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瞧您这话说的……”
唐冀瞥了他一眼,“打住!我还不知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再这样谦虚下去,我可真的不答应了。”
赫连瑾见状,反问了他一个问题,“您老,觉得杭行谦这个人怎么样?”
“他呀!略有耳闻,有胆有谋,倒也算是个人才。”唐冀突然间意识到什么,“你呀!是不是憋着什么坏呢。是不是在等着我夸他一顿后,刚好成事。那你的主意可是打错了,我现在觉得他一点也不好,不好!非常不好。”
赫连瑾无奈地笑了笑,“老师,您……”
唐冀看着他,小心翼翼地询问,“我悄悄问一句,我到现在还有选择的余地的吗?”
赫连瑾:“老师,您说呢?”
唐冀摆了摆手,嘟囔着,“早知道年前的时候 孩就不收这么多徒弟了,也不当什么教书先生了,这么纯纯给自己找麻烦吗?教不了,教不了呀……”
本以为听了这话的赫连瑾会对他更是服软,却不料他因此沉默不语。唐冀偷瞄的一眼,发现他正优哉游哉地喝着茶,似乎笃定了他会答应。可他偏不,却又试探性地问道:“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赫连瑾又喝了一口茶,“您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么办,大不了在寻就是。只是可惜了,杭行谦这么好的苗子,本来就因景元初耽误了不少年岁,再继续耽误下去,也不知道他等不等得起……”
唐冀顺着台阶下,“算了,还真是上辈子欠你们这些人的。但仅此一次,不对!这是最后一次。”
“是,那便多谢宁国公大恩了。”赫连瑾缓缓起身,而后又装模作样地行礼。
“别,我可承受不起。”不过话说到这个地步,唐冀又忍不住疑问起来,探出脑袋,“你如此做,到底是为了自己?为了大岐?还是为了什么?”
赫连瑾道:“为了故人。”
“为了故人?”唐冀倒是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赫连瑾解释道:“当初皇帝刚驾崩,岳氏一族便迫不及待对成王下手。如今的朝局更是随时的可能到不可控的地步。这么多年过去了,既已平安无事了这么多年,到了现在我更不可能看着他如此。思来想去,或许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唐冀:“说得倒是不错。只是接下来的事情,谁又能完全说的准呢。”
翌日,朝堂上唐冀就迫不及待上奏了他的请求。恳请陛下允准将杭行谦从户部调离,至尚书省。虽未严明具体官职,但在众人眼里这又何尝不是一次升迁。
左相大人称病未得上朝,即便是身为右相岳宏义的极力反对,但总就是不占理的。唐冀身为宁国公,三朝元老,朝中与之交好的大人众多,倒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消息迈入舒相府的时候,九悟那急切的步伐过于激动的动作,倒是有种想把整座书房掀翻的架势。“公子,不好了。”
舒霁心疼地看了一眼敞开的房门,说起话来依旧是不起风浪的平淡,“慌什么,有什么话不能慢慢说。”
九悟大口喘着粗气,“公子,今日早朝宁国公向陛下请奏将杭行谦字户部调离至中书省,如此一来,岂不是……对我们不利。”
舒霁看着他小心翼翼看向身后,又迈步上前紧闭门窗的行径,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轻声回道:“嗯。”
九悟迈步上前,“公子,再这样下去几年后,陛下亲政,由宁国公为代表的三省崛起,届时朝中将会出现三足鼎立的局面,我们手中的权力岂不是大大削弱,这样下去……”
舒霁依旧是那副不慌不忙,临危不惧,“你慌什么,且不说今日之事,只是早晚。再者杭行谦不过是刚刚进入尚书省,他所面对的远远要比我们想象的要难得多。其次,若是有朝一日,杭行谦真正坐到了如今宁国公的位置,我们又没有得罪他?这年头算账也是要排队的。”
九悟恍然大悟,“对哟,我们行事一贯小心,更何况我们有没有得罪他。”
舒霁:“还有,你别忘了我们还有一张底牌呢。”
九悟:“可是,成王与他、他们两个不是不共戴天了吗?这万一杭行谦丝毫都不念及昔日夫妻之情,那什么岂不是……”
“那就要看成王的本事了,还有我们成事的本事。”舒霁说着目光倒是暗了两分,看向远处时像是心底已经有了接下来的打算。
九悟赞同:“公子说的是……”
话音未落,嘎吱一声传来,紧接着是舒临不合时宜的探出脑袋。书房内像是在一瞬间冷了下来,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凉气。舒临似乎也明白了自己的不合时宜,连带着声音都弱了几分,“哥,我……我不是故意的。”
舒霁看了一眼窗外,如今迈入秋日,天气骤变者甚多。“进来吧,别杵在外面了。”
“嗯。”舒临迈入书房,小心翼翼地将手中房书卷放在桌案上,声音中带着几分讨好,“哥你要的东西,我这些天有好好学习功课,一点也没有落下,还有我刚才进来,不是偷偷摸摸的,也不是逃课溜过来的。总之,我最近很听话的,嗯!很听话的!”
