勤的关系,立即调阅韩氏的账目,找到了与马经理之间以“艺术咨询”为名目的往来。口供与物证严丝合缝,韩东勤除了纵火行凶外,又多了一条罪名。
冯倩恨得直咬牙:“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这些人仗着自己有点钱,就不把人当人!”
问询结束后。她又对比三人的笔录,和威廉的口供没有冲突之处。至于韩东勤坚信的“宋丹青是韩东临”,冯倩检索了户籍系统,宋清的户籍信息虽少,但暂未发现疑点。更名也是经过备案的。考虑到宋丹青的社会地位,她想了想,决定先将韩东勤送去做精神鉴定。
冯倩对宋丹青们:“你们可以先回去了。但如果我有新的发现,会传唤你们来接受问询。”
局长对冯倩扣留宋丹青这么久非常不满。叨咕了冯倩几句,亲自将宋丹青一干人送出警察局。他有点战战兢兢。对于市长而言,宋丹青是山城的大恩人,而在他的辖区内居然出了如此恶劣的治安事件。他很担心自己的乌纱帽。
宋丹青安抚了他两句,局长的脸色才放松下来。
阿包一直候在门口。他蹲在地上,掰火腿肠喂流浪猫。看见宋丹青他们,他拍拍手站起来。
局长看到他的脸,吃惊:“如果我没记错,他不是前全国散打冠军方包圆?当年他退役,我想招他入特警队,他拒了,说已经找到工作了。”
宋丹青:“幸亏有他,否则今晚的局面恐怕更糟。警局人才济济,也不缺他一个。”
局长听得很舒服:“宋先生慧眼识人。他来我这里说不定就被埋没了,哈哈哈——”
在局长的目送下,阿包开车带着三人离开警察局。
童真和宋丹青坐在后排。黑暗中,他看不清宋丹青的神色。宋丹青探过手,想要覆住他的手背,童真躲开了。
他被威廉的鉴定结果搞糊涂了:“你到底是谁?”
宋丹青:“韩东勤不是韩天猛的亲生儿子。这一点,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童真惊:“什么?!”
“韩天猛的确和他母亲发生过关系,但孩子不是他的,而是偶然来庄园过夜的一个表兄的。表兄出车祸死了,那个女佣就把念头打到了韩天猛的身上。”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程秘书:“说来也巧,那个拉我下水的师弟的父亲以前在山城医院鉴定中心工作,那个女佣付了他一笔钱,换了一份假的鉴定报告。有一次在电视上看见韩天猛,师弟想起来,就把这件事当做笑话讲给我听。”
童真默然。这样一个拙劣的骗局毁了好多人的一生。
他的心为西西而紧紧揪着。
拘进警察局,面对询问,韩东勤又改口说只是他随便说说吓唬人的。但童真的眼皮子一直跳,总觉得西西的处境很危险。
这次林珊是跑路,不可能告诉旁人她的行踪。
他该去哪里找他们?
在童真揪心的同时,程秘书则马不停蹄地联络宋氏公关部的总监。被韩东勤这么一折腾,宋丹青的身世再也无法保密。
被父亲抛弃,孤儿院长大,从买卖器官的黑诊所中死里逃生,最后白手起家创立商业帝国,成为艺术大咖。
实在太抓马了。
与其等着信息泄露出去,不如主动出击,掌握主动权。
宋丹青:“先找西西要紧,这些都是小事。”他思忖着:“小秦呢?她在国内还有挂念的人吗?”
童真眼睛一亮:“明仔!”
明仔的手机关机。
阿包把车停在明仔健身房的门口。
健身房锁着。玻璃门上贴着“旺铺转让”的牌子,上面一串陌生的手机号。
童真拨过去,电话通了,但他一出声,就被按了,很明显听出了童真的声音。童真左右看看。明仔和宋丹青说过话,阿包口讷,只剩下程秘书是最合适的人选。
程秘书:“我来。”
电话一通,她的口气大得很:“转让费多少?”
“三十万?”
“狮子大开口啊!你这个健身房设备旧,面积小,连游泳池都没有,最多十万!”
“日常活跃会员有多少?”
“五百?”
“能不能面谈?”
程秘书勾着明仔说话时,阿包像一只最灵敏的警犬,将健身房四周侦查了一遍,然后指着一扇没有关严的窗户,说:“有人。”
童真贴上耳朵,果然听见明仔在里面讲电话的声音。
“他躲在里面不出来怎么办?”
