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大人 第1章 关键词

下午一点，飞鱼KTV的地下拳场内。

服务员小黑担忧的看着正在吃饭的1号拳手，“蒋姐，明天就开学了，你晚上还要打吗？”蒋倾抬眼看向小黑，嚼了一下嘴里的饭，面无表情“打。”不打就凭着奶奶爷爷的低保，怎么读完高中三年，虽说考上的是公立的，吃饭、爷爷奶奶的病也要花不少钱。小黑点点头，转身在比赛记录本中，记下1号的名字。

小黑走后，蒋倾拿起靠在椅子边的书包。这个书包她已经用了很久，已经变得灰扑扑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是8岁生日的时候妈妈送给她的上学礼物，即使妈妈过完这个生日后再也没出现过。蒋倾摇摇头，小心翼翼的从暗格里拿出一条擦汗巾，粉色的右下角还绣着一只小兔子。是上个月在图书馆遇到的小女孩送给她的，那是她这辈子见过最可爱的女生。

那天是七月最热的一天，蒋倾刚从图书馆学习完到对面的公交车站等车，万里无云，蝉声大造。汗水从头顶流进眼睛，疼的她睁不开眼。

“你需要手帕吗？”身边传来声音，脆生生的声音如同一弯清泉流进蒋倾心里，滋养了多年干枯的花田。蒋倾半睁着眼，想了想还是伸出手，“谢谢”。

看见对方的手臂，女孩吓得一怔。上面大大小小贴满了胶布，但也盖不住更大面积的淤青。蒋倾胡乱地擦着，余光见小女孩直愣愣地看着自己地手臂，她不好意思地将手臂背到身后，“手帕怎么还你”。女孩看了看手机，“不用了，如果下次遇见再还给我吧”。蒋倾正要回答，公交车已经到了，女孩跑着上车，向她挥挥手。蒋倾直愣愣地看着女孩圆润饱满的后脑勺出神，默默记下17路公交车。

小黑再进来喊蒋倾该预备上场的时候，蒋倾竟睡着了，昨天晚上预习高一的内容到凌晨2点，6点又起来到楼下的早餐店打工，11点匆忙收拾，颠簸了一小时公交才到拳馆。被叫醒的时候已经是6点，虽说睡了5个小时，但蒋倾觉得自己快累死了。打完这一场，就跟老板说只打周末场，毕竟马上开学了，一身伤去上学，老师难免要盘问，她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蒋倾边带拳套，边往外走。今天穿的是黑色紧身皮衣皮裤，她身材姣好，一米七的身高非常高挑出彩，高挺地鼻梁，清晰地下颚线，不用化浓妆也够张扬，上场时总会引起一阵欢呼，这也是飞鱼老板同意她一个小丫头来这赚钱的原因。

飞鱼KTV门口

“许枝~你就去嘛，今天是你的生日，就去一趟KTV吧，大家都还没去过，是吧？”王天语拉着许桂的手臂晃啊晃，看向另外两个小姐妹。严静，黄夏立马点头，狗腿附和“是啊，就去吧”许枝叹了口气，算是妥协了。“耶!”一群人风风火火的进入飞鱼大门，但她们穿的都很乖，齐刷刷的一米六身材看着非常像小学生，还背着书包。前台工作人员打量着，不是很想接待，反正都是开两三个小时的包间，像这种学生是不会点零食饮料的，这必然拿不到酒水的提成。但苍蝇腿再小也是肉，前台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为她们开了间极小的包间，灯光暗暗的，像是许久没人用过。

许枝进门环顾四周，到也不嫌弃，坐下放下书包，准备研究怎么点歌，王天语凑过来说“刚才的姐姐是不是不愿意接待我们，我还想问问她怎么能不能换个大点的包间。”包间确实有点小，而且旁边就是厕所和楼道，看起来怪偏的。

“四个人确实有点挤”她第一次来KTV也没什么经验，品不出好坏，这么一说确实有点，许枝点点头。

“哎呀，没事，第一次来嘛，唱的开心就好了”黄夏拍了拍王天语的背，宽慰她，“安啦”

“是啊，快来看看要吃什么”严静已经把零食都摆好了，“小寿星许枝先来挑吧”

