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光沦陷 第1章 第一章

梅雨季节的周庄，是沉今瑶最喜欢的季节，细雨蒙蒙，像是被一抹轻纱盖住，是真正的烟雨江南。

美，是一种看得见摸不着的美。

如果周围没有其他不和谐的声音的话。

“你们听说了吗？这乔家来人了，是来退婚的？”

“可我怎么听说不是乔家人，乔家那两个，一个玩的花，身边女人就没有少过，另一个玩的更花，看不上女的。”

“这乔家的风水还真的是挺怪的，这嫁过去不是被摆着当花瓶就是等着伺候那男人和外面的小三小四的。”

“那岂不是变相的守寡和给人家当保姆吗？”

“这沉老爷子怎么肯的？我看呐，是让那个养女嫁过去，当初说是沉家的女儿，可没说亲不亲啊，这养女严格来说不也是沉家的。”

“嘘，别说，这豪门的心思是我们这种穷人可以知道的？不过，我也压养女一票，谁乐意自己如珠如玉养大的孩子受那种苦的？可能选那没爹没娘的，电视剧都这么演！”

“……”

一群人说的火热，连当事人之一的沉今瑶从她们身边走过都没有发现。

“老板，我要这份糕点，”沉今瑶指着只剩下一份的周庄特色糕点，想着今天自己运气还不错，这糕点平常都要排队才能买到的。

买好糕点后，沉今瑶再次穿过人群走向车辆，那群人依旧没有发现，只不过话题已经变成替乔家来的人是四九城的沈家了。

沈家？

这些人哪里来的消息？认不出正主，背后的话倒是一个接一个的。

白色的车辆灵活地行驶在路上，一个漂亮的转弯和倒车，到沉家了。

沉今瑶拿着糕点下车，到大门口的时候看到家里大门打开，像是在迎接什么贵客般。

沉今瑶看着自己身上这不合时宜的汉服，本来是和好姐妹约好去青石板桥拍照剪辑视频给自己的工作室宣传的，可惜这乔家来退婚打破了计划，只好作罢。

“这个糕点你拿进去，我先去换身衣服，”沉今瑶将手上的糕点递给面前的一个佣人便转身走回自己的院子。

转身回眸间注意到里面的会客厅正坐着一个黑衣男子，身后还站着两个保镖模样的人。

乔家人？还是沈家人？

不管是不是乔家人，客从远方来，沉家还是东道主，于情于理都应该好好招待。

来不及细想，沉今瑶还是觉得先换下这身汉服来。

——

“沈少爷还真的是幽默呢？”

沉今瑶刚到就听到自己姑姑沉云的声音，姑姑怎么来了?

“瑶瑶回来了？”沉云的脸上还带着未褪去的尴尬，看见沉今瑶的到来简直像是看见救星般迎上来，“瑶瑶，这是四九城的沈六爷。”

又替沉今瑶自我介绍道：“沈六爷，这是我们家的宝贝，我爸和我哥嫂的眼珠子，沉今瑶。”

沉云说了这么长的话，坐在位置上的男人没有一丝想理会的意思，只是拿起放在一边的茶杯，抿了一口。

好嚣张的气焰，这种给人的感觉倒是像极了她认识的一个人。

沉今瑶做好心里建设后，款款走到男子面前，开口重新介绍自己：“沈六爷，你好，我是沉今瑶。”

男子似乎这才听到声音，懒懒地抬眸，声音带着些玩味：“原来是和乔大乔二有婚约的沉小姐，我是沈聿辞。”

沈聿辞此刻才正式打量这位好兄弟们未来的媳妇，刚刚出现在门口地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青色的汉服在这老式的四合院中，隔着细雨微风，看得不真切，不过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个标志的美人。

现在的这半绾的新中式发型，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一身月牙白色立领旗袍褶皱包臀长裙衬托得女子身材婀娜多姿，整个人摇曳生姿像是一幅动态的美人图。

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像是空谷幽兰般，果然是这水乡养出来的人。

沉今瑶从刚刚就觉得这个男子的声音和举止有种说不出的熟悉，直到看到男子的正脸，才反应过来这居然是沈聿辞，贯穿了她几乎整个学生时代的人。

他是京城沈家人？

沈聿辞来之前已经做好功课了，知道着沉今瑶才是主角，便直接开口解释道：“乔大乔二有事情，我代替他们来是一样的，来之前我已经知会过两家长辈了，还有不久前我提前通知了沉老。”

沈聿辞话说得倒是滴水不漏，透露出其中不让别人深究到底的意思，乔家和沈家的长辈都同意了，加上也已经告诉了沉家有话语权的沉老，他们都没意见，其他人还想问的话，那可就是司马昭之心了。

