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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意犹未尽,但花时知道自己闹得太过,…………………………………………。
夏夜炎热,两人贴得难舍难分,汗湿重衫,却没人提出分开。花时感到胸前硌得慌,低头一看,知道那是兰旭宝贝不行的小瓷兔,心底最惶然也最嫉妒的“比较”故态复萌,忍不住轻声道:“你说了,你只爱我,最爱我。”
一想到是什么情况下说的,兰旭面色红一阵白一阵;他睫毛忽闪,又不说话,花时立刻便知他在纠结什么,忙道:“我保证没有下次了,你别生气,”又埋怨道,“谁让你瞎跟人说我是你的男宠,我明明是你男人,这一字之差,谬之千里呢。”
兰旭深吸口气,头脑恢复清明睿智,错过身捡起脏乱的裤子,随意套了,低声道:“不怪你,是我自己想不开。”
说着,径自往巷子外走。
花时匆忙提上裤子,追出巷口一把拉住他:“你什么意思?”
兰旭没有回望,低垂着头,露出一段皎白的脖颈,上面嵌着一枚桃花瓣似的吻痕,花时眼热,但忍住了,只咽了口口水;再绕到正面往兰旭脸上一看,失魂落魄的,像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眼里汪着泪泡,欲坠不坠。
“兰旭……”花时慌道,“你、你别这样,我错了还不行吗?”
兰旭轻轻摇头,抬眼,摸了摸花时的脸:“不是你的错。”
是他自甘下贱,尊严扫地,试问他若有心推拒,花时岂能得手,分明是自己欲拒还迎,半推半就,现下又闹别扭让花时不舒服,好人全让自己做了,太欺负孩子。可心里又气,不想轻易放过他,责道:“桑间濮上,淫荒所庐,”才说一句,又红了脸,“实在荒唐!”
花时蔫头蔫脑的,兰旭瞥他一眼,有些不忍有些自愧,抿了抿嘴唇,天人交战了一会儿,泄了气:“我就不该依你,可是我……我好像不是自己了……”
花时听他转了话锋,眼睛亮了,据理力争:“是啊是啊,你明明很有感觉!”
“胡说八道!我那是——”——舍不得抗拒你——兰旭瞪他一眼,心里还气着自己,末了叹气道:“罢了,快活够了又羞恼,当婊子还立牌坊……”
“兰旭,别这样,你不是驸马了,没必要再守规矩端架子,”花时握住他的手,“你要是跟截木头似的,我会很挫败的。”
兰旭垂下眼,被喜欢的人开发出本性,偏又被喜欢,不可谓不高兴,然而自己被一个能做儿子的小子亵出放荡,就好像平日里的克制沉稳,成了个假道学,外表正经,骚在骨里,全然颠覆了过往对自己的认知,让他一时难以接受。
花时又道:“我们是做\爱,又不是做八股,兴之所至,没那么些条条框框。”
兰旭甩开他的手:“下次再搞花样,我绝不依你!”
花时见他松了口,嘿嘿一笑,蹬鼻子上脸:“你是爱惨了我,才心甘情愿被我肆意玩\弄,我知道的。”
兰旭道:“你知道就好,以后再不许无理取闹了。”
“我哪里无理取闹了?”
“你心里明镜的,还非说我施舍你,哪个大男人会、会……不知羞!”
花时挺直了腰板,哼道:“你跟人说我是你男宠,我也没生气啊。”
兰旭瞪大了眼睛,他腰酸背疼腿抽筋的——:“你这叫没生气?!”
“对啊,我以为你喜欢这么玩,就‘略微’尽了点儿男宠的本分,只要兰老爷五体通泰就好,不必管妾身尽没尽兴。”
花时大言不惭,兰旭叹为观止;但的确是自己的不是,遂将来龙去脉讲了清楚,又道:“……我不让你来找我,是为你好,要是让人发现你和我不清不楚的,不是掉乌纱帽的问题,是掉脑袋的问题。”
花时噘嘴道:“可人家想你嘛。”
“命都没了,还想什么想!”话虽疾言厉色,终是舍不得他失落,妥协道,“以后每七天,我们湖边见。”
花时脸一喜,又一垮:“七天一次,你也太小瞧我了……”
兰旭脸红心跳地敲了下他的额头:“混话!你我都有差事,哪能见天儿不务正业!”
花时讨价还价:“三天。”
兰旭见招拆招:“六天。”
“四天。”
“五天!不能再少了!”
