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心[刑侦] 第2章 可能是在家不出来

贺凌安随手抓着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但这只是随手，他的头发就抓出了一个好看的造型。他拿起沙发上的衣服就想往外走，看着还缺少的一个人影。

“程青辞呢！”想到昨天他还没有介绍过自己，贺凌安又说，“那个新来的。”

唐家佑回答:“他应该还没来。”

“不管了，我们先走。”说完他打开了门，就往外走，却撞上了也要进来的人。

程青辞的鼻子直接撞在了他的胸膛上，疼得他眼睛直冒星光。他的手还没碰上，就被贺凌安抓着往外跑。

他看着那个人，他就只是简单的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袖，手上不但还戴着昨天那个手表。

而且他的手腕处还有一个小的伤口，很小，但是颜色很深。但看着这个伤口已经过去了很久。

程青辞觉得有些眼熟，但脑海里想不起来。他知道自己缺少了一段记忆，直觉告诉他那一段不是很重要，所以他从来没有刻意去记起。

贺凌安把人塞进了车里，从盒子里拿出了警报器安在了车外，“坐稳，安全带系上，开车。”

警报的声音很大，开在马路上，那些车子都主动让了位置，所以一路上才会通畅。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贺凌安瞥了一眼旁边的程青辞，“广长高速下有一条塘江，报警者说在那里看到了一具尸体。”

丢弃在高速公路的尸体？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这不是很容易被发现的吗，还是说他本来就是得让警方发现。

等去到塘江的时候，那里已经围了警戒条，几名法医在那里等着，好几名警察在拍照留取。

贺凌安走过去，看了一眼在河里的尸体，已经严重腐烂，被泡发的很涨，四肢肿胀，皮肤呈污绿色。

传来了恶臭的味道，就像是放置了好几天的的死老鼠和臭鸡蛋的味道，甚至比这个还要重。

程青辞刚要走过来来，就被贺凌安拦住了，他从口袋里拿出了口罩，帮他戴上，“戴上。实在不行，多戴几个。”

这个人又是要做什么，还真的是两副面孔。

他按着口罩，走过了他，看着飘在水面上的尸体。一层的口罩果然是没有用，他的胃在不断的翻滚，那种恶臭的酸味源源不断的飘进他的鼻子里。

他皱着眉头，“这个死了起码有六七天了吧。”

汪萧宇走过来，“没错，要是在躺一两天，就要爆炸了。按照这个泡发的程度，想要识别人面有一定的难度。”

“捞上来再说。”贺凌安移开了眼神，“报警的人呢，他怎么说的。”

“我们来到的时候，他渔具都收拾好了，看到我们，下一秒就晕了。现在送去了医院。”

程青辞看着周围的环境，上面是立体的高速公路，下面就是塘江，周围种了不少的树。

他盯着那边茂密的树，看见了草丛一动。他跑了过去，那边的动静越来越大。他站在了那里，是一只逃跑的老鼠。

又是老鼠。

程青辞死死的盯着那只老鼠，它跑得很快，一会就不见了踪影。它，好像不止一次出现了。

就像是在窥视这一切的人一样，而这只老鼠就是他的载体。不敢以目视真人的垃圾。

贺凌安也发现了他的异常，走了过来，站在他的旁边，看着平静的景，“发现了什么？”

程青辞没有动，他淡淡回答:“老鼠。”

贺凌安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转过了头，看着还在研究怎么打捞的人员，“他还在监狱里，还有一年就要死刑了。”

他说的他是谁，程青辞也明白。虽然说那个人还在监狱里，但是这也太巧了一点吧，他专用的工具怎么会出现在案发现场。

程青辞握紧了拳头，紧咬着牙齿，脸部紧绷，死死地盯着前面。

“行了，等他们处理好尸体再说，万一只是巧合呢，这里有老鼠不意外。”贺凌安看着他，“不要意气用事。”

程青辞回神，侧着头看着他，“我没有意气用事，队长你认识我吗？搞得好像了解我一样。”

贺凌安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嘴唇绷紧，但也走了过去。

“唐家佑、任思思，你们去到医院，务必问清楚报警人的来龙去脉。袁浩轩、程青辞跟着我去打听周围有没有最近失踪的人口。”贺凌安闻了闻身上的味道，还好没有在这里待很久，不算是很大。

他上了车，最先从抽盒里面拿出湿巾，仔细的擦干净了手，就连面和脖子，刚才暴露出来的皮肤一个也没有放过。

贺凌安把那包湿巾丢在了程青辞的腿上，“擦干净，别留下味道，不然几天都洗不去。”

袁浩轩还是看着前面的路，但是声音有些哀怨，“队长，我没有吗？刚才我也在那里了。”

“停，往这走。”贺凌安指着分叉的另一条小路，“下车后你再擦。”

