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杯香草拿铁 第4章 约会

他和沈临澄约在庭院的雅间，这里没人打扰。

苏酒把袋子放在桌上，坐在茶桌的这头，他开始泡茶。烧水壶里的凉白开不断冒泡，沈临澄没有说话，苏酒就盯了一会。

叮。水壶开了。

苏酒一遍遍过筛，给沈临澄倒茶示意了下，才开口说道：“我真没想到。”

沈临澄端茶的手顿了一下，相亲这种事，他说来也尴尬：“这件事，是我——”

“你为了逃相亲是和家人断绝关系了吗？”苏酒说。

沈临澄：“……啊？”

他，断绝关系？他这个正主怎么不知道。

手中的茶无从下口。

苏酒一脸同情地看向他：“真的没必要。你要知道，家人永远是站在你这边的。他们想拉你相亲，无非是想着你未来身边有个能够陪伴的人罢了。”

沉默。

长久的沉默。

沈临澄不理解但尊重地点点头，但他还是想要钻个牛角尖：“请问，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和家里人断绝关系了呢？”

这个年纪，叛逆期早应该过了啊。

苏酒的脑袋非常神奇，他通常能够根据一点点线索，快速补充完整个故事。包括对沈临澄的。

“我去找阿姨的时候，你都没跟在她身边。之前我妈给我看你和你妈的聊天记录，你的回复非常之冷淡。”苏酒把证据一一摆上，“最重要的是，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苏酒直接站起来开始演绎。假装沈临澄是自己，自己就是沈临澄。

他站在沈临澄身后，弯下身来神情古怪地看着沈临澄。

“大概是这么个表情。”苏酒做完动作，起身回到自己位子上，然后很中肯地说道，“虽然你那个样子很帅，但班味好浓。干了挺久的服务员吧？”

沈临澄：……

他并不知道自己在苏酒眼里为什么就是逃不过“服务员”这个职位，他就不能是店长吗？

同样，沈临澄也很佩服苏酒的编故事能力。

“嗯。”沈临澄很委婉地表扬苏酒，“苏先生，你的口才和大脑思维能力无可比拟，我从来没见过能有如此见识的人。”

既然苏酒已经把他当服务员了，那他就当个服务员好了。

沈临澄准备回家的时候继续写随笔，这次的随笔就是“论自披马甲和被披马甲的区别及牢固性”。

苏酒听这句话很奇怪，不过字面意思上确实是在夸他，所以他虚心接受：“谢谢。”

沈临澄笑而不语，他喝完了一杯茶，苏酒又顺手给他倒了一杯。

“上次爽了你的约，我很抱歉。”他说道。

苏酒摆摆手：“我妈说了，你是忙着店里的事。能理解。”

提到店，苏酒像是记起来了什么，把本子从袋子里拿出来。他才伸出手，却在沈临澄要碰到的时候收了回来。

“等等。”苏酒歪头，很设身处地地为沈临澄着想，“这里面是我的阅读笔记，你上次说还想探讨，但那是上班时间。现在我们俩……算是在约会，你要是介意我占用你业余时间，我就不说了，等你上班再说。”

沈临澄的手指小小地抽了一下。须夷，他眼角开始弯起来，借着清嗓的动作在偷笑。

苏酒见他表情，狐疑地问道：“你笑什么？”

“那就等上班再说吧。”沈临澄起身越过茶桌，从苏酒手中拿过本子，他放在自己手边，然后笑着回答，“我不想它占用我们的私人时间，这本子可以先放我这，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了，再来店里坐坐。我请你吃甜点。”

苏酒本来也是说把本子给沈临澄，再让沈临澄转交给店长的。也就没有抢回来。他耸耸鼻子，道：“行吧。”

“有人说过你很可爱么？”沈临澄问道。他没有告诉苏酒自己的身份，作为交换，他也不会刻意拆穿苏酒的身份。沈临澄说道，“没有人说的话，我说了。”

棕褐的茶经过一次又一次的冲泡，颜色都会越来越淡，味道也随之递减。沈临澄喝了茶，没尝出苦味，倒是尝出来回了不少甘。

苏酒的表情很不对劲。

首先，当一个人开始莫名其妙对你笑，那代表你身上绝对有引他发笑的点。可能是好的，也可能是坏的。

再者，他经常刷视频，“可爱”这个词，往往是为了屏蔽“傻逼”而做出的消音。

综上所述，结合数学理论里的并集合集。他得出一个令人悲痛的结论。

“你骂我？！”

沈临澄：“……啊？”

搞互联网的人都这么抽象的吗？

“我没有。”沈临澄摇头，他为了能够跟上苏酒的脑回路，脑袋里其实已经重播几百遍刚才的记忆了，“我是夸你。”