沉今瑶听到这话心中暗度，看样子这换嫁的传言传播的范围还挺广啊。

对于乔家没派人来，反而是沈聿辞来，沈家在其中的作用她不想多想，反正这婚她也是要退的，谁来又有什么区别？

如果来的是乔家那两个之一，她可能心里还会有些其他疙瘩，毕竟人一来就是冲着退婚来的，虽然她对那乔家人没有那种意思，可是被退婚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但是现在来的人是沈聿辞，是活生生会动的沈聿辞，不是学校公告栏上冷冰冰的红底照片。

沉今瑶说不出心里的感觉究竟是庆幸还是什么？

“好，爷爷知道的话现在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麻烦沈六爷再等等。”沉今瑶在沈聿辞同排的位置上坐下，注意到沈聿辞放下的茶杯。

这茶杯是自己找师傅特地做的，杯身会随着温度变化，现在这个颜色，茶水是凉的，一时间，沉今瑶看向一边的沈聿辞，脸上还挂着公式化的笑容。

沉云见沈聿辞并没有说什么，便指挥着一旁的养女沉今熙道：“熙熙啊，还不把过来帮忙，坐在那边发呆。”

沉云的话像是责怪的意思，可是说话的语调像是在和一个亲昵的小辈开玩笑，比起之前对沉今瑶带有深意的打招呼，亲疏远近，渭泾分明。

沈聿辞挑眉，看向一边垂着眼眸不为所动的沉今瑶，再联想到周庄四起的换嫁风波，手指不断地摩挲着，这沉家倒是真的有意思。

沉今熙得令慢吞吞地将糕点拆好摆放好，放到沈聿辞的桌子上道：“六哥，你尝尝看，这是周庄最出名的店里面买到，排队起码两个小时以上呢。”

沉今瑶听到这话，注意力集中在这谣言风波的另一位主角上。

沉今熙是特地打扮过的，她年纪比沉今瑶小了几岁，可是此刻的妆容却仿着沉今瑶，就连身上的旗袍也是。

不过，东西还是适合自己的最好，不管是过于清淡的妆容还是不服帖的旗袍。

沉今熙是沉今瑶姑姑心上人的私生女，因为为父不详却又不想把事情闹大，借着那年沉老爷子病重不宜造孽染血的缘故，拼着多年的亲情让沉今熙成为沉家养女。

沉今瑶看着面前算盘打到自己身上的人，笑意不达眼底，这乔家来退婚的事情看样子自己是最后知道的，这沉家老宅出内鬼了啊。

沈聿辞看着那一盘精美的糕点，轻笑：“这位不知道是谁的？我家中辈分最小，年纪也最小，我记得我爸妈可没有给我添过妹妹。”

说完还点开手机对着沉今瑶道：“沉小姐，你爷爷估计要过会才能回来，我已经和他约好下次了，今天是我打扰了，等改日正式来拜访。”

沈聿辞言笑晏晏，起身准备离开，巧的是沉云也同时从厨房里面出来，笑着道：“沈六爷这就要走了，我爸还没有回来呢。”

然后看向一边的沉今瑶道：“瑶瑶，你看这饭点也要到了，要不你去找下老爷子回来吃饭，正好，我还煮了六爷的份。”

沉今瑶看向面带红晕的沉今熙，心下了然，这沉云胃口不小啊，可是千不该万不该，在沈聿辞面前耍：“不了，姑姑，这爷爷就是一个棋痴，看入迷起来那可是谁都管不住的，您也说到饭点了，还不如去外面吃来的快。”

又看向一边看戏的沈聿辞解释道：“沈六爷，您觉得呢？”

说实话，沉今瑶这句话问得没底，沈聿辞很显然知道沉云的算盘，可是沈聿辞心里的想法自己还是不知道。

沈聿辞看向试图揣测自己意思的沉今瑶，按照他本来的性格是一定不会配合的，他来的任务不就是毁了这门亲事吗？最好不管乔大还是乔二都没有希望的那种，可是真的舞到这位小未婚妻面前，他发现自己好像有些狠不下心来：“是啊，我还是等和沉爷爷约好时间再来，礼数周到些。”

看着两人一唱一和的样子，沉云脸上的表情管理差点绷不住，推着沉今熙道：“那让熙熙送你吧，你住哪啊？这熙熙对这里可熟悉了。”