袁浩轩把方向盘一转，车子进入了那个小道。只是里面的路很小，这个车子根本进不去，只能停在了外面。

下了车之后，贺凌安靠在了车子边上，看着那条高速不断通往的车子，旁边就是通往那条塘江的小路，草丛茂盛，想要走进去很难。

这条小路离丢尸的地方，少则也有五百米远。刚才他也看到了，那个草丛根本没有拖尸的压痕。

如果说塘江是第一丢尸地点，不可能没有人发现。而现在，那个尸体至少有六天没有发现。

但尸体是呈巨人观的样子。

贺凌安从口袋里拿出了烟，点燃，猛地吸了一大口。塘江究竟是不是第一丢尸的地点，他呼出了烟。

程青辞咳嗽的声音，拉回了他飘远的思绪。贺凌安看了一眼他，把烟踩点地下灭了，又抽出一张纸巾包住，放进了口袋里。

“擦干净没有，走了。”他看着袁浩轩说道。

袁浩轩点了点头，想不明白他脾气怎么那么大。虽然说这个尸体的确是有一些困难，但是办法总比困难多啊。

小道走进去，里面变得旷阔了，也难怪这里住的人也多。

但这里的房子全都是禁闭着门的，只是时不时传来几声狗叫。

他们刚打算往前走，那边就传来了哭声，走来了一个小孩，他的衣服有好几个破洞的，手里拿着一个肮脏的玩偶，一只手捂着他的眼睛。

程青辞看着他，他看着有点眼熟，不是长得像是哪个人，而是他现在的情况，很眼熟。

那个小孩看到他们，赶紧跑过来，抓住了走在前面的贺凌安的腿，放声哭着，“哥哥，我找不到家了。”

“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我家在安仰路109号。”

“哥哥，我家在南阳区涪甫街道54号。”

程青辞抓着自己的衣服，两眼泪汪汪，现在的天已经很晚了，他的手里抓着一个兔子玩偶的耳朵。

“你怎么会跑来这里？”这已经是另一个区了，距离还挺远的。看他的穿着都还是睡衣，应该是偷跑出来的。

程青辞紧紧的抓着那个耳朵，他低着头，都快要把自己埋起来了，支支吾吾个半天也没有回答。

他感受到自己的手被牵住，程青辞抬起了头看着那个哥哥，他擦干净了自己的眼泪。

“哥哥叫什么名字？”

“你要知道这个做什么，难道你还要给我送锦旗？”

程青辞唔了一声，认真的想了一会，似乎在想这个是真的可以吗。但是会不会很麻烦，虽然他家里面也有很多。

他挣脱开手，从兔子的肚子拉来了拉链，里面有好几张钱。程青辞拿起了一张红色的，他妈妈跟他说过，这张是最大的。

程青辞拿着钱，举到了他的手边，“这个给你。”

“不要。”

那个人的脚步走得很快，程青辞把钱放回了兔子里面，拉上了拉链。跑着追着他，“为什么？你是嫌少了吗，但这个已经是最大的了。”

程青辞跑着都要追不上他了，他的脚一个踉跄，直接摔在了地上。膝盖已经破了皮，他大声的哭了出来。

听到他的哭声，还走着的人转过了头。刚才他拿出钱的那一刻，他都以为这个人是骗子了。

他走了过去，扶起了摔在地上的人，“还能走吗？”

程青辞看着已经冒出了血丝的伤口，他抱着自己的兔子玩偶，慢慢的站了起来。

还能走，就是走得很慢。

他被那个哥哥重新牵住，他抬头看着他，“我叫程青辞，哥哥叫做什么？”

“贺凌安。”

程青辞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跟在他的旁边，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就像是有无数的问题一样。

贺凌安不知道这个陌生人，为什么话能这么多。但是他却是每个问题都回答了，只是真假要分辨而已。

他只是看这个小孩长得可爱，眼睛很大很圆，而且还很亮。他的皮肤很白，看起来也很嫩。

前面的路开始越来越亮，人也很多。

一辆公交车停在了站牌前，贺凌安牵着他走了上去。眼看着他就要从自己的玩偶里面拿出钱，贺凌安赶紧阻止住他。

捂着他的嘴巴不让他说话，放了几张一元进去，带着他往后走。

这个时候，坐公交车的人还是不少，贺凌安坐在了一个偏僻的位置上，程青辞则是坐在了他的旁边。

程青辞荡着自己的腿，玩偶放在了腿上，手还是抓着它的耳朵不放。他看着周围的一切，充满了好奇。

“凌安哥哥经常来这里吗？”

贺凌安看着窗外，对着他的这个称呼已经是见怪不怪了，“我在这边上学。”

程青辞哦了一声，“这里好像比我家好玩，爸爸妈妈都不让我出来玩，每天都在我待在家里。”

“为什么？”贺凌安忍不住好奇。

程青辞没有说话，他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这个是秘密，不能说，说了会出大事。”

贺凌安也不是很想知道，他也只是礼貌性的问了一句而已。别人家里的事情，他一点也不想知道，自己的家里的已经够烦了。

公交车停了下来，贺凌安牵着他下车，看着前面一个巨大的喷泉，灯光五颜六色。

他们还没开始迈出一步，身后就传来了声音，“程青辞！”