“我随便吃点，刚吃了烤肉还不饿”许枝拿起一个小面包。

“好吧，好吧，你俩吃啥自己拿吧，你们先吃让我先唱”说着严静就拿起麦克风，点了首自己喜欢的歌，鬼哭狼嚎起来。小姐妹们已经见怪不怪了，在初中的毕业典礼，他们就已经见证过了这绝妙的嗓音。严静唱了一首又一首，还拿着麦克风大声喊出自己要当歌手的壮志豪言。

“你这嗓音相当歌手，那你把黄夏摆在哪里啊”王天语嚼着薯片，搂着许枝，随口点评。

“切”麦克风里传出回声“那就有请我们江辉小区的大歌手，黄夏”这大嗓门，喊得整层楼都能听见了。黄夏倒是被喊得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脸站到点歌机前，点了当时最火的《关键词》。

“你们先唱着，我去趟洗手间”许枝从吵闹的环境走出来，没想到这包间隔音还不错，出来马上就安静了不少。

刚从厕所出来，许枝甩着手。偏头便看见蒋倾从黑暗的楼梯里走出来。“是你？你也在这唱歌吗”许枝在遇见蒋倾后连续半个月去图书馆都没再遇见蒋倾，还以为这辈子都遇不到了。

蒋倾明显没料到会在这再偶遇许桂，脸上的伤还没来的及上药，衣服也没换，慌乱低下头。刚刚她和老板提出只打周末并把之前的钱结清，虽然拳场是周结，但老板总是拖拖拉拉。答应了她可以周末来，可钱就只能拿身上的皮衣做抵销。蒋倾无可奈何也只得点点头，毕竟能让她继续打就已经很仁慈了，她的比赛一场也拿不到其他热门选手的一半，因为没有人会压她赢。蒋倾点点头，戴上口罩，从书包的暗格拿出手帕，“这个还你，我洗干净了的”许枝接过手帕，确实上面还有淡淡的洗衣粉味。

蒋倾正准备抬脚走，许枝拦住她，“你的伤是怎么回事，上次见你也这样”见她认真的样子，眼睛圆圆大大的像杏仁，嘴巴紧紧抿着，哦，脸也圆圆的。蒋倾不想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笑了笑，“下次告诉你”许枝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很高，刚刚她抬头，只看到了她下巴的小伤口。

落叶的位置.....

微弱的歌声从包间传出，刚刚怎么没听到呢。这首歌许枝最喜欢了，她挠挠头。

第二天 9月1号。

“路上慢点。”蒋爷爷望着蒋倾骑自行车的背影，有点模糊。上学已经快来不及了，蒋倾叼着面包，气喘吁吁地走在走廊上，已经过了报道的时间，一路上同学们都很安静地坐在教室里。

“报告！”蒋倾大力推开门，推门的巨响把老师和前排同学都吓一跳。

许枝坐在第一排，今天第一天上学她其实有点不高兴，怎么偏偏王天语胡夏严静她们三个能分到一个班，她只能孤零零地在一班，一个也不认识的紧张不安感一直维持从她进门到坐下，像一个保护障似的。还好蒋倾的出现，稍稍缓解她沉重的心情。她抬头看向蒋倾，冲她笑，两个酒窝明晃晃地照进蒋倾眼底。蒋倾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甚至有点尴尬。

“怎么来这么迟，找个空位先坐下吧”王老师理了理手上的名单，“同学们出去按照身高，男女各排一列”

还没来的及放下书包，蒋倾从后门出去，许枝也背起书包，小跑到蒋倾面前，抬头看她“好巧哦，我们在一个班”蒋倾点点头。“可是你太高了，我们不能做同桌好可惜，这个班里的人我一个也不认识，你有认识的吗”紧张不安感让许枝变成了一个小话痨，她感觉自己必须说点话才能让自己的情绪缓解一下。蒋倾摇摇头，她太可爱了，蒋倾自己不知道在害羞什么，好像变成了一台只会点头和摇头的机器。

