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你坠入深渊 第5章 漠然

林溪去比赛的那段日子，琳琳注意到，徐语菡也变得无精打采。原本她与林溪同在一个竞赛小组，这次的选拔赛落选了，没能与林溪一同前往，她的脸上写满了沮丧。尽管她身边的小姐妹纷纷出言安慰，却也无法让她的心情有所缓解。

在林溪远离的日子里，琳琳的世界仿佛也按下了静音键，对周遭的一切不再投以过多关注。徐语菡偶尔对她投来欲言又止的目光，琳琳却只是装作视而不见，她从不刻意与人拉近关系，对周围的一切保持着一种超然的冷漠。

他们有时候会嘲笑她是个“呆子”、“瘸子”，这些恶语相向，琳琳知道，无法对她造成任何伤害，因为只有那个人，才能真正在她的心里掀起波澜。对于那些无关紧要的嘲笑与讥讽，她选择了无视，时间久了，那些曾经热衷于戏弄她的人也逐渐失去了兴趣。

学校的平静之下却暗流涌动。

校园内频传霸凌事件，有男生惹到了不该惹的人，遭到了众人的围追堵截。尽管这所学校声名在外，但其中不乏喜欢滋事生非的富二代，霸凌、精神暴力、恐吓欺辱等事件时有发生，却往往被悄然掩盖，或用金钱平息。

然而那个被霸凌的男生，还是被琳琳不经意碰上。那是在放学后的一个傍晚，她往厕所去，发现那里门口聚集了几个人。她本来想绕过他们进入，却发现好像事情并不简单。

“我他妈的让你给我磕三个头，你这是什么态度？本来还想放你一马，看来你是不想过好日子了。”一个凶狠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是一个轻笑声，响起了不屑一顾的声音，“哪有爸爸给儿子磕头的道理？”

在混乱中，她看见一个男生被众人围堵，头上血迹斑斑。听到她的脚步声，那个男生转过头来，不经意地瞥了她一眼。

琳琳愣住了，她面无表情往后退了几步，快速转身离开，好像生怕沾上什么脏东西。

背后的喧闹声逐渐变得模糊，琳琳一心想要远离这些麻烦。她的心中没有愤怒，也没有同情，只有深深的厌倦。

第二天路过操场的时候，琳琳又一次碰见那个男生，他正被一群人紧紧围住，那些人脸上带着戏谑与残忍的笑容，他们手中的肥皂和水瓶成了武器，毫不留情地向他扔去，每一击都伴随着肆意的嘲笑和辱骂。

再后来，他们竟将男生的脑袋强行按在了冰冷的水龙头下，男生的头发被水流冲湿，遮挡住了他的脸，远远看去非常狼狈。

琳琳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她的内心异常平静，没有丝毫的波澜。尽管她距离那些施暴者仅有几步之遥，但她从未有过向老师报告的念头。

在这个看似光鲜亮丽的校园里本就隐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黑暗与丑陋，而她自己，也不过是其中的一个旁观者，也习惯当一个旁观者。

“好蠢。”她在心里喃喃自语，也不知道指的是谁。随后转身离开了。

……

校园的秋日，依然保持着它那不减的炎热，阳光肆意穿透，不遗漏任何一丝可能藏匿阴凉的角落。湿热的空气迎面涌来，仿佛带着沉甸甸的水汽，而黏腻的汗水悄然浸透了校服。

琳琳走在去上课的路上，脑海中突然闪过上午生物实验课结束后，自己的报告单遗忘在了实验室。下一节是体育课，但她决定先去实验室取回那份重要的报告单。

这所学校辽阔而复杂，校园中有一部分湿地环绕，生物实验室就坐落在一座独立的小岛上。她需要走过一座桥，才能到达那座孤立的楼栋。正值上课时分，校园里一片寂静，生物实验楼更是沉浸在静谧之中。

脚步在走廊内回响，她越接近实验室，就越能察觉到地上的脚印凌乱不堪，像是有人匆忙经过。她的心中莫名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尽管如此，她还是安慰自己，或许只是自己过于敏感。

“哗——”随着门被猛然拉开，眼前的景象让琳琳不由自主地愣住了。

实验室内的气氛诡异至极，桌子仿佛被人粗暴地踹过，东倒西歪地散落在地。原本整齐排放的小白鼠笼子也被踢翻在旁，受困的小白鼠发出阵阵急促的吱吱声，而几只侥幸逃脱的，却不幸被踩死在地上。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琳琳心中充满了疑惑。

她听到了实验室深处传来的微弱声响。就在这时，她的目光被地上的一道阴影所吸引。

有人在这里！琳琳惊恐地捂住了嘴巴。

她本能地想要后退，然而那个人却猛地站了起来，朝她扑来。

“救——”琳琳急忙转身，想要呼救，但那个影子却以惊人的速度逼近她，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将她的呼救声憋在了喉咙里。