两人转过了身子去，一男一女站在他们不远处，两人都只是穿着单薄的睡衣。

女人的头发有些乱，神情慌张的跑了过来，“你跑去哪里了，不是说了让你在家待着，不要乱跑吗！”

程青辞撇着嘴，躲在了贺凌安的身后，眼睛冒出了泪光。

这时，女人才注意到还有一个人，她看着这个人的脸，随后笑了一声，“你是凌安吗，是你送青辞回来的？”

“您认识我？”

“我跟你妈妈是朋友，只是工作原因，没有经常走动而已。还说着等这次结束后，就一起出去玩的。”

贺凌安嗯了一声，“那我先回去了。”

女人想要送他回去，却被贺凌安拒绝了，他住的地方就在他们附近，就没有几步的距离。

看着他态度坚硬，女人也不好多说了，只是目送着他离开。

程青辞在他身后喊着:“凌安哥哥，明天放假，你来找我玩呀！我家的地方你还记得吗！”

但始终没有听到他的回应，程青辞低下了头，满脸的不高兴，脸都皱在了一起。

还是，没有人跟着他一起玩，他还是一个人。

“愣着做什么，还不走？”

程青辞看着说话的人，他的面孔和小时候逐渐相合在一起了。这个人，还是跟小时候一样。

那他认出了自己了吗？程青辞跟着他们走，低着头想着。小时候，他对自己也挺好的。

他甩了甩头，示意自己不要再想了。重新抬起头时，又一次的撞上了贺凌安的背后。

“你走路都不喜欢看路的吗，第二次了。”贺凌安拉着他，和自己并排着走。

不对，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让人讨厌。

程青辞没有和他争口舌之快，他看着周围的房子，都是低平一层的，大多也是没有铺上瓷砖的砖头房子。而且还是那种跟迷宫一样的，多条小道一起接通。

旁边放置着一个大的垃圾箱，里面的垃圾已经溢出来了。很多苍蝇都围在上面，难闻的味道散发得很远。在垃圾箱的上面，丢有一件白色的体恤，虽然已经很脏了，但还是能看到原来的样子。

贺凌安说着程青辞的视线看过去，“物证袋带了吗？”两人异口同声的说。

袁浩轩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了物证袋，还有一双一次性手套。

贺凌安把小孩推到程青辞的旁边，拿过了袋子，套上了手套。他走过垃圾箱那边。皱着眉头踩在了垃圾的上面，拿起那件衣服左右看了一眼，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看到了血迹。

把衣服装进了物证袋，脱下手套就丢进垃圾箱里，一分也不多的走了出来。

“小朋友，你们这边有没有，年轻一点的姐姐住在这里？”

小男孩看着贺凌安，“有，但是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那个姐姐了。她可能是在家不出来。”

“在家不出来？这是什么意思。”程青辞问。

“就是，就是，应该是她的爸爸妈妈不让。我的妈妈也不让我出来。”小男孩抱紧了自己的玩偶，眼神乱飘着。

他虽然不是在说谎，但还没有说出真相。

程青辞站在他的旁边，看着他手里的玩偶，“你的玩偶，跟哥哥小时候的玩偶长得好像。”

小男孩抬起头看着他，两眼放光，“真的吗，这个玩偶我好喜欢。那哥哥的玩偶呢，还在吗？”

程青辞摇了摇头，“因为我不听话，对别人撒了谎，就找不到了。”

听完，小男孩眼里的光都没有了，他一脸纠结着，他的手心都是汗水，嘴里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我到家了！”他看着前面熟悉的房子，赶紧跑了过去，躲进了房子里面，再也没有出来。

周围的房子都是关着门的，贺凌安见状，返回了原路，“先回去。”

袁浩轩啊了一声，都还没有问出什么，就这样回去，不会觉得不好吗。刚才应该是差一点就问出来了吧。

贺凌安不用问都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既然从这个小孩的嘴里都问不出什么，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肯定是不愿意说的。况且这里没有一个人出来，还能问谁。

回到了警局里面，贺凌安把证物袋递给了技术科的人，直接走向办公区。桌子的前方立着一个书写的架子，上面新贴上了一张今天尸体的照片。

他在那张照片的旁边，写上安仰路，又打了一个问号。

贺凌安靠在桌子边上，手里的记号笔也成了他转笔的工具。他看着一整面受害人的信息。

“报警人怎么说。”

唐家佑站了起来，“报警人是一个钓鱼的，他今天去到塘江钓鱼，才刚把工具放下来，就闻到了尸臭的味道。往河里一看，就发现了那具尸体。”

程青辞翻着以往受害者的记录，提出了疑点，“钓鱼的？那他不应该是经常去到那个地方吗，怎么今天才发现尸体。”

唐家佑看了看那个新来的，心里忍不住的好奇，虽然说他们在讨论的时候，也会提起问题。但大多都是在贺队说过之后再提出，这个人还没等就直接说了。

他看着贺凌安，发现他的背影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老老实实的回答，“他说，他前两天身体不舒服，就没有去。”

“录音呢。”贺凌安终于开口了。

任思思应了一声，从包里面拿出了手里，打开了录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