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且子都 第5章 狐假虎威

“院长好。”

“夫子好。”

几天没来书院了，荀子都乖巧的见人就打招呼，他嘴甜，又长相可人，长辈们无不喜欢他的。

“子都来了，才考完乡试，最近来书院的人都少了。来找朝闻的吗？听说你们定了亲？”夫子问他，不过朝闻说没有，夫子有点同情他。

拿了许婚书，确实算定了亲吧，可荀子都也不想承认，更不想人知道，尴尬了半天，支支吾吾没说出来，夫子却以为他碍于林朝闻，不知道该说不该说，更加同情他。

想劝他强扭的瓜不甜，但是以前说过太多次，都是白说，也就不再多言了。林朝闻相貌好，有才干，有志气，什么都好，家事差些，但他有凌云志，未来可期，也不算什么，是书院的得意门生，就是对子都太寡淡了些。

荀子都忙问夫子：“林墨今日没在书院吗？”

才乡试完，课业少，大家都不来上课，但是林墨要帮夫子做事，每天都会来。

夫子心想果然如此，好心告诉他：“才放了榜，朝闻要去京中会试，下个月就走，院长写了手书，推荐他去见一位老先生，老先生是从国子监退下来的，不在江城，在霖城，他告了三天假，去拜访了。”

荀子都只听到了林墨这几天都不在……

那什么时候才能拿回许婚书啊？不知道萧潜在江城还能待多久。

荀子都心里有点着急，讷讷的向夫子告辞，心事重重的往外走。

“荀子都？”

荀子都回头，见几个书生围在一起说笑，一见子都，都偷偷笑起来。

喊他那个人叫苏连山，和他一样，也是商户之子，家里让他在书院读书认字，考个功名，提高下门第，但苏连山资质太差，读书是不成了，他有些歪门邪道的小聪明，和夫子的得意门生倒是处的不错，也算能扩张一下人脉，生意更好做些。

一见荀子都，苏连山忙招手，“子都，来找朝闻吗？”

荀子都点头。

苏连山家里远不如荀子都，最喜欢看荀子都这样的公子哥在林朝闻跟前吃瘪，尤其荀子都每次被人骂还一副开心的傻样子，看着就好欺负。

他故意说：“子都，朝闻昨天就去霖城了，大家都去送他了，你不是他最亲近的人吗，怎么都不知道？”

荀子都在家养伤，三天没出门，又刻意避开林墨的消息，自然是不知道。

苏连山一副就知道林朝闻不告诉你的神情，荀子都却没注意到，问他：“你还有事吗？”

苏连山没得到想要的反应，颇觉无趣，不过苏连山叫住荀子都还真有点事，当即说：“子都，朝闻不在，夫子有封信要送到霖城旁边的小河村，这事就被我揽下来了，刚好你来了，你肯定要去霖城找朝闻吧，不如，就请你代劳，帮我，哦不，替朝闻顺便送去吧。”

要是以前，荀子都二话不说就会去，这种绝好的借口可以去找林墨，有夫子的信件在手，还能少被林墨嫌弃一点。苏连山忙把信拿出来递给他。

荀子都却只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我不去霖城，帮不了你了，你自己去吧。”

苏连山奇了：“你不是来找朝闻的吗？”

荀子都：“我是找他，但是既然他不在，以后再说吧。”

以后再说？这还是荀子都吗？

苏连山莫名其妙的看着荀子都走远了。

淮山书院在西山街，这里到处是售卖古玩字画、笔墨纸砚的店铺，茶肆都比别处风雅的多，是江城最有文化底蕴的一条街。

西山街上的书画店位列第一的是居中的长意坊，地段最好，装饰古雅大方，店里多的是真迹，往来皆是饱学之士，一般书画鉴赏能力不高的人，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的人，都不好意思靠近。

荀家也有一家书画店，就在长意坊隔壁，叫溪山居。溪山居比不上长意坊是，长意坊以名家真迹声名远扬，溪山居的书画论起来就差强人意了。本来，溪山居的名家真迹也不少，但是，老板自己不通文墨，似乎并不热衷于书画生意，鉴赏能力也不高，在溪山居居中位置最好、最显眼、最能彰显品味的地方，挂的都是一个小孩儿的练笔之作。

