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函风生辰那日,万盛宗宗主徐执一携宗门弟子上玉柳山庄贺寿,他二人自小相识,又互生情愫,关系亲密远非常人能想,徐执一的妹妹徐念念又在数月前与玉柳山庄的二少爷柳思风成亲,两派关系更是亲上加亲。
月上中天,院子里摆满了酒桌,升起不少篝火堆,众人聊得正欢畅,趁着万盛宗一众弟子没有注意,徐执一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柳函风腰侧软肉,示意他向外走去。
柳函风微微点头,徐执一便率先起身向外走去,徐执一放慢脚步等柳函风与他并肩而行,柳函风调笑道:“怎么,呆腻了?”
徐执一侧目,嘴角勾起,却并未开口,径直向前走去,行至僻静处,徐执一忽然如猛兽般迅速转身将柳函风揽入怀中,徐执一身形高大,蜂腰猿背,柳函风人若柳姿,比起徐执一身形消瘦不少,这一抱完全被徐执一包裹在怀中,徐执一一手揽在柳函风腰间,另一只手轻轻挑起柳函风下巴,柳函风双目迎上徐执一,对视几息,柳函风心中暗笑,抬高脖颈吻上徐执一。
唇齿交缠间,徐执一发出气音道:“想你了。”
模糊的话语很快又被吞入二人唇间。
忽然,两人都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对视一眼,柳函风推开徐执一,向着有血腥味的方向走去,前面是柳思风的院子,柳函风担心弟弟院子里出事,略一思索便向里走去,院子一侧的小花园里躺着一匹马,浑身鲜血,皮肤怪异,看着倒像是被人扒了皮的样子。
柳函风和徐执一凑近了观察,这才发现,不是马被扒了皮,而是有人把其他人的皮缝在了马身上,从肤色上来看还是两个人的皮肤,一白一黑,夜色下显得愈发诡异。
徐执一想扶柳函风先离开,却忽然发现马屁股上白色那块皮肤上有一小块红色的胎记,那块胎记跟徐念念身上的一模一样,又想到从来到玉柳山庄就没有见到过妹妹,柳思风说妹妹去玉柳山庄名下的别苑去玩了,妹妹之前确实会去别苑小住,他也没有怀疑,没想到,却看到了这副场景。
柳函风也是心神巨震,他还没发现这是徐念念,忍者翻腾的怒火与巨大的悲伤徐执一将马扛在肩上,拉着柳函风向众人聚会的院子走去,柳函风不明白这是何意,徐执一道:“先跟我走。”
柳思风只是个半大少年,今年才刚满十八,他正跟万盛宗一众人混在一起喝酒,遥遥就看到徐执一扛着那匹死马牵着他哥向他走来,周围人发现那匹怪异的马和自家宗主难看的脸色俱是一惊,收敛了喝酒的姿态,手摸向了别在腰间的利刃。
徐执一走到柳思风所在的桌子,隔着桌子在他对面站定,他依旧扛着那匹马不肯放下,徐燕早已飞奔回徐执一身边,徐执一扫视向桌子,徐燕即刻会意,将桌子上的吃食推下去,桌面打扫干净,徐执一这才将马轻轻放在桌子上。
徐执一好似一把丞待出鞘的利刃,目光锐利扫视柳思风,整个小院里万籁俱静,只听得篝火燃烧的声音,柳函风也察觉到了事态不对劲,他扯开被徐执一拉着的袖子,走向柳思风身前站定。
玉柳山庄说是一派,那也是父辈的势力了,到了柳函风这一代,早已无心江湖事,玉柳山庄便只剩个名号,庄子上除了柳家兄弟二人便是上一代剩下的几个老仆,再无他人,而万盛宗却是江湖第一大宗门,此时,柳函风柳思风早已被万盛宗的人团团围住。
徐执一深深看了柳函风一眼,视线又刺向柳思风,柳思风却好似醉了一般,他非但不在意周围剑拔弩张的氛围,甚至喝着酒大笑了起来。
柳函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夺过弟弟手里的酒瓶让他清醒一点,徐执一不带感情的声音响起:“我妹妹呢?”
柳函风这才明白,这匹怪异的马跟徐念念有关,他顿时慌了神,看向柳思风,柳思风听到徐执一的话大笑了起来,笑得弯腰捶桌子,眼泪都掉出来了,用下巴指了指桌上的马,平淡开口:“不是在这儿吗?”
