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兽之斗 第60章 第 60 章

杨柳是被夺目刺眼的阳光给晒醒的，他紧皱着眉头，艰难地将眼睛撑开一条缝，随后又无法忍受地用手挡住眼睛，昏昏沉沉地几乎要再次睡过去——要不是某人的爪子突然伸过来挠醒了他。

陈嘉树也不知醒了没有，悄无声息地睁开眼睛一把把他揽进自己怀里，而后又十分安稳地睡去，杨柳却被迫翻了个身，睡意去了一大半。

杨柳：“……”

陈嘉树这段时间睡得很不好，加之昨晚放纵……了些，因此睡得很沉，整个人陷在柔软的白色枕头里，阳光打在脸上，细绒毛和黑头发形成了一些金色的光点，好看得不像话。

杨柳悄悄溜下床，将窗帘拉得更严实了些，看着屋子里恢复的满室黑暗，才满意地钻进被子里，侧脸贴着陈嘉树的胸口，伴着均匀的呼吸和心跳声再次入眠。

等杨柳睡醒了回笼觉，身边那个位置却空了，杨柳揉着眼睛往外走，那厮居然已经穿戴整齐正悠闲地喝着咖啡。

已经接近中午，日头正毒，杨柳略带鼻音地问他：“怎么不叫我？”

陈嘉树慢条斯理地捏着咖啡杯柄喝了一口，好整以暇地望着他：“怕你昨晚累着了，让你多睡会儿。”

杨柳：“……”

貌似昨晚他的体力耗费更多吧！

杨柳径直走过去，捞走了陈嘉树手里的咖啡杯，喝汽水似地一口灌完了一整杯不加糖的黑咖啡，又把沾满咖啡渍的杯子塞回陈嘉树手里，点评道：“温度正好，不过味道淡了点。”

陈嘉树浑身散发着“人逢喜事精神爽”的骚包气质，盯着杨柳锁骨下的几处吻痕明目张胆地得意，而后不过瘾似地干脆站起来狠狠地亲了他一口，香醇又苦涩的黑咖啡在唇齿间来回拉据，陈嘉树舍不得放开他了。

陈嘉树一夜无梦，睡了个自然醒，而后把自己收拾干净打扮整齐，抱着杨柳蹭了蹭，宣示主权般地收紧了手：“你是我的。”

杨柳被他箍得有点难受，可听他这么撒娇般地腻歪，立刻心软了，这位哥哥睡了一觉稳重尽失，弟弟只得安抚道：“好的吧，小宝贝儿。”

陈嘉树仿佛被触动，抱得更紧了。

杨柳憋着一口气挤出话来：“……你要……谋杀亲夫吗？”

陈嘉树这才意识到自己太用力了，松了手，撩起杨柳的衣服一看，腰上居然出现两道红印——这小子皮肤白得像纸，身上一点点颜色都显得特别怵目。

“对不起……疼吗？”

杨柳刚想说“这算什么疼”，忽然想起陈嘉树一直要他“学会喊疼”，于是乎嘴角一撇，惨兮兮地嚎着：“嘶！疼死了！”

陈嘉树：“……”

今日份演技略显浮夸。

陈嘉树眼观鼻鼻观心，方才怜惜自责的眼神立即精明起来，眼睛微眯地看着他，“哦？是我不好，我给你……”

杨柳警觉地嗅到了他眼里的不怀好意，忙道：“没、没事儿！”

“我还没说完呢，我……”

“哦！我得先洗个澡，待会儿再说！”

陈嘉树扬了扬嘴角，眉眼一挑：“我来帮你。”

“不、不用了！”杨柳急忙往浴室里躲，“别把你弄湿了。”

陈嘉树挡住即将关闭的浴室门，不由分说闯了进去，把杨柳逼得步步后退，一边解纽扣一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刚好想再洗个澡。”

“你不是洗过了吗？！”

“再洗一个。”

“那你先！”

“一块洗，省水。”

杨柳：“……”

一个小时以后，陈嘉树系着一条浴巾，光着膀子大喇喇地走出来，黑色头发丝上还在滴着水，他随意地将落在额前的湿发往后撩，浑身透着野性和不羁，精致凌厉的五官在水气的包围下越发浓烈，浓眉长睫和墨瞳像经过精心雕琢一样镶嵌在他的脸上，一分一毫都恰到好处。

他翻了翻衣柜，扔了几件衣服在床上，一边冲着浴室问道：“磨蹭什么呢！衣服都给你挑好了。”

“……”过了几秒钟，一脸绯红的杨柳走了出来，不知是被热气熏的还是别的什么，两颊的红晕久不散去。

陈嘉树看了他一眼：“你想先穿衣服还是先吹头发？”

杨柳的头发同样**的，滴答的水珠全往肩上落，此时他咬着下嘴唇，略微羞涩又可怜巴巴地看着陈嘉树。

陈嘉树无奈地叹道：“我还是先帮你擦头发吧。”

