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心[刑侦] 第1章 我从来不开玩笑

嘉宁市中心的一条街。

天乌云密布，大雨过后，一滩滩的雨水，和地上的泥土混在一起。坑坑洼洼的地，路过的车辆飞快的行驶，泥水也飞溅起来。

这条街是废弃的老街，在这里摆摊的人不多，都是以买水果、海鲜为主。再后面走一点，就有一条长虹江，上面就是高速公路。

或许就是因为这条高速公路的原因，让这条老街的行业并不好。而这里又大多居住着老人，他们有的行动不方便，懒得搬走，也有的是对这里有了感情，不想搬走。

叶英华已经六十多岁了，身体肥胖，又加上身体不是很好，行动特别不方便。今天因为家里面的孙子想要吃水果，她才不得不下从五层楼居民楼走下去。

楼下贩售的水果有些已经熟透了，腐烂的味道传了过来。叶英华艰难地走过去，时不时停下来喘着粗气，手里放到口袋里，想着把钱包提前拿出来。

水果摊的老板躺在椅子上，拿着一把蒲扇盖住头，根本不担心会有人想要偷他水果的样子。

叶英华一边叫醒老板，一边挑着水果，“老板起来了啊，你这水果有些都烂了还放在这，也不怕别人不来你这。”

老板起来，把蒲扇丢在摊子上，帮她也一起挑着水果。嘴上还埋怨着，“在这里还想要什么客人，都几十年了，不都是我们几十人吗。”

“前几年上头的人不是有说让你们搬走吗，怎么那个时候不走？”叶英华把几个苹果又拿了出来，从钱包里拿出十块钱，“孙子贪吃，不用买那么多，等会又吃不完。”

老板嗯了一声，也没有称就接过她了的钱，然后又重新躺在自己的椅子上睡大觉。

还没等她走出一步，一辆汽车就从这里开过，雨水溅到了她的裤腿上。显然那辆汽车是故意的，他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她只是叹了一口气，没有去理会了。抬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叶英华赶紧叫住他，“小辞，小辞！”

那个人转了过来，他身着白色的衬衫和黑色的直筒裤，衬衫塞进了裤子里面，显得他的腿格外得长。他的长相很帅气，黑色的头发让他本来就白的皮肤显得更加白，眼睛暗淡，没有任何情绪。

程青辞看到人是谁后，把衬衫的衣袖解开，又叠了起来。他迈着步伐走过去，帮叶英华提着袋子，一手扶着她。

“奶奶怎么就一个人下来了，叶哥呢？这里没有电梯，您一个人走楼梯很危险。您要是想要买什么东西，只管叫我就好了，这么多年了，奶奶您这么照顾我。”

叶英华笑了笑，一手拍着他的胳膊，“你叶哥经常不回来，你也不是不知道，小炎想要吃苹果了，家里又没有，那不得我下来一趟。也别光说我了，你去那个公安局那里怎么样了？”

程青辞想到刚才去到定昌分局，虽然结局是好的，但是过程有些不顺利。那一张面孔还印在了他的脑海中，态度实在是有些傲慢，根本就是瞧不起他。

两个小时前。

程青辞打车去到定昌分局，他以警院成绩第一名成功进入了刑侦大队中。直到看到那个大门，他才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外面站着一个中年男人，穿着灰色的体恤，他手里还拿着一瓶矿泉水。一边擦着额头上汗珠，一边嘴里嘀咕着话，低着头来回地走动。

程青辞走上前，前几天就有给他打电话，说来到分局报道的时候，外面会有人来接他，告诉他一切的流程，只是他没想到会是这个人而已。

董玉泽看着提前来到这里的程青辞，他走过去，把矿泉水递给了他，熟轻熟路的打起了招呼，“没想到你还真的来到了这里，还以为只是开玩笑。”

他把矿泉水拿在手里，没有喝，程青辞低下了眼眸，回答着他:“我从来不开玩笑。”

董玉泽拍了拍他的肩膀，心中叹了一口气，但始终没有多说什么。带着他走进了局里。

他跟程青辞的父母认识，之前他们就是这个分局的成员，只是因为一点一个事故，就这样牺牲了。

说样子，他还是算是看着程青辞长大的。那些打击，没有让他变成反社会人格，还真的是有定力。

走进去，看着里面忙碌的人，还有好几个都看向了他这边。悄悄的说着，程青辞不用想，也能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

无非就是说，这个人的面子怎么这么大，能让局长出来接待他。

跟着他走过了好几个走道，董玉泽直接推开了一扇门，里面的声音传了出来，“干什么呢！就你们这里最吵，没有事做了吗！”

里面的笑声戛然而止，一个男生和女生头也不敢抬，赶紧收拾桌面上的纸张，剩下的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董玉泽走向沙发的方向，那里躺着一个人，他的警服盖住了自己的头，搭在肚子上的手，上面戴着一个精致的手表，一看就是价格不菲。

他拿起了那件衣服，“起来！要睡觉回你家睡去，这里不是你家！”董玉泽洪亮的声音响策整个室。

躺在沙发上的那个男人，他皱着眉头，伸出手挡住了阳光，慢慢的起了身，“干什么，昨晚我一夜都没睡，休息一下怎么了。”

他起身就看到了站在董玉泽身后的男生，应该是吧，那个人看起来很年轻。

很快，他皱着眉头，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他站了起来，看着董玉泽，“您这就不地道了，我这都那么多人了，您老还要塞人给我？”