是荀子都的画。

要说起来，荀子都的画气象很大，笔触细腻，看上去的确画什么像什么，但是大家都觉得，一个肚里没多少墨水的商户小公子能有什么真才实学，他画的画，也合该全是铜臭气，能有多少人买账？

一些怀才不遇的人最多夸奖下画者名字，轻侯二字，正合了他们郁郁不得志的愤懑之心。

这导致溪山居一整个看起来就像一个小孩子的玩笑之作，文人骚客要显示自己的博学风流，才高有识，都很少进来。

因此，虽然荀家财大气粗，溪山居在紧挨着长意坊的好地段，依然门可罗雀。

“诶？”

荀子都从书院出来，路过溪山居。

店里正对着门的地方，挂着一副山居秋暝图，枫叶漫天，叶片自在娇羞，楚楚动人，是他前几日闭门不出才画好的。原来那里有一副狐假虎威图，挂在那里已经很久了，被换掉了。

掌柜是个画痴，见了他很高兴，“公子，我就说公子的画灵气神韵兼备，一直是被低估了，昨天有一位公子，模样气度，就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把你那张《狐假虎威》买走了，那公子一眼看中，二百两，一文都不少。”

荀子都惊了：“这么多。”

掌柜指了指隔壁，“那边，前些日子卖了一张虎兔图 ，都没这个价高。”

的确不值这些。

“买画的公子说了，千金易得，知己难求，他就喜欢公子的画。”

听的荀子都都不好意思起来。

“而且，我看那公子还去了隔壁，什么也没买。公子，以后都这样，别人也不能再说公子胸无点墨，你真跟林举人去了京城，老爷也能放心了。”

说着说着变了方向，荀子都忙告辞跑了。

怎么每个人都知道他要跟林墨走啊？荀子都头痛不已。

不过林墨下个月就进京了，当务之急，要赶快处理家里的盐铁生意。

他一口气跑到了小河边。

前面围了一圈人，不知道在干什么，大家低声说话，指指点点，有人捂着嘴，一脸惊恐，有人一脸同情。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闻的味道，荀子都觉得有种让他十分不安的熟悉。

他没来由的手脚冰凉，鼓起勇气向前挤了挤，穿过了人群。

只看了一眼。立刻转头横冲直撞的从人群中退了回来，周围人埋怨的眼神他已经完全注意不到了，退到路边就俯下身吐起来。

河边的青泥上，趴着一个落水的人，已经被水泡透了，露出的手臂白花花的，肿的很高，脸贴着青泥，又脏又狼狈。

荀子都觉得，那样子可能和他上辈子最后的样子，一模一样。他怕极了，吐的头晕眼花，满脸都是眼泪。

衙门的差役过来了，在他身后路过时说：“是个樵夫，泡在水里有几天了，可能上山砍柴的时候不小心落水了，从山上的河里一路冲到这里的。”

“真可怜。”

“雨天路滑，大家一定要小心！”

“好了走了走了，散开吧。”

荀子都迷迷糊糊的跟着围观的人群被驱逐开，迷迷糊糊的走了一路，等他清醒过来，发现居然神奇的走到了荀家铺子门口。

他跑进铺子里，催着吴掌柜找出盐铁生意的账本，一个人对着账本发愁，头在桌子上磕的咚咚响。

必须赶快脱手才行。

吴掌柜看着他磕桌子，不知道这孩子生了什么病，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门口走来一个华服公子，俊朗不凡，手中拿着一把扇子，对他微微一礼。

吴掌柜忙上前打招呼，他事事留心，这人他认识，最近来过好几次隋家铺子，每次都有隋老爷亲自作陪，且看他模样气度，就不是小角色。

荀子都听见了，懵懵的抬头看，一看之下，眼睛瞬间亮起来。

“哥哥！”

萧潜：想我没～

小小的过渡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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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狐假虎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