陈嘉树擦头发的手法向来都似疾风暴雨般丧心病狂，可自己平常再怎么糙都习惯了，轮到杨柳，他又下意识地温柔起来。

杨柳就由着他去，乖乖坐在凳子上发楞，等陈嘉树自认为擦得差不多了，才把毛巾和吹风机收起来，见他要穿衣服，目光自然地就落在他身上那些疤痕上面。

那些疤痕他早就见过，可每次看的时候，都觉得心疼。

比自己受伤更疼。

陈嘉树突然一把抱住他，把脸埋在他有肩颈处，闻到他身上还有刚洗完澡的清香，他想也不想，思绪全无，鬼使神差地一口咬了下去。

很轻，很轻。

杨柳却僵住了。

陈嘉树到底不舍得下牙，他身上那么白，跟没见过太阳似的，一口亲重了都能留下痕迹，有些瘦，线条却极好，肌肉坚韧而紧实，这么好看的身体却伤痕累累。

陈嘉树搂紧了他，贴着他的耳朵轻轻地说着：“你说过，我想问什么都可以，是不是？”

杨柳彻底僵住了，他冰凉的指尖抠着自己的大腿，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过了好一会儿，陈嘉树才松开他，黝黑的眼睛盯着杨柳，说道：“我只问一个问题。”

杨柳原本下意识想躲，可是双肩仍被陈嘉树抱着，他也知道自己没有再躲下去的必要，时间越往后走，陈嘉树会知道的越多。

陈嘉树抿着嘴，略微艰难地扯出一个干涩的笑容，似乎也在和自己做心理斗争，他捧着杨柳的脸，小心翼翼地问：“我只想问你，那些伤害你的人，有没有陈建雄的份？”

杨柳怔了怔，他以为他会问更尖锐的问题，比如关于身世，关于研究所，关于南境，关于阿布和杨翟，甚至是他们接下来的行动。杨柳嗫嚅道：“你怎么会这么问？”

“你先回答我。”

杨柳看着他，“没有。”

陈嘉树松了一口气，抵着他的额头高兴地蹭了蹭，亲着他的嘴角说道：“我昨天被关在水箱里，以为自己会死，死之前我好像看到你了。”

杨柳问：“我在做什么？”

“你呀，”陈嘉树佯装生气，轻轻刮了一下他的鼻子，“你居然跑了！”

杨柳“扑哧”一下笑出声来，问他：“我跑了，你不会追吗？”

陈嘉树说：“我追了啊，可是追着追着，你就不见了。”

“我去哪了？”

“是啊，你去哪了呢？”

杨柳预感不好，这家伙怕是又要使坏，人还没来得及跑，就被陈嘉树压到了床上。

杨柳：“……”

这哥抒情的时候都要来这一套吗？

陈嘉树却没有下一步动作，他只是抱着杨柳，耳鬓厮磨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我真怕他伤害过你。”

杨柳这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一时间居然觉得鼻子酸酸的，这种陌生的感觉令他手足无措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拍拍陈嘉树的背：“没有，他没有。”

陈嘉树仍旧抱着他不愿意撒手，恨得不把他揉成团塞进自己心口里妥帖保存着，再不叫人伤他一分一毫。

“我真怕你再受伤，我真怕我保护不了你，你太倔了，你根本不肯让我保护，你这个小混蛋。”陈嘉树蹭着他，带着些许鼻音：“如果可以，我真想把你关起来，把你永远关在我身边，这样，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杨柳微微扬着嘴角，听着这个大男人在他耳边撒娇，居然觉得有些萌，他捏着陈嘉树的耳垂，纵容地说：“好啊，你把我关起来，别让任何人找到我，我就是你一个人的。”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仿佛催眠声入耳，陈嘉树眼神迷离地看着他，嘟囔着：“小混蛋，你要折磨死我了。”

过了一会儿，两个抱成一团的人正迷迷糊糊准备入睡之际，陈嘉树的电话响了。

杨柳推了推他，陈嘉树皱着眉头不愿意起来，杨柳无奈，只好摸到他裤兜里那只手机，接通了放在陈嘉树耳边。

“喂，老陈！”周思源明亮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今儿怎么没来上班？”

陈嘉树没好气地低吼了一嗓子：“要你管！”

周思源那头默了一会儿，随后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明亮的嗓子里透出了不怀好意的暧昧：“哟，这是没吃饱，还是吃撑了？”

陈嘉树懒得理他，摸着杨柳的手就要挂电话，周思源仿佛长了一双千里眼，这时才终于正儿八经地说道：“下午过来一趟吧，我查到了点东西。”

陈嘉树挂电话的手堪堪停住，“什么东西？”

“关于你老子的。”那头的周思源正经不过八秒，又开始嬉皮笑脸：“那什么，年轻人还是要注意点，别太……太那什么，你懂的！没事我先挂了，下午说，拜！”

杨柳：“……”

陈嘉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