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 第11章 第 11 章

开学到现在，满打满算已经一个月，国庆小长假来临前，学校照例组织高三学生展开一次月考，时间就定在本周四和周五，考完便放假。

考试前一天，缪主任还特意把明郗叫来办公室谈话，语重心长地交代她，大概意思便是希望她能发挥出最好的水平，意在鼓励，也在期待。

这样不仅没辜负他这么久以来的期望，也能震慑到那些成绩好的学生，告诉她们，要想考上好大学还得加把劲继续往前冲。

这段时间，明郗几乎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这次考试上，她其实也想知道，自己的成绩放在一中这个全新的环境里，到底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这天上晚自习时，张钰又当着全班的人开始了老生常谈的那几个话题，叮嘱大家这几天好好复习，这次的考试尤为重要，一定要用心对待，别整天吊儿郎当的，随后又将考试的安排说了一遍，除了陈渡，明郗所在的那个考场还有很多二班的人。

考试当天，连续放晴一月的天气终于迎来变化，明郗推开窗，冷空气瞬间涌了进去，外面雾蒙蒙的一片，远处的山脉和建筑都淹没在浓雾之下，云层乌压压一片。

临出门前，陈秀珍特意提醒她记得带伞，今天大概率要下雨。

早自习过后，明郗走进考场，她是提前过来的，考场教室人本来就少，这会里面只有七八个人，明郗知道宋明州也在这个考场，还坐在她前面。

宋明州放好东西，便转过身来找明郗聊天：“上次周老师给你的那些资料你都看完了吗？”

“还剩一点没看完。”明郗实话实说。

“关于竞赛的事情，如果你有不懂的尽管来一班找我。”宋明州说话的语气很轻快，末了又不好意思地加了一句：“当然，也有可能是我找你。”

毕竟按照上次测试的成绩，明郗的分数远在他之上。

陈渡走进来时，就看见两人正聊得火热，这会教室已经很多人了，离考试开始只剩五分钟，陈渡回到自己的座位拉开凳子，坐下去。

他的座位在中后排，从这个位置能看见宋明州还侧着身子在跟明郗说话，明郗靠着椅背，偶尔会回应他。

铃声响起，监考老师应声进入教室，这一堂考的是语文，卷子从每组第一个依次传下来。

漫长的一场考试就此开始，台下众人都在奋笔疾书写着。

考试过半，积压了半天的云层终于释放出了下雨的信号，雨滴从上空轻轻砸下来落在玻璃窗上斑斑点点的，树梢被风吹地乱颤。

外面雨声滴答滴答，里面考场静谧无声。

还剩半小时结束，周围已经陆续有人交了卷，陈渡早就写完了，此时正闲散地靠着椅子翘着腿，若无其事地转着手里的笔，监考老师从他旁边走过，幽幽看了他一眼，那意思就像在说，写完了就赶紧走。

陈渡没搭理他，余光一瞥，就看见左边那个身影，她坐的很端正，握着笔唰唰写个不停，自始自终没有抬眼，陈渡猜测她应该还在写作文。

考试的时光总是漫长而无聊，不能说话，不能随意动弹，陈渡闲了一会，觉得还是待不住，索性将卷子交了上去。

二十分钟后，铃声响起，明郗把试卷交上去，出来时，没想到宋明州在教室门外等着。

他比明郗提早交卷了几分钟，宋明州见她出来，主动邀请她中午一起去食堂吃饭。

出了教学楼，一阵凉风迎面吹了过来，明郗不由得摩挲着双臂，这会雨已经停了，云层散开，校园小道上人影绰绰。

宋明州偏头问她考得怎么样。

明郗回：“还行。”

语文这门学科毕竟不比其他，没人有把握可以考满分，而及格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两人聊着就这么走到了食堂，下课铃刚响过，这会儿正是人满为患的时候，宋明州端着餐盘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空位：“那边有位置，我们过去吧。”

“好。”

两人走过去，对坐着，宋明州忽然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对了，还没来得及添加你微信，万一以后要联系你都不知道怎么找你。”

