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和羊 第3章 正文3

第二天狼还没完全醒来，就闻到一股清晰的果香。睁开眼，他的鼻子旁边放着一颗红红的浆果。

狼，狐狸和小羊似乎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但是人类活动越来越猖獗，羊群最年轻雄壮的公羊死了，敏捷但健忘的松鼠死了，报信的渡鸦也死了。星空好像开始有点暗淡。狼说：“我们走吧，我知道一处地方，没有人类。”

狐狸和小羊不为所动。

狼极力劝说。这几天他不详的预感越来越重，严重到半夜会因为噩梦惊醒。他反复梦见死去的父母的脸，梦见爸爸的哀嚎和母亲对着圆月的哀泣，他梦见人类和开枪的声音，子弹洞穿自己头骨的画面，像一种预兆。狼又一次惊醒了，他本想起来安安静静喝点水，羊的声音却响起来：“离开吧。”

“你在赶我走？”狼以为，没有比狐狸重要，起码也该把他当作朋友。

“这里不安全，是。你不走，难逃一死。”羊的语气很平静。她发呆的时间越来越短了，大多时间在昏睡。狐狸从不打扰她睡眠，甚至陪着她睡，两个像中了迷药一般不分昼夜地沉睡。狼有很多问题却不知道怎么问出口。

狐狸也醒了，笑嘻嘻地说：“走吧，狼，跑的远远的，别回来。”

狼气急败坏。

命运的齿轮转动，环环相扣，都在所难逃。在一次，羊连续睡了两天之后，狼问狐狸羊的身体状态是不是出了问题，狐狸这次少见地露出了严肃的表情。看了一眼面色红润，呼吸平稳的羊，狐狸说：“她救了你几次？”

“两次。”

“第一次你的伤很重吗？致命伤？”

“王位之争，你死我活，很正常。”

“很正常？哈哈…你的命是她给的，就像我一样。”狐狸脸上挂满嘲讽，凑近狼的耳朵低语：“你该不会天真到以为是自己年轻力壮才活下来吧？”

他的声音很小，没有要打扰她睡觉的意思。

狼早就注意到了，狐狸看羊的眼神总是很温柔。“有一只狐狸曾经差点成为人类的围脖，”狐狸站起来抖动了一下油光水滑的毛发，围着狼缓慢地踱步，绕了一圈：“狐狸们有着华丽的皮毛，有只狐狸尤其是，被人觊觎也能理解。他们几乎毒杀了那只狐狸的所有家人，不过他的耳朵缺了一块，皮毛受损，成为残次品，他们不要了，”

他语气轻松：“就随手把他扔在了小河边。”狼这才注意到狐狸炫目的外表中的一点瑕疵：耳朵尖的小缺口。也猜到了故事情节，毒已经下了，狐狸家族全军覆没。猎人验货的时候发现他是“不合格的”，扔垃圾一样扔在小河。羊捡到了他，喂他吃了救命的浆果。

狼沉默不语。

狐狸接着说：“我不明白她为什么守在小河边，但是我的命已经属于她，如果她不走，我半步不会离开。这不是诅咒，是我的选择。”他蓬松飘逸的尾巴或许曾经讨得很多漂亮的雌狐欢心，现在只会为她摇动。

人类越来越猖獗。河里的鱼被电死了，树上的鸟被弹弓和猎枪夺走性命。终于有一天，狼小心翼翼地叼来一大丛新鲜草：“…我能不能问问你为什么不愿意走？”

小羊看着他的眼睛，沉默。狼很不自在，他预想到了这种情况的出现，但是还是超出了自己的预期。草料不好吗？还是她嫌弃上面有自己的口水。狼的眼珠子尴尬地乱转，羊完全不说话，死一般的寂静。只是注视着他，那双蓝色的眼睛，波光嶙峋。

羊说：“我嗅到了不属于小河的青草的味道。”

狼笑起来，有点羞怯。他大多时候是冷脸，做这种讨好的表情显得既奇怪又不自然；他确实跑了很远找到的好草场。听说那里的羊很多很胖，她们都喜欢这种脆脆甜甜的草。这样的暗示还不够明显吗，为什么羊依旧注视着他。

狼只好坦白：“给你的。”

羊没说话。

狼的嘴里还有草味，有点紧张地舔舔牙齿，又打了个哈欠，这是犬科动物缓解压力的方式，要是羊不在，他还想抖抖毛。他希望现在自己的形象不会很狼狈。只是想问个问题罢了，要风度翩翩，要稳如泰山。狼知道自己在狼群的时候就是很受欢迎的大公狼，小羊呢？会喜欢他的外表吗？

小羊好像会读心，笑了一声，又轻轻叹了一口气。

“狼，我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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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正文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