舒霁和九悟相视一眼,似乎已经知晓了他接下来的所求。
果不其然,舒临:“哥,你看在我最近比较老实的份上,能不能解了我的禁足呀!我保证,保证出去后不会给你闯出什么祸,我保证老老实实的。但是能不能不把我关在府里,实在不行你给我找点事情做也行,就比如找个府宴什么的,让我打发打发时辰免得闷坏了也行。”
舒霁看向九悟,“最近可有什么宴请?”
九悟:“都是些不足轻重的帖子,大多数是想就此攀附咱们丞相府,还有些拜帖。我都让他们一一回绝了。这其中倒是一个,属下正要禀告公子。”
舒霁瞪了舒临一眼,舒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
九悟:“是明仪长公主的请帖,说是近来秋日风景不错,公主府的菊花早早地就开了,邀请公子前来赏菊。听宫里面的意思是,明仪长公主为国效力,此番得胜而归,是要大半。听说陛下、京都一半都世家子弟小姐都要去。”
“这样呀……”舒霁看向舒临,他笑得格外殷勤。“你方才也听到了,陛下和京城一半的世家子弟、闺阁小姐都会去,你做起事来自是要注意点分寸。若是让我听到,什么胡闹的话语……”
舒临拍着胸脯保证,“哥,你就放心吧!这件事交给我,包你满意。”
“嗯。”
心满意足的舒临屁颠屁颠的离了书房。
九悟倒是免不了担心起来,“公子,二公子他……”
舒霁:“难得他如此想做一件事,就由着他去吧。你方才不也说了嘛!京城一半的世家子弟,闺阁小姐倒会去,届时……”
九悟:“公子的意思是……”
舒霁长叹:“北椿,这个年纪倒也该娶亲了。他娶亲当娶贤娶德,是为能与他相守一生的女子。当然他喜欢最是要紧,族中长辈为此忧心多时,若是此行能为他们定心,倒也算是好的。”
九悟听闻,目光倒是不自觉地落在舒霁身上。可事实明明就是,族中长辈忧心公子的亲事。毕竟京中像公子这种到了这个年纪还未成婚的,实在打灯都找不到。族长长辈因此烦心,再三催促,公子都置若罔闻,甚至不惜将战火引到每日为功课烦心的二公子身上。
可这些话他可不能说。
思绪渐渐回过神来,九悟轻咳着回应,“对!公子说得对。”
那日,公主府也是难得的热闹起来。熙攘的人群比这公主出嫁那日毫不逊色,可放眼望去,又大多都是一些陌生面孔。
景潇然匆匆扫视着眼前的人,下意识地抬脚离开。却又很快再次顿住脚步,意欲折返的脚步在那一瞬间被后知后觉的思绪拉回。对呀!这里是大岐,这里是大岐的京都,不再是那肮脏的北燕国都,也不是那个能随意便能禁锢着她的皇宫。
“殿下,前厅各位世家公子、小姐都在等着了。殿下可要动身……”
身侧侍女的话语声将她的思绪拉回,景潇然看向远处时好像一下子多了不少底气。她生气地甩着衣袖离开。“那便让他们等着!”
“是。”
传闻,明仪长公主最是喜怒无常,自回京以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内,也不怎么显露于人前。这怎么着算是她第一次。看着场景,就知道陛下对这位名义上的姑姑,那是给足了面子。
“瞧你这话说的,长公主殿下一心都是为了大岐,这陛下给足了面子那不也是应该的吗!”青衣公子顺着他的话继续往下说道。
身侧的黑衣公子笑着打趣,“话说得倒是不错,只是公子来此赴宴,可是心甘情愿的?”
青衣男子摆了摆手,一副不敢恭维的模样,“哎,这还是不是怨我们家老爷子,说是此行必须去,可他呢!借口公务繁忙,不愿意前来。这不,差事自然是落在我身上了。本来想着宴会什么的,除了赏花品酒也着实无聊。还好这不是还有李兄,你陪着我的嘛。”
“就照着兄弟这一句话,今天我一定舍命陪君子。”黑衣公子拍着胸脯保证道。
不过话多说到这个地步了,青衣公子也忍不住好奇,视线匆匆掠过周遭的人群。迈步上前,一把拉着黑衣公子的衣袖,窃窃私语。“你说今日,此举何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