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眉并没随着陈嬷嬷一起离开,她等周御医离开后才与楚嬷嬷坐下,内室的床上杨皇后喝了药无声无息的睡了。
“难道真是胡家害了太子吗,到底是怎样下手的,楚嬷嬷,咱们当初真真是一点不敢放轻松。”画眉眼睛红红的,心口也闷闷的,却也是疑虑多多。
比起从前的无奈认了天命,现在迟迟找不到凶手的日子更是难熬。
楚嬷嬷嫌弃的看了画眉一眼,“这个时候不要往前想了,你那些心思当初就不成的,现在主子让你进松府也是一番心意,别辜负了,跟着松大少爷就好好的,可惜松学士没看上你,不然也是个好归宿。”
画眉眉头一皱,“奴婢那有什么心思。”
冷哼一声,楚嬷嬷心里酸楚:“这次多亏你,不然胡六的事怕是就隐瞒住了,这胡家本就嫌疑最大,现在又拿出了浮生香,嫌疑更大了,你就看住松府内的事,松府既然被盯上了,得知道是谁盯上了,一个车夫,一个车夫而已!”
一片寂静中,楚嬷嬷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就是低喃,画眉却听得一字不错,她也是苦恼万分:“松少爷也没查出车夫的女人来,实在是很奇怪。”
楚嬷嬷眼睛微眯,“胡六到底是给谁办事也是要细查一番,你在松府警醒点,可别太子一般…”
太子…是她眼睁睁看着死去的,那般一位风光霁月的人,竟然死在阴谋里,只要一想到,楚嬷嬷的身体就忍不住颤抖。
毒也好,武也好,按理来说,他们防护得足够严密,这也是最初没有人想到中毒的原因。
跟着太子的人都在,没有人意外死亡,也没有那个伺候的家人有什么变故,一查再查的,实在是没嫌疑。
这时画眉抖了抖,“嬷嬷,我实在是怕了这无声无息的一切,皇宫真是令人害怕。”
“怕什么,眼下他们更怕的。”想到草木皆兵的这一年,楚嬷嬷目光阴沉沉的。
她的小主子都被送出宫外养着了,皇后一直不能置信,慢慢煎熬得有些神经质了。
静了一会,楚嬷嬷看了一眼画眉交代道:“你回去后见机行事,松府既然不上胡家的船,杨家的船就必须得上,从前主子不信这些,咱们就没把这位当回事,主子今天的话你听到了,别把人真的当十岁孩子看,你想想那个松素素当年多大,聪明人智计百出,小主子身边需要这般人,得让她与沐兰郡主效力!”
画眉以前都是听令做事,这一次却要一个人在松府,楚嬷嬷只能把话说透了。
“说来皇上这些年可是对松学士很不错的,关注度有些高,这一次出乎意料的竟然允许皇后派宫女过去,你才有这机会,不然就不能轻易出手,你好好办事,还得麻痹宫内的女人。”
志得意满后,才会有漏洞的。
“试一试松大公子,是不是真会武,松府的底蕴还在啊。”
松宝珠正坐在花厅内与芸香说事,她心情及其不好,见画眉神情低落的回来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就让她下去了。
画眉看了一眼一旁的芸香,躬身答了句,“是”然后才转身离开。
灯光摇曳中,看着画眉的背影,芸香有一点诧异。
“宫内出来的都懂规矩。”她赞了一句。
“那有懂规矩啊。”松宝珠不以为然:“这宫内不消停,咱们府也是,年龄是本少爷的硬伤,你看看那个刘公子,真真忘恩负义的坏家伙。”
不是太过恶心前世那个刘公子,她何必去救不相干的人,那张脸想想都闹心,两个人太像了。
见松宝珠嘟着嘴乱发脾气,知道她是失落感作祟,芸香无奈劝道,“大少爷不撵的话,奴婢看这刘公子是个死心眼的,怎么会走?”
