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归途 第5章 Chapter 5

他俩“搬家”到公寓的这天，陈重还跟着一起，尽管随身行李只有两个行李箱。

“你们知道为啥遇到私生了么，没温居，风水不行。”陈重早上陪许林松回家收拾了点行李，“今天好好吃一顿庆祝一下。”

许林松无语：“就临时住几天还温居呢？”

“要尊重传统啊，傻子。”陈重老神在在地说道，“赶紧地，中午温，温完咱俩去你们公司。”

陈重虽然也跟他们一起读了表演系，但他的理想从来都不是做演员。本来毫无理想的人生也无可指摘，但陈爸说如果他不做演员那就继承家业吧，先把家里的餐饮业接起来。陈重家生意不少，先接餐饮业他本来也没什么意见，只是他没想到这个接就是直接甩给他一家烧烤店。从进货到上菜由陈重一手负责，三月后陈爸给他开会：“你看看你这个业绩干的，这三月干的加一起没前两个月多。”陈重心说我三个月前连烤猪蹄要烤几分钟都不知道你怎么不说，但他嘴上却没抱怨：“爸，我现在有梦想了。”

“我这辈子的梦想就是做一个金牌经纪人，带一个顶级艺人，成为业界翘楚！”

陈重这个梦想本来就是要忽悠忽悠他爸，他考了个经纪人证，随便挂在一家公司，反正金牌经纪人不能一天练成，顶级艺人也不会忽然飞升，他还能继续心安理得地做他的咸鱼大少爷。只是没想到，他平静地生活马上要被打破了。

许林松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还以为许林松闲得难受要跟他打电话聊天，反正江源不在的时候，许林松经常闲得五脊六兽的，只是他没想到自己能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

连通告都还没跑过的小艺人能遇到私生？还能摸进艺人家里面去？

用脚后跟想都知道这不仅有“叛徒”带路，还帮“皇军”开门了，陈重轻轻叹了口气，这什么傻逼公司？

他赶到派出所，果不其然看到许林松公司的人在和稀泥。

“林松，你把人打了，咱们不占理，别跟小姑娘一般见识嘛。”

“为什么我不占理？”许林松皱着眉头，“我早上都快被吓神经了，这不是我粉丝，这是私闯民宅的强盗啊！”

陈重实在看不下去了，拦住了怒发冲冠的许林松：“您好，是林松的经纪人吧，我是他哥，有事儿您跟我说。”

和解是不可能和解的，许林松坚持要走法律程序，陈重也同意许林松的决定，所以尽管许林松公司摆烂，陈重一直在帮他跑手续盯流程。这年头做私生的都是法外狂徒，这三个姑娘不仅不承认自己的过错，还要求验伤，起诉许林松伤人。许林松只打了其中一个姑娘一拳，有没有留印子都不好说，陈重不听她们要挟那一套：“去验吧，验完记得跟警察叔叔自首。”许林松是还没正式出道的小艺人，最大的收入来源目前是网络直播；陈重是闲人经纪人，时间大把，他们最不怕的就是耗。果然等了两天，那三个姑娘口风又变了，这次开始走威胁路线了，大意就是如果许林松不放过她们，她们就会满世界散布许林松睡粉不成反打粉丝的谣言。当天上午，陈重就让许林松开了直播。

“对不起大家，最近都没按时间开播，遇到了一点事情。”许林松本就是学表演的，七分真三分演就把粉丝的情绪调动起来了。

“唉，也没遇到什么大事儿，家人们，我遇到私闯民宅的了！”许林松几句话讲了私生进入他家的事情，“哎呦天哪吓死我了，他们还非说是我粉丝，你们说这多吓人啊。你们都是小姑娘可得注意安全啊，遇到奇怪的人赶紧保护好自己然后报警。放心，我没事儿哈，我把私闯民宅的干倒了！”

许林松一边讲事情一边跟弹幕互动，没几分钟弹幕大局节奏已定，粉丝们不是在刷“心疼哥哥”就是在刷“私生必死”。陈重眼看节奏带得差不多了，示意许林松下播。许林松下了播叹了口气：“好累，我都不想播了。”

“不播不行，兵贵神速，收拾好东西快走吧，你一个人住这儿我现在也不放心呢。”

陈重中午一边跟他们吃饭一边绘声绘色地跟江源讲许林松的直播：“源儿，你是个老实孩子，你是没看到什么叫‘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他拍了拍许林松的肩膀：“咱们林松装装可怜，那些小姑娘都心疼坏了。”

“重哥你能别毁我吗？那不都是你让我演的吗？”

陈重的注意力瞬间被许林松转移了：“怎么是演，咱是实事求是！”

江源朝他俩笑了笑：“能解决就好，还得是重哥。下午你们要去他公司谈什么？”

“谈谈我的梦想，我这辈子的梦想就是做一个金牌经纪人，带一个顶级艺人，成为业界翘楚！”

