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花鸟 第21章 条件

熟悉的声音只是较之前又多了分老气，只是这不变的称呼却只有一个人——右将军柳威。

秦朔愣在原地有些不可置信，直到打开门看见那张熟悉的脸，只是如今柳威都已经花白了头发，身上那将相的威严却只增不少。正当双方人马都在不知所措时，秦朔却立即跪下行礼“徒儿见过师父。”

柳威有些不满意的蹙蹙眉“秦朔，你就拿我教你的东西去做这些？”

“徒儿有违师傅教诲。”

“罢了，起来吧。”

大家大抵看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也都放下心来，这时秦朔这边的人看看天请示离开，秦朔点点头示意同意。而后秦朔看向柳威“徒儿还有事，便不多留了。”

柳威拦住他“如果你是想要去都城就别去了，如果让沈衡那个老狐狸知道你没死，只怕第一个拿你开刀，到时候殿下那边可下不来台。”

“可是殿下他一个人回去了，而且孟家那边设了埋伏。”

柳威摇摇头“恐怕都城现在没人敢动小殿下，都城还有一位死敌在那里守着反倒是意外和平了许多。如果你真的想要帮他的忙，我这里有一个好机会。”

“什么机会？还请师父明示。”

“近些时日东边出了战乱，我们奉命前往平复，只要你表现好，那么这个机会就是送来的。只待到加官进爵，给大家送个大礼。”

秦朔知道这样无疑是保险且完美的，只是他又深知苏昭那边还等着他的消息，心中有些犹豫不决“师父，我可以给殿下写信报个平安吗？”

“等到地方再写吧，那里有宫里的信鸽，只是还是要小心得好，被发现了就不好了。”

“嗯。”

路途已经不远了，不过三日便到了，这封信来时，苏昭刚刚从沈府回来，这无疑是这些时日最大的安慰了。

信里短短不过几句话：

殿下，我这边已经处理好了，但是除了些状况，沈衡那边使了些手段，如今我不好回去，好在遇到了右将军，我现在暂时在军营里，一切安好。只是不知您那边如何呢？殿下，万事小心。等寻到合适的机会我就会回来。

苏昭看着信，心中有说不出来的惆怅，到最后苏昭直接将信烧了，到最后也没有提笔写下一句回话。不是他不想回信，只是他不能回，时间紧迫，他等不了，云州更等不了，等天一亮他便要前往胡山了。这一次去了恐怕当真是生死难料了。

两个时辰前，苏昭刚刚回到都城，莫说孟家的埋伏了，就是一个孟家人都来不及看到，马还没有踏进城门便被沈衡的人直接带去了沈府。

沈衡还在小厅里斟茶细品，这时来人了“丞相，人来了。”

沈衡不急不慢得喝了口茶“他的速度倒是快。年轻确实好啊，怎么折腾都没事。”不知什么时候他总爱说些老气横秋的话，自己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

“那丞相可要去见见那位？”

沈衡可不忙着见他，因为沈衡知道此时有的是人比他着急“急什么？等，也磋磨磋磨年轻人的骨性。对了，孟家那边的事情解决了？”

“我们黑豹做事家主只管放心。”

“你们向来是让我省心的，不枉我费尽心思花费这么久培养你们。退下吧。”

“是。”

大厅内，苏昭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可是奈何自己现在是有求于人，哪怕是让他等上一日自己也只能等下去。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这时沈衡才慢悠悠的过来，然后又慢慢来到座位上，瞧见苏昭，心中有点高兴，却假意装作一脸惊讶的模样“殿下，真是稀客啊。殿下此时不应该在云州吗？怎么有空闲到臣这小地方来？”

“沈衡，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是为了云州的事情来得。”

沈衡本来打算不紧不慢得喝了口茶装高雅的，却差点被呛到，心里有点不高兴：大家这么多年没有好好说过话了，不能不一来就这么严肃吗？

可是苏昭一看就不是来聊天的，沈衡只能接着他的话说下去“哦，云州啊，近来臣也听闻不少殿下的事迹啊。而且听说云州的疫病已经完全解决了，那可真是一件好事啊。”