那人身材高大，显然是个男生，他从琳琳身后紧紧贴住，让她动弹不得，宽大的手掌如同铁钳般牢牢捂住了她的嘴。

与琳琳身体的僵硬和紧张形成鲜明对比，背后的这个男生却显得异常轻松自如。

“叫什么叫。”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放开——我！”琳琳奋力挣扎，但那男生的胳膊却像铁环一样紧紧箍住了她。

“你先答应我，别一惊一乍的。我也不想再惹麻烦。等你答应了，我就放开你。”

无奈之下，琳琳只好点了点头。

男生也许是看着女生乖巧老实，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松开了对琳琳的束缚。

就在男生松手的那一刹那，琳琳猛地拔腿想要逃跑，但男生似乎早已预料到她的举动，抢先一步冲到门边，“哐”地一声关上了门，琳琳只感到眼前一阵剧烈的震动，鼻子差点被门夹住。

“跑什么跑！许琳琳，是吧？”男生将胳膊撑在门上，他低头看她，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怒气。

琳琳惊愕地回过头，心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少年的面容线条清晰而分明，鼻梁挺拔，透出一股坚毅之气。他那半长的黑发柔顺地垂至肩头，为他平添了几分不羁，只是嘴角乌青的伤口让他看起来略有些狼狈。

琳琳心中警铃大作，她虽然不认识他，但他的身影却并不陌生——在洗手间的角落，在操场的边缘，他总是那个被欺凌的对象。她确信自己每次都远远避开。但不知为何男生能准确喊出她的名字。

“你在说谁？我不是许琳琳。”琳琳的声音冷淡而疏离，试图撇清关系。

“嘁。”男生说道，“你果然很怂啊，名字都不敢承认。”

他从口袋里缓缓抽出一叠纸张，“你是不是来找这份报告单的？我帮你收着呢。”

那上面清晰的字迹赫然地写着琳琳的名字。

琳琳想要伸手抢夺，男生天然的身高优势让琳琳认识到自己只是白费力气，因此她放下了手，警惕地看着男生。

“你想怎么样？”

“所以——你现在又承认了你是许琳琳？”男生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

“对，我就是，怎么了。”

“没什么，”男生笑了，“你看，刚才这里乱成一团，多亏我提前帮你收起了这份报告单，否则早就不知道被扔到哪个角落了。”

“谢谢。”琳琳的面色依旧冷淡，仿佛并不领情。

男生有些讪讪地，他抬手抹了一把嘴角的痕迹，“不管怎么说，许琳琳，很高兴终于在这里认识你啊，我叫周南弦。”

琳琳觉得他的话里似乎藏着某种暗示，仿佛是在责怪她曾经对他的困境视而不见。

“不过，许琳琳同学，你这份报告单，”周南弦抬起胳膊，随意扫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数据似乎有些问题啊，该不会是你自己编的吧？”

琳琳震惊于他对数据的敏感性，她一直以为他只是混吃等死的。

“这和你没关系。”琳琳伸手向他索要报告单，“把它给我。”

周南弦将报告单递给她，琳琳迅速接过，折叠好放进口袋。男生默默地看着她收好报告单，当她试图拉开门时，却发现男生的胳膊依旧抵着门。

“二年5班啊，许琳琳，你是不是和徐语菡一个班？”

实验室的笼子里，小白鼠挣扎发出的“吱吱”声，窗帘被风掀起，吹动着桌子和瓶瓶罐罐发出细小的颤动声。

到徐语菡的名字，琳琳的手指仿佛触电一般。经常有人到他们班级打听徐语菡，这并不奇怪，徐语菡的抽屉里也总是塞满礼物和情书。但琳琳没想到，眼前的这个男生也会和徐语菡有所牵扯。

“我和她不熟。”

“不熟么？”周南弦显然不信，“许同学，我对你有些失望。看来你对我还不够了解。你猜，为什么每次那么多人对付我，我却只是受了点轻伤？因为我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扬起嘴角，眼神中透露出挑剔和轻佻，修长的手指轻轻点在她的额头上，“就比如现在，我也不是那么容易被你糊弄的，许琳琳。”

“你也要追徐语菡？”琳琳并未被他的威胁所吓倒，抬眼直视周南弦。

周南弦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悠闲地开口说道，“怎么样？要不要帮我一下？”

琳琳后退一步，脸上露出厌烦的神色，“我不会做这种事。你就算把我关在这里一整天，我也不会答应的。”

“你的脾气真差啊，和你的报告单一样糟糕。”周南弦嘲讽道。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最好别再让我看见你被人揍的样子。”琳琳毫不示弱地回击道。

周南弦轻笑一声，“哟，还被人看不起了？我告诉你，就那些家伙，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放在眼里……不过许琳琳，大家都是一个学校的，免不了会见面。所以，我们后会有期啦。”

他让开了路，琳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拉开门果断地离开了。

身后传来他欠揍的声音，“原来你的腿不好使啊，怪不得每次害怕的时候都跑不快。”

琳琳没有理会他的挑衅，只是加快了脚步，远离这个让她感到不安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