阿包走到大门,做了一个“退后”的手势。
其他人往后退了两步。
阿包手起拳落,玻璃门以他的拳头为中心,出现一片蛛网似的裂缝。他朝蛛网踹了一脚,一大片玻璃“哗啦啦”碎了一地。
“混账!居然敢糟蹋老子的健身房!”明仔一手拎着一个哑铃冲出来。
见到罪魁祸首,他扔出哑铃,阿包以和他体型不相符的敏捷程度闪开。
像两只即将决斗的犀牛,阿包和明仔喘着粗气,死死地盯着对方。
童真横到他们中间,面朝明仔:“小秦她们有危险。快告诉我他们在哪里?”
明仔:“你甭诓我,小秦明明在非洲塞伦盖蒂大草原上看大象,一个小时前还给我发了照片,怎么会有危险?”说完,他后知后觉地捂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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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闷闷不乐地看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风景。
非洲大草原正值旱季,土地干裂,灌木稀疏焦黄。大多数动物们迁徙去了别处,视线所及一片荒凉。
林珊拆下包装纸,递给他一块姜饼人:“要乖一点,三天后圣诞老人才会给你送礼物哦。”
西西不要,说想要回家,不要在这里过圣诞节。
林珊:“你是不是又想爸爸了?”
西西看了她的脸色,没有说话。
林珊耐着焦躁:“再坚持一下,很快就能看到大象了。”
路未硬化。一个坑连着一个坑。吉普车就像一艘船在浪里翻滚。小秦晕得七晕八素,虚弱地说:“珊姐,要不我们还是回家吧?我实在受不了。”
坐在副驾的当地导游用蹩脚的中文:“来都来了,不如看了大象再走嘛!我们国家共有五千多头野生大象,其中一半生活在我们脚下这片富饶的草原上。遗憾的是,因为当局的**,近年来盗猎猖獗,野生大象的数量逐年减少。你们要是不抓紧机会,再过几年,说不定就只能在动物园里看到大象了哦。”
小秦的注意力被吸引:“还有盗猎?”
当地导游:“是啊,有钱人爱象牙很。有买卖就有杀害嘛。这些人非法入境,凶得很,今年死了两位巡逻队员。”
眼见车越开越偏,手机信号越来越弱,小秦更想回去了:“我害怕,我不想看大象,我想回家。”
林珊见她脸色实在太差,只好说停车。
导游做了个手势,司机把车停下来。小秦冲出车门,“哇哇”吐了出来。
林珊牵着西西跟着下车。
趁林珊分神照顾小秦时,西西爬到路边的一块石头上,眺望西方。
远处一轮红日缓缓下沉。一群大象驮着红日,扇着荷叶般的耳朵,朝他们慢悠悠走来。领头的母象仰天长鸣,嘹亮的吹喇叭声响破天际。
西西屏住呼吸,随着地面的震动,心中有股奇妙的冲动,像一只泉眼一下一下往上涌。西西对林珊大喊:“妈妈,大象在和我说话!”
导游拍马屁:“大象拥有七十年的寿命,能用人类听不见的次声波与同伴交谈。说不定,它把你当朋友了呢。”
西西很高兴。趁没人注意,他跑到母象面前。他仰头看着小山一样的象,朝它伸出手心。手心里躺着一片姜饼人。
母象伸长鼻子,嗅了嗅空气中陌生的味道,歪着头若有所思的模样。西西又往前走了两米,垫着脚尖,把姜饼人往它的鼻尖送。
母象探出长鼻,收下了他的礼物,扭头领着族群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西西摸着湿漉漉的手心,兴奋地跑回去。
大家的注意力还在呕吐不止的小秦身上。没人注意到他和大象的互动。等他说自己喂了大象,导游笑眯眯地敷衍:“你好棒哦。”他心里却想:他们说得没错,华国人都很精明,小小年纪就会吹牛。
小秦吐完了,舒服多了。她漱了一口水,朝不远处的一丛灌木喷去。
灌木窸窸窣窣动了。
小秦好奇地观察里面藏了什么动物。
一个黑洞洞的枪口伸了出来,
小秦本能地举起双手,呆若木鸡。
林珊走过来:“小秦,你怎么……”
枪口站起来了。三个戴着面罩、全副武装的盗猎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导游用土著语呜呜啦啦地解释。领头的盗猎人上去用枪托敲晕了他:“闭嘴!”
林珊吃惊:“华国人?”
领头往旁边晃了一下枪:“林小姐,请你和我们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