苏昭哪里愿意和他废话“你是不是压了云州的粮草？”

沈衡决定放过茶水，心里已经开始问候祖宗了：我们沈家的名声都是被你们搞坏的，呜呜呜，想说两句话就这么难吗？我说不是我，都是那个孟家擅作主张讨好我们，他会信吗？虽然猜到苏昭一定会这么怀疑，可是就不可以相信我一次吗？永远都在怀疑我，讨厌死了。明明我还派人悄悄送药了。好生气。

见他不说话，苏昭的语气明显重了几分“现在云州又有大旱，这粮草可是用来救命的！”

“那与我沈衡有什么关系？救命？救谁的命？”沈衡站起身，走到他身边，饶有兴趣得看着他，眼中流露的却是怒意，他生气了。

沈衡是个怂包，说完就后悔了：完了完了，我不是打算这样说的，我真的不是打算这样说的。我真的有打算缓和我们的关系，呜呜呜……

苏昭听后有些气急“沈衡，云州几十万人还等着，你究竟为何要这般做！难到他们的命不是命吗？！”

沈衡皱眉，他生气了，既然苏昭是这样想的那他就这样做好了。

“殿下何苦为难臣子，对，没错。再说对于我来说就是人命如草芥好了吧。这样说你就高兴了？”

苏昭不喜欢和他兜圈子，只以为没有聊到他感兴趣的地方“你想要什么？”

沈衡气笑了：反正只要是沈家做的就一定和利益挂钩对吧？那就让我想想，哦，对了，搜刮到孟家一样好东西。

沈衡走近些，挑起苏昭耳边一缕散落的发丝“我这做臣子的能要什么？不过是臣这里有一封状告，还差个手印。”

苏昭偏过头去，嫌弃之意溢于言表“是否我认了，你就可以把粮草发往云州了？”

沈衡识趣的松手“臣听闻，就在都城有大朝最高的的山——胡山。胡山之巅上有一座观雨亭，听闻当初大朝也是大旱三载，神女在山顶苦求三日换来一场甘霖，后世人为了纪念她，修建了这座亭子。殿下既然想要解这大旱的燃眉之急不如去观雨亭求求雨啊，毕竟皇家颜面哪里比得上一个云州呢？”

苏昭有些恼了“沈衡，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我已经不是太子了，如今的朝国甚至只要你愿意，你随时可以将三皇子迎上去。”

两人火气撞在了一起，一触即发，苏昭生气，沈衡也生气。

“瞧殿下这话说的，不过臣是个疑心重的，只有看见您安稳一日，我这心里就不踏实。臣是家里的独苗，自幼一切顺得很，可是我的殿下啊，你怎么这么让人讨厌啊？你未出世前，人人都说我是这大朝难得一遇的神童。而你两岁那年不过是在宴会上背了一首诗那名头便被你夺去了。此后我无论做了多少好像就是不及你的万分之一。不过后来我发现殿下确实厉害，不论打仗还是让你去疫病区你都不怕。我就纳闷了，殿下就当真这样厉害？就当真什么都不怕吗？不过今天你还是来寻我了，证明殿下也不是无所不能的嘛。”

“你这些年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证明你比我厉害吗？那我承认你厉害，这样还不够吗？”苏昭觉得这人一定疯了，他们明争暗斗了快十年了，这人说原因全在自己。

“不，殿下，我要的早就变多了，看好吧这大朝，甚至是你也迟早是我的。殿下还是好好想想自己怎么办吧？”

苏昭好像听懂了“所以说到头来你还是想要我的命。”

沈衡皱了皱眉，不明白他又自己领悟了些什么奇怪的东西“臣可不要殿下的命，我不仅不想要你的命……不过现在，臣相信殿下是个识时务的人，云州的事情就看殿下想要那云州几十万人的性命还是您一个人的安稳了。”

