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有渣必还 第138章 曾经的你（十九）

汪明泽眉头一跳，下意识开始找自己的衣服。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跟顾淮音进行晚安吻和道别，可一觉醒来，却已经和……

汪明泽看到床上地下横七竖八躺着的男人，忽然感到一阵恶心。

“张仪晟，这……这都是你干的？”汪明泽眼里已经烧出火来。

“是，但也不全是。”张仪晟满意地看着他脸上的慌张和厌恶，笑道：“你不如去问问你的枕边人，问问自己做过什么。”

“淮音？”汪明泽想起那个永远绵软好欺的人，想起那人入睡前浅浅的笑意，无论如何也不愿将这一切跟他联系起来。

“夜路走多了，总会碰到鬼的。”张仪晟道：“你当初玩弄婷婷的感情，现在你的下场，就是你的报应。汪少爷昨晚的表现很好，就算是当下面那个，也非常出色。”

张仪晟摇晃着手里的u盘，笑容中满是得意。

汪明泽一把抢过他的东西，一脚踩成了碎片。

然而即使是这样简单的动作，他都痛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顾淮音……在哪里，你把他怎么样了？”汪明泽问。

事到如今，他还以为是顾淮音受了他的威胁。

“他走了，至于他去了哪里，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张仪晟看向他失神的眼眸，忽然道：“你爱他？你这样的烂人，也会有真心么？”

“我和他的事，不用你管！”汪明泽根本顾不得其他，一边往身上套着衣服，一边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他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可他不愿意面对那个结果。

难道要他承认，这段时间对他温声暖语的顾淮音，对他体贴信赖的顾淮音，对他敞露真心的顾淮音，都是假的么？

他走出夜店大门，一眼就看到了被顾淮音开过来的那辆车。

只是车钥匙已经被拔走，顾淮音也不知去向。

他拿出手机，开始给顾淮音打电话。

出乎意料的是，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那端传来顾淮音轻微的呼吸声，明明汪明泽应该破口大骂，用尽世间最难听的词语来诅咒他，可他临到头来，也不过轻轻吐出一句：“顾淮音。”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是。”顾淮音应声，他没有再撒谎，因为已经没有必要了。

“这样对我，你会开心么？”汪明泽哽咽着问他。

他不敢相信，最近发生的一切，都只是顾淮音为他精心编织的美梦。

他以为他可以永远当那个执掌全局的上位者，原来在心甘情愿爱上顾淮音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一败涂地。

“会。”顾淮音没有否认，只是说：“但我终究做不到你那样冷心冷肺。”

汪明泽没有理会他的讽刺，只是问：“你在哪？”

顾淮音看着自己晃动的脚尖，看着距离自己很遥远的地面，这样道：“我在一个风景很好的地方。这里有我最喜欢的桂花园，有我对你第一次动心的篮球场。很漂亮。”

汪明泽赶紧拦下路边的的士，朝那边奔赴而去。

顾淮音就在一中的校园里，在教学楼的天台上。

他坐在栏杆上晃动着双腿，正下方是一条坚硬的石板路。

这栋楼并不算太高，仅仅只有六层。

但已经足够了。

如果运气好，他不需要受太多苦，跳下去，咔地一声就死了。

也许死状会难看了些。但既然不是他自己看，又有什么要紧呢？

他坐得高，看得远，直到看见一辆的士开进了校门。

他知道，是汪明泽来了。

也好，在故事的结尾，就跟他做个正式点的告别吧。

当他看到汪明泽的瞬间，汪明泽也看到了在楼顶摇摇欲坠的他。

那一瞬间，汪明泽心跳都差点停了。

送汪明泽来的司机见势不对，立刻开始拨打报警电话。

汪明泽用此生最快的速度奔赴过去，沿着楼梯直上六楼，一路跑到天台。

顾淮音就坐在那里，依然那么脆弱单薄，似乎只要从旁边吹过来一阵风，他就会直接掉下去。

汪明泽竭力想靠近他，呼喊道：“顾淮音，你回来。”

顾淮音调转身体，面向着他，看了一会，突然笑了出来。

他说：“汪明泽，现在你能明白我当年的感受了吗？”

汪明泽双唇颤颤，嗫嚅着说：“我知道，是我错了，你别做傻事。”

“太晚了。汪明泽，我已经一无所有了。”学业，家庭，健康的身体，爱情，都因为那场不该有的lj，被毁的一干二净。

他看向一步步朝他走近的汪明泽，道：“别过来了。”

