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归途 第4章 Chapter 4

许林松是有过女朋友的。

他和江源去食堂吃饭，一个姑娘兴冲冲地跑来告白，许林松就跟人家谈了。具体谈了多久其实江源也没注意，只是记得过了一个多学期，许林松拉着他出去溜达，还哭着喊着要他安慰失恋的人。江源只知道他俩是怎么开始的，至于过程和结尾实在是一无所知，他沉默着听许林松单方面的输出，好不容易找了个许林松喘气的档口插了一句：“你别太难过了。”然后看到许林松的脸上闪过一瞬间的错愕：“我只是不甘心被甩了。”

“合着你不想跟人家天长地久啊？渣男。”

“风意，话不能这么说。不合适还要在一起，你是让我忍完这辈子吗？”

江源彼时还叫江风意强忍着笑：“那你不得谢谢人家姑娘，省得你痛苦一辈子啊。”他说完忍不住不厚道地笑了。许林松也被他气笑了：“怎么着，我还得给她磕一个？”

江源一直觉得他和许林松的关系是挚友，只是对戏这刻他的心脏跳得快要爆炸，他轻轻推了许林松一把：“快站好，你撒娇撒得我快吐了。”

许林松做了个鬼脸，站直：“怎么样，我这个演技做女主角没毛病吧。”

“神经，一米九的女主角。”江源笑了，“诶，你前几天说的那个音乐公司靠谱吗？”

许林松揉了揉腿：“小公司，说不上多靠谱，不过他们给我拿的歌有两首我挺喜欢的，我想试试。”

“那你还演戏吗？”江源微微抬头看着许林松，他的瞳仁微微抵着上目线，“其实你……还挺会演的。”

“那是，以后我可以一边拿金曲奖一边得影帝啊。”许林松自己说完都忍不住笑了，“是不是脸太大了。”

“是，都挤着我了。”

江源没多久就进组了飞去了外地，许林松签了公司后也不再去酒吧唱歌，而是开始了痛苦的录音棚生活。现场唱歌其实是一种表演，表演者要根据临场情况和观众反馈调整自己的表演状态，而录音棚则不同，录音棚需要的是准确和最饱满的状态。许林松有点不习惯，他毕竟没有受过专业的声乐训练，只好艰难地进行磨合。他的公司比他自己还怕他人气流失，在他还录歌期间就迫不及待地让他恢复了直播。许林松在酒吧驻唱期间经常直播，一是因为他并不固定在哪个酒吧固定演唱，需要直播向自己的歌迷分享一下自己最近要转去哪里了。二则是江源白天基本都不在家，许林松自己呆着有种孤家寡人的凄凉，他就忍不住向陌生人寻求一点温暖。公司知道他有直播的习惯和固定的直播观众后，立刻给他安排了直播营业，他向江源抱怨：“源儿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拍怎么样？营业直播好尬啊，感觉我和粉丝朋友之间的关系都不纯洁了。”江源大致讲了讲剧组的情况，承诺会如期回来，末了还安慰了许林松几句：“那你别让她们刷礼物，多给她们唱几首歌吧！”

日子过的不坏，总体稳中向好。江源这次是他第一次担当男二，离家两个多月后回到北京，他还多了几分近乡情怯的情绪。可还没等他想好要带点什么回家跟许林松一起庆祝下就接到许林松的电话：“源儿，到北京了吗？”

“已经下高铁了，经纪人说我今天不用回公司，明天再去就行。”

“你别回来！”许林松的声音多了几分急切，“家里现在有点儿事……”

“你找个酒店住一下，不行不行，你不能自己住，要不我给重哥打个电话，你去他家待会儿吧。”

江源看他语气发急估计真有什么要紧事儿：“好了你别管我了，我一会儿确定好去哪儿给你打电话吧。”

“别，别打，你发微信给我就行。”

警官坐在许林松对面，敲了敲桌子：“给你女朋友打电话打好了？”

“不是我女朋友，是我同学，我们合租的。”

“那咱们接着说你今天报案这个事儿。”

许林松赶到江源入住的酒店的时候，手里提了些打包的餐食。江源其实有点累，但他不知道许林松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忍着没睡，一直等着。许林松进门的时候脸色不好，他把食盒放在桌子上：“饿了吧，你先吃。”而后连外套都没脱，径自往单人床上一躺，谢天谢地，天才江源定了个标准间。江源把他的头从被子里刨出来，看了看没什么外伤，踢了踢他的腿：“说，出什么事儿了？”

“我遇到私生了。”许林松昨晚直播的时候粉丝给他推荐了一张专辑，他下了播就迫不及待地听了起来，没想到这张碟实在上头，许林松听了几遍兴奋地睡不着，直到天都快亮了他才睡着。早上许林松听到家里有声音，以为是江源回来了，他一出卧室门就看到三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神秘人。这仨人还看到屋子里有人不仅没有害怕，还兴冲冲地想想要凑上来，许林松吓得直接给了其中一个一拳，听动静才意识到自己打了个姑娘。

“那仨姑娘怎么进的咱们家？”