柳函风听到这句话身体晃了晃,仿佛要站不稳,徐执一想要去扶他,却忍了下来,柳思风已经扶稳了柳函风。柳函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马上的白色皮肤就是徐念念的,而凶手就是他一手养大的弟弟,徐念念的丈夫。
他回身悲痛地看着柳思风,忽然抬手给了他一巴掌,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柳函风已经夺过身旁一人的剑,用剑气扫平一片,带着柳思风运轻功跑出去了。
他的手下已经倾巢而动去追柳函风他们了,可柳家的轻功天下一绝,刚刚那批人恐怕是追不上的,徐执一怒急反笑,没有急着去追,而是在整个江湖上下了一道追踪令,活捉柳思风或举报他二人踪迹的都有重赏,之所以活捉是怕有不长眼的伤着柳函风。
柳函风二人连夜出城,第二天一早却发现到处都是追踪他二人的画像,但凡是身形相似的都会被盯上,还未来得及乔装打扮,便有一个年轻人发现了他们,那人却不伸张,只悄悄将他们二人带到避人耳目的地方:“恩公,是我呀,我是聚贤山庄的楼祁啊,之前多亏你救我。”
玉柳山庄虽说不参与江湖事,柳家却经常会做善事,柳函风柳思风出门遇到需要帮助的人也从不吝于出手,这人的确是之前帮过的人,面前的少年看着跟柳思风年纪相仿,笑起来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那少年从怀里掏出两个热乎包子:“我昨晚就偷听我爹谈话了,没想到还这能遇到你们。”
“你都听到什么了?”
“徐宗主昨晚发了信鸽,跟所有门派发了悬赏令,凡是发现你们踪迹的都重金奖励,从昨天晚上都是到处找你们的人,我看你们还是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吧,等这一阵过去了再作打算。”
柳函风思索一瞬便道:“好,多谢你了。”
楼祁又道:“不如你们去我家吧,偷偷藏起来,我保证徐宗主不会发现的。”
柳思风并不赞同,柳函风道:“好,那你带路吧。”
楼祁不敢置信,柳函风这么相信他,便兴高采烈的在前面带路。
柳函风趁他不注意,一个手刀劈向楼祁后脖颈,楼祁只模糊听到一句:“谢谢,希望你能帮我们保密。”
柳函风不忍心下手,只能赌一赌他是真心帮他们的。
二人安顿好楼祁便连忙向关外赶去,是夜,两人找了地方休息。
柳思风却道:“哥,你别管我了,回去吧,他不会动你的。”
柳函风抓着他的衣领大喊道:“然后让我看着你去死吗?我知道你已经存了死志,可你是我辛辛苦苦拉扯大的,我怎么看着你去死?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要那么做。”
柳思风目光呆滞,整个人了无生气,无力道:“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事情已经发生了。”
柳函风红了眼睛:“我必须知道,我弟弟那么乖、胆子那么小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你现在让我怎么办,我该怎么面对徐执一,怎么面对念念。”
柳思风也红了眼睛,带着哭腔道:“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你为难的,对不起,对不起。”
柳函风严肃了语气道:“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思风哽咽道:“哥,你知道到的,从小我就喜欢徐念念,我小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娶她,也终于得偿所愿了,可是,后来我才发现这都是我一厢情愿,她喜欢的人根本不是我,哥,你知道吗,她一直不让我碰她,我以为是她害羞,根本不是啊,她喜欢去别苑小住,我以为她是喜欢别苑的环境,原来是别苑好跟别人厮混,没人打扰他们。”
柳思风擦了擦眼泪,鼻腔堵塞,声音沙哑继续道:“那天我去别苑接她回山庄,她却不舍得从那人床上下来,我满眼都是白花花的□□,太恶心了哥,呕,呕。”
说到这里柳思风再也忍不住了,刚吃完的包子都吐出来了。
柳函风喂了点水给柳思风,他知道只是这些不足以他弟弟做的那么狠,便问道:“那人是谁?”
柳思风擦了擦嘴道:“是万盛宗的马夫,只是个马夫而已,哈哈,她怕我告诉徐执一,只怕徐执一会活刮了那个马夫,他们两个人就想杀了我。”
柳思风抬手摸了摸心脏处,低声嘶吼,声音委屈又疯狂:“哥,好疼啊,他们一个按着我不让我动,一个拿刀往我心口捅,真的好疼啊,徐念念还告诉我,新婚那天我喝酒了,那天晚上也是他们在一起,我真的好疼啊,我没办法,我不动手就要死了啊哥,我怕你找不到我了。”
”所以,我杀了他们,他们喜欢在一起,我就帮他们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