以后刘公子要去清风学院读书了,不跟着她了。
昨天大少爷还慷慨激昂的说,“既然走科举的路,就不能没有同路人。”
今日就这般德行了。
“本少爷不是可怜自己嘛,这人不能留,以后却还得教,这位可不是初夏那般一点就通的,得细功夫。”
说起来,松宝珠真不敢轻视刘延年那个爹,毕竟是以后能做到一国宰相的人,她不能等人家提,那样就被动了。
至于松族内的人要慢慢看,以后中了秀才肯定也得去学院,她只能引路,算来只有初夏暂时离不开。
当然,如果她能成名,就可以开个书院,有愿意来的,她也不会拒的。
只是想成大儒,时间积累是必不可少的。
本来松宝珠是不急的,只是随着劫持,随着李府老夫人进了松府,松宝珠就不能不急了。
前世这个外祖母进府晚,现在都提前了,郑姨娘那边也难得消停,好在松璠送到她的院子里来,不然更是头疼。
一个内宅的胜利者,松宝珠不知道她如何出招,不过她确定这位外祖母决不会仅仅是教松宝林管家。
她那个爹爹想的太简单了,要说没有防人之心,这些年外面庶物一直握在手里,府内大库房也是握着手里。
现在她才十岁,许多话说不得,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只是还得想一个办法。
“内宅啊!”松宝珠带着愁容看着芸香,“芸香啊,你觉得爹爹请外祖母过府,这步棋如何?”
芸香一惊,忍不住心里叹息一声,嫡庶之争终于来了。
她弟弟初夏已经在管着大少爷的所有庶物,族学内的课也一点没耽误,一天睡不上几个时辰,连芸香看着都意外,原来她这个弟弟是这般的能力卓绝。
连那个梁云,她弟弟也笼络住了,菜,梁云依旧在送,不过外面的一些事也能及时的传过来,角门附近的事大少爷也就能知道了。
一切都无声无息的在布置,确保松府有个风吹草动的松宝珠立刻知道。
芸香对松宝珠这个主子心里挺复杂,却又非常感谢,不过施恩自然都图回报的,她太知道这个主子是个什么样的,只能尽心尽力,不然下场肯定是可悲的。
她父亲与继母带着继弟继妹都被送到很远的庄子上去了,大概一生不想见都可以的,还牵连了很多人,现在洪嬷嬷的布局全面瓦解。
因她亲娘的死亡真相暴露出来,那一家子谁也没说什么就急急走了,晚了怕也会瘫倒在床上。
鬼都怕恶人,初夏的手段大家都怕了,只是大家都以为是她出手,婆婆看着她的表情很是惊恐,夫君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没天理了!
松宝珠目光灼灼的看着芸香的表情,脸上慢慢露出笑容来。
“奴婢觉得眼下无妨,有事的是以后?”
“以后会如何?”
芸香忍不住咬牙,“大少爷,这松府比李府富贵百倍,李府那个沈氏既然欺过心,难保这老夫人不起贪心,只是沈氏是个蠢的,老夫人可不是。”
“贪心啊,这方面本少爷早想到了!”松宝珠叹口气,见了一面后,她觉得夫人已经把府内一切事都说给老夫人听了。
她打量自己的神情,松宝珠总是觉得那位在估价,这一世不当官真不是好事,随时被卖,可是前世当官后也不是好事,随时被人占便宜。
松宝珠想想都一肚子暗火,前世那般杀得天昏地暗的屠夫一般行径,也没绝了男人想染指的心。
她不令人恐惧吗?
芸香看着松宝珠解不开的眉头,深喘口气:“大少爷,奴婢是怕有一天…有一天…”
等了半天,芸香努了二下嘴,却只看着她不说话,不过神色却是戚慌的。
松宝珠肃着脸,“你想到了什么,还不说?”
芸香与继母斗了许多年,内宅的勾当,总比她明白。
想到初夏灿烂的笑容,夫君亮晶晶的眼睛,他们展望出的将来,芸香的心抖了一下,“大少爷,奴婢的娘是被人害死的,只是因为奴婢那个爹模样实在是好,家里日子过得也好,继母见过一面就犯了花痴,那时洪嬷嬷本来也有自己的想法,李府当奴才太苦了。”
脑海晃过一些想法,松宝珠有些怔怔的看着芸香,“竟蠢得这般不可思议。”
芸香露出苦涩涩的笑,她那个继母是独女,任性得狠,又恰好遇见洪嬷嬷这么个表姐一拍即合。
“是奴婢娘的劫数,秋嬷嬷在洪嬷嬷的屋子里找到了奴婢娘的几件首饰,她们各有所图,不过奴婢的爹如果不先被勾结,也不会给她们机会。”
“各有所图?”松宝珠喃喃自语,却又立刻摇摇脑袋,神情却更凝重的看着芸香。
“奴婢听说过外面的事,都说内宅人心不毒是没法立足的,奴婢怕老夫人心如毒蛇一般,松府的财可不是那般好谋的,李府听说连月银都欠着了,不过只要有老爷在,老爷在都是空想。”
“老爷在的,她们图不得。”
松宝珠喃喃的,她爹爹前世如何死的,真的是伤寒吗?
听了芸香的剖析,她现在更是不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