“明日。”

“殿下真是个爽快人，那我便等到明日。不过殿下可不要耍什么手段才是。”

苏昭看着他“我可不是你。”说罢推开沈衡走了。

沈衡一脸无所谓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淡定的喝起茶来，看着离去人的身影，又忽的觉得有些懊恼：本来想好好聊聊的，结果还没说两句就吵起来了，唉……累……等等！我们把什么东西约在明日了？状告还是爬山？完了完了完了……我能去道歉吗？会不会显得我很笨啊？误会更大了，我该怎么办？欲哭无泪。

……

苏昭看着渐渐化为灰烬的信有些出神，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么。只知道今夜的风有些大，吹在身上有些凉意。大抵在微风的轻哄下有了些睡意，一时也就在睡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只知道再睁眼时天边还是黑压压的一片瞧不见光亮，看着天边许久，苏昭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没有任何犹豫便离开了去。

“家主，家主，出事了！”

沈衡是被家仆得叫嚷声吵醒的，彼时天还未亮，沈衡没有早起做事的习惯，加上昨天和苏昭单方面生气了，一下被吵醒了有些许的烦闷“什么事？”

家仆跪在前面“家主，二皇子他真的去求雨了。”

“他疯了吗？”沈衡皱眉。

“就没人拦着他吗？这胡山常人就是慢慢走上去都累个半死，他这是闹得哪出？只怕到时候下不来台的还是我这边。”

“家主别说拦了，就是在晚些恐怕二皇子都已经到观雨亭了。”

沈衡扶额，生气用事行不通，本来只是想吓吓他，哪里知道当真有人当真，现在可算是踩脏了，忽的他想到什么，吩咐着“你赶快去宫里和沈阿蝶说，我们下面说上百句可也比不上一句枕边风。”

“是，小的领命。”

“还有派人给我把他带下来。”

“是。”

后沈衡又安排了些其他事宜，确保万无一失之后便装作无事人一般去上朝了。

早朝上，苏昭求雨的事情已经传开了，大家众说纷纭，沈衡在一旁观战，心里却早已经乱成了一团。而此时苏申那边也早早听沈阿蝶说了这事，更是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事情让他丢尽了颜面，一时气急加上这些年来日日酗酒，身体每况愈下，竟气出病来，一个劲的咳嗽，许久后才缓过来。

“众爱卿于此如何看待？”

“回禀陛下，臣认为二皇子这是救人心切加上年轻气盛不懂分寸，也是一片爱民之心啊。”沈衡假意关切。

下一秒就被人驳了去“还爱民之心呢，依臣看就是丝毫不把皇家颜面放在眼里！必须严惩！”

……

正当大家争论不休的时候，外面突然变天了，忽的狂风骤起，不消一会儿便下起了倾盆大雨，殿内不少人都被这场景怔住了，一时也只能猜测是苏昭求雨当真起了效果。一时之间，朝廷之上的口舌少了许多。

这时苏申觉得有些乏了，便草草了事“二皇子有失我皇家颜面当罚，但念其求雨有功便让其暂搬去国师府和国师好好学习礼教吧。”

这时一旁的大臣好心提醒“陛下，国师大人一年前就去了。”

“那就去将军处潜心反省。”

“陛下，右将军月前去平定战事了。”

沈衡看着现在这个半疯不疯的皇帝心里直发笑，面上确实端的极好的，此时他想到些其他的，上前谏言“回陛下，臣年少时曾经有担任过礼司，想来必定可以教导好二皇子。”

此话一出，江家的人立马不同意了“陛下，沈家狼子野心，曾经就几欲谋害殿下，如今谏言只怕居心叵测啊。”

但是如今沈家独大，苏申更是失心疯了，一意孤行是已经贯穿到了极致，被几次相驳心中不悦，这下更是直接同意了沈衡的提议“朕觉得沈相所言有理，便按沈相所说的去做，倒是你们江家莫要偏见待人才是！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