这沉云的心思现在是直接写在脸上了，演都不演了？

沈聿辞并不意外，他对自己的家世相貌还是很自信的，“嗯，我住的地方那边有一家糕点店，还挺香，旁边有家评弹，这几天老是唱的一些什么狸猫换太子的桥段，要我说狸猫换太子可以成功，就是因为身边的人不安好心，要我，不忠的人杀了就好，留在身边干嘛？沉小姐觉得呢？”

话音落下，沉云和沉今熙的脸色齐齐变白，沉今瑶知道那个地方，是她今天买糕点的地方，也是流言的开始。

沉今瑶看向二人，对着沈聿辞道：“沈六爷，我送你出去吧？”

沈聿辞点头，转身准备再次离开。

沉今熙看着二人莫名登对的背影，咬咬牙大吼道：“要送也应该是我送，姐，你是有婚约在身的，不怕丢了乔家，沉家和沈家的脸吗？”

外面不知道何时又雨下得更大了，沉今瑶正打算去拿几把伞来，冷不丁听到这话，看下还没有发作的沈聿辞，往回站了一步道：“沉今熙，你来我们家多久了？”

沉今瑶平时给人一种温柔的感觉，像是个标准的名媛，言行举止都是可以有一把尺子量着的，让人觉得她也不会生气，永远笑眯眯的，可是现在，整个人的气场明显就不一样了。

沈聿辞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女子，神情戏谑，终于开始了，他还以为这位小未婚妻是个软包子，没有一点脾气呢，这在乔家不得被欺负死。

身后的两个保镖自发地搬了把椅子来，另一个还顺便把桌子上的糕点端过来了，打脸嘛，得配些东西才香，还有一点他们爷真的得吃饭了。

沉今熙看着气场十足的沉今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是沉云出面调解道：“瑶瑶，熙熙也是紧张，别……”

沉今瑶不想惯着：“姑姑，这事情您得让她说，她到底是怀着什么心思看待这桩婚约的？居然会说丢脸这个字眼？我可担不起这三家脸面的大锅！”

沉云也知道这话说重了，后退一步，用胳膊抵着沉今熙道：“你解释下，只是小事情是吧。”眼神示意沉今瑶收敛点，沈聿辞还在呢。

沉今熙说完就后悔了，看了眼已经坐下正在吃糕点的沈聿辞，本来准备妥协的话就说不出口了，梗着脖子道：“姐，你是乔家定下的儿媳妇，虽然沈六爷是得了乔家的命令过来的，可是还是得注意分寸的，外面雨不大，可是，未婚男女共撑一把伞还是会惹来非议的，所以，我这才说……真的是为了你好！”

沉今瑶看着沉今熙侃侃而谈，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叹了口气道：“姑姑，我本来不想说的，不过，熙熙既然提出来了，那么我还是想和你说一声，毕竟沈六爷还在这儿呢？”

“首先，作为沉家花钱雇来的佣人，最起码的察言观色都没有，不管是主人还是客人要离开，居然没有一个主动上前来递伞，是我沉家已经穷到一把伞都没有了，还是你们这群人欺主背德啊？”

这句话说完，周围的人面色难看，沉云下意识瑶解释，可是沉今瑶没有给机会，继续说道：“还有，我记得沉家是有请厨师的吧，现在竟然要姑姑您自己去做饭？留下这些没眼色的招待客人，知道的是知道这些佣人不上心，可是不知道的呢，是要说姑姑您亏待乔家人，看不上沈六爷？到时候外面的传闻得有多难听？”

“还有，递给沈六爷的茶水是谁负责的，虽然是这个时令，茶水凉了都没人知道吗？”

沉今瑶目光扫向周围候着的佣人，语气讥讽：“你们是拿着钱来看戏的吗？”

沉今熙看着因为自己一句话沉今瑶居然可以说出这么多牢骚来，有些气红了眼：“姑姑，您看，姐姐就是对我有意见，我就是说了那么一句，她回怼了这么多句，这就算是姑姑御下不严，可是，姑姑也是好心，这里的佣人你知道有些家里有多么困难吗？你就是一个千金小姐，什么都不知道！”

沈聿辞还沉浸在这小未婚妻居然知道自己的茶水凉了的情况中，又听到这番倒反天罡的话，倒是知道了那些换嫁的传闻源头是谁了。

“是，我不知道，”沉今瑶赞同沉今熙的话，现场的气氛明显停顿了一下，沉今熙有些难以置信，这是不是她第一次赢沉今瑶，还是在沈聿辞面前，而沉云显然也是不敢相信。

沈聿辞哂笑：这两个……智商堪忧啊。

果不其然，沉今瑶的下一句话让沉今熙瞬间变了脸色：“我不懂沉家好吃好喝，锦衣玉食养着你，你为什么当小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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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