“……五天就五天,”花时耿耿道,“到时候,我说几次就几次。”
兰旭噎得直瞪眼,甩袖回了天马镖局。
他没直接回房,而是去后罩房的井边打了一桶凉水,躲在院角大树后面擦拭了……………………………………到最后自己的忘乎所以,还有那双幽绿的猫眼……兰旭意乱心忙,掬了好几捧水拍在脸上,可灵魂深处的那股\骚\痒一经唤醒,就仿佛是远古的巨兽,再难封印。
拾掇完,往屋子走。身子疲软,却神清气爽。进了屋一看,油灯只剩了个底儿,仍在顽强地蹿着火苗,另一头,伍九居然还没睡,正撅着屁股翻箱倒柜。
兰旭纳罕道:“你找什么呢?”
伍九从床底拔出脑袋,嘴里还叼着块桃酥,见是他,含含糊糊道:“想给你留半块儿酱肉的,但你们这私房话说得太久了,我一口一口的,没觉着,就给吃完了。”
“谁像你成天惦记着吃,”兰旭好笑道,“大半夜你个小耗子打什么洞呢?”
伍九坐在地上,靠着床,一贯飞扬的剑眉此时耷拉成个八字,忧郁道:“我今儿回了趟家,特地买了酱肉,去看看小时候对我挺好的一个大爷,谁知才几个月不见,他就病得下不了床了,还没钱请大夫,我合计着给他拿点钱,但我工钱少,平日里大手大脚吃吃喝喝都花得差不多了,一共还没凑够一钱银子。请大夫是够了,但后面还有药钱……”
盐场,穷山恶水,邻里四坊自顾不暇,估计都道“走了是享福了”。
兰旭道:“你没找林镖头赊点儿?”
伍九更枯萎了:“……我不想求他,”又痛苦地拧起眉毛,“可是人命关天……算了你让我再纠结会儿。”
兰旭笑了笑,回头从枕头底下取出这几趟差事赚的银子递给伍九:“拿着。”
伍九看看银子,毫不客气地揣兜里:“我就知道你仗义!你放心,等发了钱,我一堆儿还给你!”
兰旭不以为意,他包袱里还有吴秋雁给的二十两银子,花费结余,还有十六两,不必靠镖局的微薄工钱过活。伍九把他的表情看在眼里,闹了误会,急道:“我真的能还你,我还有个传家的宝贝,实在实在还不了了,我就把它卖了。”
兰旭道:“犯不上,这钱我也不是白借你的,明儿你去请大夫,等老人家病情稳定些,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伍九感动得要哭了,兰旭倒是另有目的:既然林午阳不让他碰盐镖,他就亲自去源头查起!
伍九得了银子,了却心事,又欢实起来,念叨今天的见闻:“……今年盐场特别难过,咱这边井盐要下豆浆过卤,去杂质,可今年梅雨季发了大水,收成不好,黄豆价格贵得离谱,盐场也遭灾,损失不少,每个灶丁一天就五厘……”又道,“前阵子,官府去视察了一圈,把今年的洪情报了上去,诶,”他神神秘秘地往前一凑,轻蔑道,“咱们这个皇上,还遍地找祥瑞呢,我看老天爷是看他不顺眼了,才降下的洪灾。”
兰旭不咸不淡道:“老天爷慈悲为怀,怎能令百姓遭殃。”
说罢不再理伍九,吹了灯睡了。
兰旭说的不咸不淡,却记在了心上,果真没两天教他看出了端倪:盐场收成差,盐镖理应减少,天马镖局却一点不受影响,兰旭问过李镖师,说是跟前些年的量差不多——这些差额从何而来?
盐货装车的当晚,后半夜万籁俱寂,兰旭佯作出门解手,悄然进到车房,借着朦胧的月光,摸到镖箱,上面写明,正是胡总商的货物。兰旭想开箱查看,却发现这批货物所用的镖箱,是明暗锁,两把钥匙分别掌握在林镖头和李镖师手里。
要是普通的镖箱,兰旭准备了根铁丝,还能应付,明暗锁是真的束手无策。箱子开不了,兰旭空手而回,第二日与许仕康西陵渡茶馆相见,告知了胡总商盐货的蹊跷。
几周不见,许仕康眼下泛青,眼底干涩,布满了红血丝,十分憔悴,精神头倒还挺足。兰旭未慰问容色,想来彼此半斤八两,就别干乌鸦看不见自己黑的傻事:“……过两天我会有个由头,到胡家的盐场去看看,既然他们都是装好了货再运到镖局的,那盐场破绽更多些。”
许仕康点点头,说起他这边的进展:“一百万两的捐输,打着皇上祭天的旗号,可算是逼着他们吐出来了,但皇上那边情况不太妙,我们得抓紧时间,把盐场这摊浑水搅个天翻地覆。”
兰旭道:“我听说了,皇上这边按古书找祥瑞,周成庵就向各地政府搜集凶兆打擂台,过两天估计就该找祥瑞的毛病了。”
许仕康眉目凌厉,冷笑道:“皇上到底根底尚浅,这次周成庵反应迅速,似是早有准备,要说没人给他通风报信,我才不信。不过兰旭,我得提醒你,别太实诚,皇上再怎么恶之欲其死,我们也不能真把周成庵弄死。”
兰旭抿了口茶,想了想,说道:“你是担心,皇上和周成庵打断骨头连着筋,日后鸟尽弓藏,借此清算我们?”