王老师走过来让许枝去前面，许枝扯着书包带，恋恋不舍地走到了最前面。许枝有时候很恨自己的身高，就像现在她跟蒋倾一个在黑板前第一排，一个在后门边。

王老师的话有点多，絮絮叨叨了好久，好不容易熬到放学，同学们一哄而散，许枝慢吞吞地收拾书包，其实也没多少东西，只有一些新书，她想带几本回家预习一下。不知道她的三个小姐妹还在不在，离放学已经过了二十分钟了。走到二班窗边一看，果然空空如也。许枝叹了口气，一抬头发现蒋倾在看她。许枝立马笑了起来。蒋倾好像有什么魔力，她怎么一看见她就情不自禁，心情也很好，许枝想一探究竟，于是走到蒋倾面前，细细端详。蒋倾是标准的桃花眼，笑和不笑都很好看。

“你真好看”许枝看着她，无意识发出一句赞叹。蒋倾几乎是瞬间红了耳朵，连带着脸也有点粉红。

“你在干嘛”蒋倾结结巴巴，眼睛都不知道该放哪，只得盯着许枝头上的小兔子发卡，看来她是真的喜欢小兔子。

“想等我的同学，没想到她们先走了”许枝想到不等她的三个姐妹，就想跟她们绝交，她耷拉着脸。蒋倾觉得如果她有兔耳朵，此刻耳朵一定是向下的。

“那我跟你一起走吧”

“你人真好，蒋同学！”兔子耳朵一下就竖起来了。许枝亲昵地挽着蒋倾的手，“蒋同学，你还没跟我说，你的伤是怎么来的呢，现在还有吗”说着许枝就去看蒋倾的手臂，这回倒是白白净净地，许枝放心地又挽回去。

“没什么，我家里只有爷爷奶奶，能给我用的钱比较少，只能自己赚点钱”蒋倾看着抱着自己胳膊的手，突然很想摸摸是不是软的，她长时间打拳，手上早就覆满了茧。

“什么工作，能受这么多伤”许枝眼中的担忧都快溢出来了。蒋倾本想随便找个理由糊弄她，此时又不忍心欺骗。“就昨天的KTV下面有个拳场，打一场能有个几千块”

许枝点点头，想问问她需要这么多钱干嘛，或者是能不能换个不受那么多伤的工作，又觉得现在她们还不是很熟，自己这样说是不是很没礼貌。“那我下次能来看看吗”

“那种地方还是少去，太暴力”

许枝看着蒋倾认真的表情，好奇心像火焰一样窜上来，她想更了解蒋倾，仅仅是是见了几面，仿佛认识了好久。何况许枝自小就不怕这类打架的事，父亲在家暴母亲的时候，她通常像个没事人一样，听着客厅叮叮当当的响声写作业，有时候甚至还能笑出来。

“真的不行吗真的不行吗真的不行吗.....”许枝不自觉撒娇似的抱着蒋倾的手臂晃啊晃，不知碰到哪处柔软的地方，蒋倾刚凉快下去的脸又热了起来。蒋倾赶紧点点头阻止她继续晃，“这周六晚上七点有一场娱乐赛，你到时候来我去接你”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许枝得逞似的原地蹦了一下。

周六，飞鱼KTV门口。

许枝点开蒋倾的□□，“我到了，我该怎么下去”开学那天，王老师就让全班同学互相加了□□，美名其曰互相增进感情，实际想抓谁带手机来学校，更方便取证。

蒋倾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已经穿好今晚要穿的衣服，听说今晚有大金主要来看，指名道姓让蒋倾穿超短裙。蒋倾匆匆的穿上外套，跑到门口。许枝今天也穿得是裙子，不过没有蒋倾那么短，大概到膝盖，但笔直的双腿仍让蒋倾移不开眼睛。

许枝抬起手，不小心掀起裙角，又很快垂下去，在蒋倾眼前挥了挥，“想什么呢”

“没什么”蒋倾回过神，“走吧，从这边下”

仍是上次的那个小楼梯。蒋倾一路领着许枝走到二楼的小房间，那是蒋倾换衣服的地方。二楼有一排小房间，像土家族的吊脚楼，很齐的围成一个圈，拳手比赛前可以在这休息。许枝一路走一路看，一个个小房间里的格局都很相似，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张桌子，一个小窗。