明郗咽了口米饭给他报了串数字。

宋明州搜索出来：“是梨子么？”

这是明郗的网名，宋明州念了出来，明郗点点头：“是这个。”

“好，我添加了，你稍后记得同意下。”宋明州放下手机。

宋斯望和陈渡走进食堂，只可惜来的不巧，这个时间点人依然很多，放眼四周，很少有空位，宋斯望端着餐盘环顾周围，眼风瞥见向一角，忽然瞅见明郗，只是她前面那个人怎么有点眼熟。

他用手肘碰了碰陈渡的胳膊，疑惑道：“明郗怎么跟宋明州一块吃饭。”

陈渡顺着宋斯望指的方向看过去，少女脊背微微弓着，马尾高高扎起，耳边落下几缕碎发，她吃饭的动作很斯文，小口小口吃着，宋明州坐在她对面，两人都抵着头，安静地吃着饭，没有太多的交流。

陈渡收回视线，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十次见明郗，五次能看见她和宋明州在一起，都不是一个班，哪有这么多聊的。

吃过饭，明郗去小卖部买了两瓶酸奶回教室，阴沉沉的天最适合睡觉，尤其是下午还得经历两场耗脑子的考试，她必须休息好保持充沛的精力。

一天三门考试已经耗费了学生的心神，但只要想到结束后就能迎来国庆小长假，好像又没那么难过了，甚至有人已经开始商讨假期要去哪里嗨皮了。

只可惜美好的假期只存留在想象中便中道崩殂，这两天不用上课，可假期不能不布置作业，是以各科老师纷纷派课代表前来办公室拿假期作业。

数十张试卷发下来，教室里哀嚎遍野，吐嘈声遍地而起。

好不容易熬到晚自习结束，铃声一响，学生们拎着书包撒欢式地跑出了教室，一溜烟便没了人影。

明郗和陈渡慢悠悠走出教学楼，白天下过雨，空气里都是潮湿的味道，柏油路湿漉漉的一片，树上的叶子也都淌着水。

两人不紧不慢走着，路灯将影子照的斜长一片，像是贴在一块。

陈渡单肩背着包，忽然出了声：“你最近，和一班的贺明州走的挺近。”

明郗抬眼，从这个角度，依稀能看见他的侧脸，路灯照旧昏黄，光影明灭昏沉。

明郗不知道陈渡是怎么定义这个关系的，她跟宋明州也就几天前才认识，知道他是竞赛小组的组长，接下来总归会有接触，这次又同在一个考场，不怎么当不认识。

对此，明郗反问道：“近吗，我平时见他的时间还没许迎萦的多呢。”

陈渡：“......”

照这么算，那就不算近了。

两人顺着公交站台走过去，倏地有雨滴落下来，滴在明郗的额头上，她仰起脑袋望着天，又一滴雨落在了她脸颊上。

“下雨了。”明郗呢喃道。

不过幸好出门前带了伞，明郗放下书包的肩带，从里面取出一把伞，随后重新背上书包，把伞给撑开。

有雨点落在伞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明郗偏过脑袋，望身侧看去，陈渡没带伞，明郗好心走过去，问他：“下雨了，要不要打伞。”

陈渡眼梢低垂，睨着她，明郗右臂高高举起，将他笼罩进伞下，距离一瞬间拉近，不经意间就能触发肌肤的碰撞，陈渡喉结律动，有淡淡的果香在鼻尖萦绕。

伞不算很大，雨也不大，两人并肩走着，肩膀之间还隔着几厘米的距离，除了中间这部分能避雨，另一侧的肩膀完全暴露在伞面之外，明郗能感觉到有雨滴砸下来，夏天的校服本就轻薄，落在那层薄薄的面料上，没一会就湿了，明郗举着伞一点也没倾斜，陈渡大概也感觉到了，他瞅了一会四周，这离公交站已经很近，他没那么娇气，非要打这个伞。

他转头看向明郗，声音低沉磁哑：“雨小了，你自己打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