“我也不知道呢，吓死我了。而且她们不讲理，她们跟警察叔叔说是我粉丝。”许林松搓了搓自己的“狗头”，“我在公安局感觉我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后来我实在没办法给重哥打电话了。”

江源把他拉起来，示意他吃点东西：“重哥去就解决了？”

“没有，没有那么快，但重哥说我不是过错方，又是公众人物，所以警察叔叔让我先回家，有需要再给我打电话。”

许林松没什么吃饭的心情，他让江源自己吃：“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刚到公安局，我就想啊，幸亏这乱七八糟的场面没让你遇上……”他这一天被吓了好几跳，昨晚又没睡好：“源儿，我先睡了。”

许林松近视，他睡觉前随手把眼镜摘了放在了枕头边，江源收拾完餐盒洗了洗手，顺手把许林松的眼镜拿起来，放到了床头柜上。

江源关了灯，躺在自己的床上，他有点累过点儿了，现在反倒不是很困了。酒店走廊里零星有客人走路的脚步声，江源仰面躺着对着天花板，眼睛闭上睁开十几次，连隔壁客人点的卤煮配炒肝儿都送到了，他还是毫无睡意。遮光窗帘拉的很严，窗外一丝光也透不进来，江源侧过身子，脸朝着许林松床的位置，许林松睡觉的时候很老实，整个人跟被子完美的融为一体，别说现在一点光都没有他什么都看不见，就算现在开着大灯，他也最多能看到许林松的半张脸。可即使是什么都看不见，他还是想对着许林松的方向。要去公司开会，要催许林松解决私生的问题，要跟许林松搬家，许林松，许林松，许林松……累了所以精神不集中，想了半天事情最后只剩下许林松三个字在江源脑子里绕圈儿，他就这么半梦半醒，直到快五点了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江源第二天醒的时候，许林松已经起床了，他身上带着点儿颓，精神倒是还好，看他醒了还知道龇着大白牙朝自己笑了笑：“早啊，吃早点去吗？”

幸好江源是带着行李来住酒店的，江源递了自己的洗面奶给许林松：“你先去洗漱，我今天想吃包子。”

他们洗漱之后在楼下逛了一圈，还真找到一个包子铺，许林松给江源点了碗馄饨，自己点了碗炒肝儿。江源自始至终是南方人，吃不惯包子配炒肝儿，他老老实实用勺子把馄饨捞出来放在小碟里面晾凉。江源晾着的馄饨自己还没吃，许林松就抄起来倒在嘴里了：“源儿，太贤惠了，真不用。”江源懒得跟傻子斗嘴，自己又晾了两个：“再敢吃，杀了你。”说完自己都傻笑了起来。

江源吃了饭要等公司的车来接，他坐在包子店里蹭人家的电扇，许林松也就陪他等着：“对了，你一会儿要不要回家住，我的行李放酒店就行。”

“说什么呢，我把你扔下自己回家住？要不你跟我回我家住？”

“你是智障吗？”许林松家里有妹妹，许林松回家住正常，带着他一个大小伙子就不方便了，“行吧行吧，那你跟我住酒店吧。”

盛世对艺人管得很严，江源上车没多久，经纪人就开始套他话，问他今天为什么不是从家接他。江源在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而后对经纪人把许林松的昨天的遭遇如实地说了。

“他这个情况十有**是公司把消息泄露给私生的。”这个时候他的经纪人还不是陆棠棠，是一位中年男性，“不过你放心哈，盛世是不会主动把艺人的信息泄露给粉丝的，我们和艺人是合作共赢的关系。”江源乖乖地听他长篇大套地吹嘘盛世有多么好，他从小就是好学生，装乖一流，经纪人看他一脸虚心受教的样子最后还是忍不住提点了两句：“不要一冲动就解约，小公司违约金都是漫天要价的反而更高，可以利用这次的事情跟公司好好交涉一下，可以要求换经纪人，经纪人换成自己人就不太会卖他了。”

“谢谢李哥！”

“先不急着谢，你之前是有房子的，所以我没给你申请公司的宿舍。最近公司没有长期空出来的房间，但是临时住十天半个月没问题，还有你们这两天也考虑一下是不是要搬个家，不搬家也记得换个锁吧。”江源的经纪人三下五除二给他昨天发愁的事儿全都解决了，“这次我看你在片场的表现挺好的，下一步公司就准备跟进营销了，有些事情需要你配合……”

江源开心地厉害，晚上回到酒店就跟许林松讲了自己经纪人的建议：“这事儿十有**是你们公司搞出来的，警察局他们也不愿意配合就是因为怕那几个私生把他们咬出来吧。”

“源儿，你说的事情今天我跟重哥也商量了，重哥也是这个意思，明天他陪我去公司谈谈。”

“还有一件好事儿！”

“源儿你真是我的福星，还有什么好事儿？”

“李哥给我安排了公司公寓，我们可以住个十几天，公司的公寓楼是扫脸进入的，私生绝对进不去。等过几天事情平息了，我们回家换个锁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