苏酒直视沈临澄真诚的眼睛，再整体看看沈临澄的脸。

这是张是谁看了都喜欢的脸，无论是眉毛还是下巴，甚至是发丝都完美地长在了苏酒的审美点上。

苏酒瞅着这么张帅脸，心说不能以貌取人，但也不相信沈临澄会骂他。

那就是自己猜错了。

“好吧。”苏酒态度诚恳地回道，“那我和你说声抱歉。”说罢又给对面的空杯子倒了杯茶。

沈临澄低头看着茶水中的倒影。苏酒在抱歉之后就不说话了，垂着眼睫偷偷扣着桌子。

“我对你越来越有好感了。”沈临澄说，“苏酒，我以后可以这么叫你么？”

苏先生，沈先生。

苏酒，沈临澄。

少一点疏离，多一点亲近。

“可以。”苏酒答道。

沈临澄抬头，他伸出一只手：“约会愉快，苏酒。”

苏酒沉默了下，伸出两只手，包住沈临澄那只：“沈临澄，约会愉快。”

桌上的茶已经很淡了，再进行冲泡，恐怕尝到的多是白开水味。

这就意味着，这次相亲已经接近尾声。

“约会和相亲是不同的。约会既可以是恋人之间，也可以是朋友之间。”沈临澄道，“而相亲就单纯是恋人之间了。我不能第一次和人相亲就和对方确定恋人关系，那是一种对爱情极不负责任的态度。所以，我们可以从朋友开始做起。”

天花板上暖黄的灯投射下来，打在沈临澄的背上。这人胸前一片阴影，身体边缘却罩着层光。

苏酒感受到自己包住的这只手因为被自己捂太紧，已经微微发汗了。

“好的。”苏酒回答。

他松开了沈临澄的手。

“别有春，我一直都在。”沈临澄拎起装有读书笔记的袋子，说，“其实我去别有春做服务员，更多的是与书相伴，并不是和家里人闹掰了，你别担心。这笔记，不止店长想读，我也想读。”

苏酒愣在原地，旋即，脸有些微微发红。

妈耶，那他还编出了那么多沈临澄和家里不合的故事，怪不得沈临澄说他口才好了！

下一秒，他又有些疑惑。

沈临澄之前不是说过那本随笔是私藏，不外露的吗？怎么沈临澄好像还知道其中内容。难道……

他看沈临澄走向门边，和他挥了挥手。

难道！

哐，门合上。

苏酒也猜出了最合理的答案。

——店长在给他看之前，已经给沈临澄看过了！

这就对了，要不然最开始店长也不会派沈临澄来和他聊天了。

沈临澄应该和那店长是好朋友吧，不然这么私密的东西，也不会给沈临澄看。正是因为是好朋友，沈临澄才愿意去别有春里做服务员。

随笔的笔名还是“Shen”，这已经不是普通好友的关系了，这是……铁子！

那和他好像也没什么关系啊……

苏酒耸耸肩，他坐回位子上。百无聊赖地点开手机。

给沈临澄的备注还是“别有春服务员”。

他点开那栏，将备注换了。直接叫“沈临程”。

然后他退了出来，发出了他们加好友后的第一条文字消息。

【回家注意安全。】

对面回复也很快。

【你也是。】

苏酒盯着那三个字思考了一会，把这当好兄弟之间的友好关爱。

他把桌上的茶渣扫尽，剩余的水倒进篓子里。

下一刻，门又被推开了。

“怎么了？”苏酒以为还是沈临澄，头都没抬，“东西忘记拿了吗？”

“苏酒，是我。”

苏酒的动作戛然而止。

过了好几秒，他重新收茶渣，头依旧没抬：“没有茶叶了，不待客。不好意思啊。”

华拾雾就靠在门边，好整似暇地看着苏酒：“刚走的是临澄，我表弟。”

苏酒把抹布扭好后摊边上，然后直其腰来取纸巾擦手。

纸巾浸了水，变得越来越皱。

“我知道。”苏酒回道。

“他和我关系其实挺好的。”

苏酒蹙了蹙眉头：“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说说而已。”华拾雾伸了个懒腰，换了个话题，“苏酒，我在国内投资了一家酒店，接商务么？”

探店博主接商务打广告的事是最常见的了。

“不是什么商务我都接的。”苏酒道。

但苏酒不是传统博主，他有家庭背景，接不接商务全凭自己的兴趣。

华拾雾勾起嘴角：“放心，你肯定感兴趣。”

苏酒不置可否。

华拾雾把手机上的店名给他看，苏酒接过，只看了一眼，眉头就开始皱。

这是个他们俩都很熟悉的店名——“锦华酒店”。

是他俩关系走向决裂的关键帧。

苏酒给沈临澄的备注没打错，他就是备注的“沈临程”盒盒盒。

沈临澄知道苏酒的全部消息是因为沈夫人给了，苏酒对沈临程除了服务员的职位，一无所知（连这个也是错的）他一早就和李女士说了：“别给我他的联系方式。”哈哈哈等挑个日子揭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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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