“你到时候就站在这个窗口看就可以了，不要出门，明白吗”这里鱼龙混杂，出去了指不定被哪个拳手盯上，能来这种地打拳的人都很疯，不是缺钱，就是害过命躲在这苟活。

许枝点点头。她闻到了蒋倾衣服上的味道，很香像是栀子花。

突然音乐声大震，提示着拳手快开场了。台边地观众也陆续坐满，吵吵嚷嚷地赌着今晚谁会赢，谁又会缺胳膊断腿，谈论这些像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蒋倾弯腰贴在许枝耳边，再次叮嘱“不要出门，就在这看”

许枝定定地看向窗外，台上的灯光在有规律地一圈圈扫射二楼地房间，近在咫尺地脸，明暗交汇，许枝觉得自己的呼吸声有点急促，心跳也有点快，她怔怔地点头。

音乐声还在响，震地小窗玻璃都在抖动，蒋倾倒像是回到了自己的舒适圈，抬手摸了下许枝的脸。她捻了捻手指，似乎在回味，果然很软。不等许枝反应，她走出门，反手关上。

五秒后，许枝摸着自己的脸，好像有点热，可是今天她穿的是裙子，照理说应该是凉快的。

“女士们！先生们！今晚可有大金主下注，压赢了奖金翻倍！！！”这句话犹如鸡血，平均的打到台下的每一个看客的动脉上。尖叫声、口哨声更是像要掀翻屋顶。

在一片尖叫声中，蒋倾上场了，她仍是带着旧的拳套，今晚有大金主下注，对手肯定是重量级，她往拳套里塞了不少海绵垫。蒋倾带上牙套，瞥了一眼二楼，许枝正看着她。

对面楼梯的阴影里走出一个将近200斤的大胖子，身高倒是跟蒋倾差不多，身上只穿了条与日本相扑选手极为相像的丁字裤，薄薄的，某个器官在肉肉的□□，走一步荡一下。蒋倾没想到今晚要用这种方式，厌恶地看了一眼，这种恶趣味每场比赛都在发生，以往她习以为常，不会有任何表情，但今天许枝在，她不想让她看见这种下三滥的东西，她要以最快地速度结束这场比赛。

蒋倾盯着大胖子的脸，一声哨响后。她迅速出拳打在对面的脸上，同时出左脚踢向对面的腿，但由于力量、体型悬殊，大胖子稳然不动，反手抓住蒋倾的脚踝，将她甩到角落。

许枝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感觉蒋倾落下去的一瞬间，周围都起了灰尘。

蒋倾扶着台边，艰难站起，吐了一口血水。不趁对方反应，也只能采取下策，她别无选择，对面这么穿，她就已经明白了金主想要她怎么赢。她一脚踢在对方的腿心，旋转高跟鞋，用力一蹬。胖子瞪大眼睛直挺挺地倒下，捂着在地上打滚。台下的观众像是看到了预料中的情节，发出大笑，回荡在整个拳场。

1...2...3...胖子没再站起来，蒋倾赢了。

不等主持人宣布，蒋倾摘下拳套，急匆匆跑上二楼。许枝静静地坐在床上，没什么表情，像是在发呆。

“被吓到了吗”蒋倾喘着粗气。

“没有，你需要上药吗”许枝的语气还算是镇定。虽然此刻的蒋倾全身，只有手肘上有一点擦伤，相比较之前受的伤，根本不算什么，她都不打算上药，但蒋倾还是点点头。

蒋倾从柜子最里面拿出碘伏酒精，许枝接过，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她上药，平时都是自己胡乱包扎一下。蒋倾看着许枝的眼睛发现她眼尾红红的，有些心疼。这么可爱的人，她不舍得让她为自己哭。

“没事的，很快就好了”蒋倾捧起许枝的脸，轻轻的吻在她的眼尾。她不知道许枝对自己的行为是不是会反感，但她就是这么做了。

许枝猛地往后退了一步，瞪大了双眼，手里还拿着碘伏。

“我...我要先走了”许枝慌乱抓起放在床上的书包，从蒋倾身边挤出去。

“我送你吧.....”话还未说完，许枝已经跑出了小门。

蒋倾拿起手机，“今天的事对不起...你要是介意的话，我再也不会做了”想了想，她又发送了一个小猫求饶表情包。许枝整个周末都没有回复。

作者的话：蒋倾：好像遇见老婆了（挠头

许枝：她长得好漂亮（花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