许林松仍旧保留原有经纪约不变，但是条款有所修改，特别是许林松的经纪人变成了陈重。

江源公司提供的公寓是个一居室。

他和江源实在熟悉，同住一张床也没什么所谓，只是当晚上江源想要把空调关了的时候，许林松惊呆了。

“源儿，你干嘛？大热天儿关空调？！”许林松一激动甩了个高腔出来，差点破音。

“嗯，晚上睡觉关空调，怕着凉。”

许林松一脸不可置信的受伤表情：“源儿你认真的吗，现在是八月，北京八月没听说过谁能着凉的。吹着空调盖着棉被，头上不热，身上不冷，多爽啊！”

江源对许林松的游说不为所动，最后还是许林松妥协了：“行，那就试试晚上不开空调，我要是中暑了明天咱可得开啊！”

自然是中不了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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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凌晨一点半了，他还是睡不着。睡前喝热牛奶，洗热水澡，泡脚，江源把网友推荐的治疗失眠的方法一一试过，还是没什么睡意，他只好认命地倒了两粒褪黑素，喝水送服，然后躺在床上等着药效发作。

和当年与许林松“同床共枕”时也睡不着不同，那时候江源心里怀揣着三分隐秘的快乐和一分担心，心头虽然惴惴不安，但揣着偷来的快乐确实可抵一些困倦。江源觉虽然睡得少，但每天精神头却不错，十几天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短得江源甚至还没来得及想，他到底为何快乐。早上江源感觉有水滴滴落在脸上，他没睡多久整个人困乏得厉害：“林松，别闹，我不吃葡萄……”江源挣扎着坐了起来，哪里有许林松喂他吃葡萄，是天花板漏水了。

“什么，天花板漏水了？！”

江源抬头看去，天花板已经洇湿了一大片了，他实在不能理解楼上邻居一大早在家里做什么。等江源清醒过来，他的被子都被洇湿了一小块儿。江源快速地把床上用品都扯下来丢进了洗衣机，床垫也立起来放在了一边，水滴滴在木头床板上发出“啪嗒”一声，滴地江源心烦意乱。他抓了抓头发，戴好帽子和口罩，走安全通道上了一层楼，轻轻敲了自己楼上住户的房门，“叩叩叩”，无人应门。江源敲了三下不成，就又敲了三下，“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有节奏的敲门声在清晨的楼道里响起，而这户人家一直毫无回应。

“小伙子，别敲了，他们一家人出去旅游半个月了。”隔壁的老太太打开了防盗门，提醒江源。

江源一句话梗在喉咙里没说，朝老太太道了个歉：“奶奶，不好意思，吵到您睡觉了。”

“没事儿没事儿，我就是怕你一直干等着，提醒你一句。”

江源朝老太太道了谢，径自下楼了，他早已经不是可以随意出现在楼下早餐店的状态了，想了想还是给自己点了个外卖。他看了看卧室床板上被水滴溅出来的一小滩水渍，叹了口气，去厨房拿了个洗菜盆放到床板上。江源仔细想了想，后天自己要作为嘉宾参与一档非遗节目的录制，要不自己今明两天去住酒店吧。

江源拿出手机要给经纪人发微信，结果看到了十分钟前许林松给自己发来的消息。

-源儿，明天晚上我有livehouse，要不要给你留个位置？

其实许林松每年livehouse都会问江源要不要来，只是许林松不想打扰江源的工作安排所以只会提前一天问他。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江源看着超话里的姑娘们抢票看得十分眼馋，只是每年不巧都有工作，恰好今年有空！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复了。

-好啊，我有空，后天才需要去工作。

下一秒许林松的电话就来了。

其实许林松也没什么大事儿非要打这么一通电话，但他就是忍不住想跟江源说话。通话中先是三纸无驴扯了一通，而后又安抚江源，可以不跟公司说，给他留的位置是二楼左侧舞台的封闭嘉宾区，不会受到粉丝的干扰云云。

江源跟他聊天开心，随口便说了楼上邻居漏水的事情，没想到许林松听到马上说：“源儿你在家吃早饭然后收点行李，我马上去你家接你！”

江源一颗心又似波涛中的小船被高高卷了起来，他神色莫辨地愣了几秒，最终还是决定破罐破摔了。

放纵两天又能怎么样？

他掏出手机给陆棠棠发了消息。

-棠姐，我家开门的密码不变，楼上漏水了我没法在家睡觉了，你帮我联系物业吧，我先去朋友家住两天，后天工作安排不变。

许林松来的时候，江源已经吃完饭收拾好行李了，许林松进江源的卧室看了一圈，感觉江源家暂时没有水漫金山的危险，带着江源回到了自己家。

没想到一开门陈重正在许林松家里。

“你有病是不是？你出门不带手机啊，吓死我了，接源儿你让我去不就得了吗，今天不彩排了？”

“彩啊，不是下午彩吗？源儿家漏水了没法住了，我不接他他就要去住酒店了！”

陈重调转枪口对准了江源：“你也是，家里漏水了来我家来他家都行，非住酒店干嘛呢，公众人物老住酒店不好！”

“行了行了，这么多次可算能赶上林松演出了，明儿啊你就跟我一起去场地，快到时间了我再带你进场就行了，后天早上我送去你高铁站，不让你经纪人操一点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