“不止,”许仕康摇头道,“皇上想让周成庵倒台,但不会想让他下台,别忘了,他下台了,一家独大的,就是皇上亲手扶植起来的我和你了,这是对我们最不利的情况,也是皇上最不想看到的。只有朝堂上新旧两派势力斗得越狠,皇上屁股底下的位置才越稳。”
兰旭听出了弦外之音:“可是皇上想要闹大。”
“对,闹大,但不能闹到周成庵死有余辜,”许仕康开始交底,“湖州盐务积弊太深,内部盘根错节,在外牵藤放蔓,想要连根拔起,如壮士断腕,大伤元气,朝廷现在耽误不起。”
兰旭道:“你直说吧,要怎么办?”
许仕康道:“盐商手里有明暗两个账目,周成庵把持朝政多年,那暗账上,我不用看就知道,他这一脉都能开个族谱了,排在第二位的,我估摸着是余从海。可是皇上现在还用着余从海,周成庵呢,专心对付皇上,对账本毫不在乎,说明他心里有谱,也是和皇上的默契,就是朝堂上斗得再白热化,皇上也不会要了他的命。但我们不同,兰旭,如果把暗账直接交上去,让皇上为难,那我们就真的死到临头了,皇上和周成庵则会和解。”
兰旭立时明白他的计划,惊道:“你、你是要——被查出来你同样会被杀头!”
“皇上不会查!”
——暗账,足可置周成庵于死地;可周成庵朝野经营,把该喂饱的都喂饱了;一旦皇上发难,朝野震动,结局只会两败俱伤。因此,只有彼此威慑互相平衡,才能获得朝野宁静。
而交出暗账的许仕康,或许会被皇上借口私盐问题推上断头台,算是对周成庵的一个安抚,彰显恩威并重;至于兰旭,就真的要东躲西藏一辈子了。
泥潭深沼,变幻无常,猎人会变成猎物,老虎和狐狸会握手言和。
兰旭冷汗岑岑,后背湿了一片,急道:“可你是要做假账啊,这是欺君!”
许仕康嘴角扭曲出一道阴冷的古怪的嘲笑:“兰旭,这话从你嘴里面出来,我还真不适应,我以为有了艾松的前车之鉴,你不会再成为下一个他,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幼稚!”
“你没有资格说大哥!”
“没有人比我更有资格!”
两人喘着粗气瞪向对方,像看见红色的牛。艾松艾松!艾大哥没有错,偏偏死的是他;那些该死的,却好端端坐在这里,骂他幼稚!
半晌,许仕康闭上眼做了个深呼吸,兰旭也别过眼,盯着见底的茶水。
然后他们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兰旭继续道:“做假账,你得让他们做。”
“我知道,”许仕康道,“不过,搂草打兔子,得先把气势搞起来。”
兰旭道:“我记得,鱼龙卫没救下来的那个转运使,是湖山学院的门生。湖山学院素有贤名,学子遍布,要闹事,刺激刺激他们会有奇效。”
许仕康朗声大笑。兰旭也弯了弯眉眼。
消息交换得差不多,兰旭倒没急着走,而是拜托道:“你帮我找个人,京城回春堂段郎中的师兄,此人近期在南疆云游,如有可能,帮我请过来。”
许仕康锐利的目光打量他:“你身体有恙?”
“不是我,是——总之你帮我找吧。”
——花时在他面前犯了两次毛病,段郎中曾说他体内乌石草的毒性积重难返,可为了克制草枯藤,又不得不饮鸩止渴,花时年轻,不注意身体,他却不能不为他考虑。
许仕康见他不愿多说,便不多问,又饮过一回茶,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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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无形无状的执念,这有色有相的相处,让花时好过了一阵快活日子。自他和兰旭闹过,再把话说开,自此心意相通,更是放浪形骸,五日后的船中幽会,花时如愿以偿。烟波浩渺,蟾魄流光;波翻细浪,孤舟春漾…………………………………………
不必厮杀、抢夺,即可占有,自花时离开父亲后就没这么幸福过,像掉进米缸里的老鼠,美得冒泡,乐不思蜀。
就在他心无旁骛地享受兰旭时,周成庵派出的两个杀手,意外擒得了一位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