“废话少说。”董玉泽看着其他人，又看着程青辞，“他虽然是新来的，但是该明白的不会比你们少。再说了，他的专业就是这个，不在你们这里，还要去哪？”

贺凌安看着程青辞，嗤笑，“他才多大，你就让他过来做这个？打印室那边不是还缺一点人手吗？”

程青辞看着这个有些骄傲自大的男人，他握紧了拳头，“你说话有些难听了，我好像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吧？才第一次见面，就这样针对我。”

“这里不是在闹着玩的。”

程青辞觉得这个人可能是脑子有些问题，他看样子很像是闹着玩的吗？来到这里应该不是玩玩吧。

董玉泽也想不明白，虽然说贺凌安平时脾气是大了一点，但是这样有目的的针对人，还是第一次见到。

但是这个分局是程青辞自己考进来的，为什么来到这里，肯定还是想要查清楚他父母的事情。

他也想查，但是上头的人已经下了命令，事情揭过了。现在他们的儿子来了，他没有理由不答应。

“行了行了，你哪里那么多理由。我都跟上头的人打好招呼了，人也没有拒绝，怎么你就那么多事。他又不是什么小白，再说了他父母以前就是警察。”董玉泽看着旁边还在收拾的人，“等会给他腾个位置，赶紧收拾，看着就心烦。”

“好好好。”

贺凌安看着离开的局长，他重新坐在沙发上，打量着还站在原地的程青辞，心里烦得很。

就像是有无数只蚂蚁爬过，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上的茧，在上面摩擦了好一会，才站起来。

他走到一个位置上，把上面的东西都拿到了旁边的桌子上，“这是你的位置，今天没什么事情，你可以先回家处理好事情。之后有得你忙，最忙的时候回家怕是没有机会。”

程青辞看着这个人，刚才还那么针对他，现在又帮他整理桌面，这是什么意思？

还两副面孔？

但碍于接下来的事情，程青辞也没有跟他计较。他要在这里做的事情，不能得罪人。

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回不去了，只能往下继续走。就算是前面的路一片漆黑，他也要照出一片光来。

程青辞看着叶英华，帮她抵住了门，扶着她走上了楼梯，“挺好了，他们都挺照顾我的。奶奶不用担心我。”

叶英华放心了，虽然说程青辞不是她的孙子，但是他在这里也住了好几年了，身边也没有一个人。她早就把程青辞当做她的亲孙子看待。

迈着有些沉重的步伐上了五楼，叶英华的后背出了不少的汗，气喘吁吁的，用着颤抖的手打开了门。

里面还播放动画片，玩具车的声音也很大。程青辞才迈进了一步，那个玩具车就撞到了他的脚。

一个只有三岁的小男孩跑了过来拿起了那个倒下的玩具车，他睁着圆圆大大的眼睛，看着程青辞好一会。

又变得开心起来，“哥哥你来了！你昨天怎么没有来！”叶珂炎把玩具丢在了一边，抱着他的腿，抬头看着他。

程青辞蹲下身子，捏着他的脸，“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别老是吃糖，你的蛀牙都好多了。”

“哥哥，你看看现在还有吗？”叶珂炎啊着，张着嘴巴，让他检查。

程青辞抬起了他的下巴，左看看右看看，“还有，所以你不能吃糖了。”

叶珂炎的脸垮了下来，满脸伤心的。他干脆坐在了地上，穿着短裤露出腿的部分，上面一颗颗的红包，都是蚊子咬留下来的。

他把玩具车拿了过来，抱在怀里，“可是不吃糖，我会很伤心，我的嘴巴会很苦的，就连心也会碎掉。奶奶也说了，每天只能让我吃一根。”

“你才三岁，怎么会知道心碎掉是什么样子。”程青辞低着头看着他。

叶珂炎满不在意，“我就是知道，我有看到过的，之前我跟奶奶出去，看到了一个小朋友。他说他找不到家了，心都要碎掉了，他哭得好厉害。我吃不到糖，也是那个样子。”

程青辞看着他没有说话，小孩子的话他也相信。这哪里是心碎掉的样子，要是这么简单，他怕是已经灰飞烟灭了。

他的眼神很冷，就这样站着看着叶珂炎，手插进了兜里。

从厨房出来的的叶英华，刚想让他不要站着了，程青辞又笑着看向了她，“奶奶，我先回去了。”

叶英华手里捧着已经洗好的苹果，有两个都已经削好了皮，“坐下来吃一个在离开吧。”

程青辞摇了摇头，打开门就直接离开了。他走下楼梯，口袋里的手机不停的震动。

他解锁后一看，是一条陌生的短信。

【在哪里呢？】

【今晚住在哪里？】

他把这两条短信删掉，手机重新放回了口袋。走出了居民楼，他看着五楼的那个房间，好像又看到了里面吵闹的样子。

黑夜，总是那样的安静。

他去到了另一个房子，在这个房子里面，没有一点的吵闹，就连一点的声音都没有。程青辞打开了灯，看着里面空荡荡的。

他倒了一杯水，一口气喝下肚，手机又来了几条短信。又是那个陌生的，虽然号码不一样，但是说话的语气一模一样。

程青辞已经拉黑了好几遍了，他有想过直接查出这后面的人，但是结果都是一个不存在的地方。

这个人，他想要知道什么？为什么不直接说，而是都在问他在哪个地方？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说他在玩，就像是猫捉老鼠一样，玩的是兴趣。

他到底是谁，是他记忆里遗忘的那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