汪明泽便再不敢动了。

“居然哭了，你这样的人，也会有眼泪么？”顾淮音仿佛看到了什么新鲜事一样。

汪明泽伸手往脸上一抹，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顾淮音就坐在栏杆外不足三十厘米宽的地方，风吹动他的头发和衣角，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只轻飘飘的蝴蝶。

他的痛苦，和他惨淡的一生，似乎也要随风逝去了。

“淮音。”汪明泽竭力伸长手，在他面前直接跪了下来：“别跳，求求你，我求求你。”

顾淮音仰头看了看天，道：“我曾经想过去死，无数次地想过死。在我最难过的那段日子，我整夜整夜地睡不着，无数次回想那天发生的事情，回想那段恶心的记忆。”

他说着，视线从天空挪到了汪明泽脸上：“我很高兴，你以后也要跟我一样背负着噩梦生活了。你终于能体会到你亲手施加在我身上的痛苦了。”

他笑着说：“你比我幸运一点。我那时候在医院躺了很久，每天闻到的就是消毒水的味道，唯一能听到的，就是我爸妈的争吵声。”

“别说了，淮音。”汪明泽就着跪着的姿势，往他的方向挪：“是我不知好歹，是我狼心狗肺。求求你，别待在那里，好不好。”

顾淮音面不改色地将抓住栏杆的手松开了一只，他说：“别过来了，汪明泽，待在原地就好。”

“你觉得很可笑吧，一个男人，居然说喜欢你。”顾淮音慢慢地陈述着，眼泪从他脸上滚落下来，坠到地上。

“你知道被带走的那天，我在干什么吗？我想送你一本最新款的辅导书，我写了一封情书，想夹在资料里送给你，可我还没来得及买，就被他们抓走了。”

他擦了擦自己脸上的眼泪，道：“你觉得我很可笑吧，那么幼稚，那么不自量力。”

可笑，怎么会可笑呢。汪明泽想。

那是他曾经拥有，又被他践踏的一颗真心。

他以为是他演得好，顾淮音才会投入他的怀抱。

他以为顾淮音也如同无数个拜倒在他脚下的男男女女一样。

可他错了，从头到尾都是错的。

他面前的人，将锋刀藏在怀里，在自己终于向他袒露心怀的时候，才动手。

顾淮音恨他，恨他毁了自己的一生。

他做的孽终于结成了恶果，在他终于爱上了这个人的瞬间，他也彻底失去他了。

“结束了，汪明泽。”顾淮音的目光渐渐变得发散而悠远：“以前我有过很多不切实际的幻想，也幻想过所谓的前程和未来。但这些都没了，全都毁在了你的手里。”

“我恨你。”

顾淮音看到警车开进来，他知道他不该再犹豫了。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成文舟。但对他来说，那已经不重要了。

“你还有我，淮音，我爱你。”汪明泽看到他那副摇摇欲坠的姿态，身体比脑子更快，直接朝他扑了过去。

他抱住他了，抱住他已经半截落空的身体。

顾淮音静静地看着他，前一天晚上，他们还在耳鬓厮磨，如今，却已经生离死别。

“我落到这步田地，都只是因为爱上你，仅此而已。”顾淮音慢慢回抱他，像曾经无数次对他做过的那样。

“汪明泽，黄泉路太冷，你来陪我吧。”

他揽住汪明泽的腰，将他拉了下去。

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形单影只地离开。所有的示弱，都只是在等汪明泽朝他扑过来的这一刻。

怎么可以只有受害者凄惨死去，而施暴者还遗害人间呢？

唯有这样的结局，才配得上你。

汪明泽。

两个人一前一后，如两只相互追逐的蝴蝶，重重地坠到了地上。

晕染出一片血红。

碎骨穿透了汪明泽的肺腑，狂飙的肾上腺素让他短暂忘记了痛苦，他的眼紧紧盯着近在咫尺的那个人，看向他圆睁的双目。

那是他的淮音，曾因一场意外爱上他的青涩少年，被他亲手摧毁的少年，兜兜转转与他于人潮中相遇，又在宿命的安排下，和他再一次相爱。

汪明泽此刻多么希望能回到从前，回到他们还青春年少的时候，他一定会坦诚地接受顾淮音的爱意，让年少的他感受到这世间的爱意与美好，而不是残忍的施暴。

为什么，要等一切都无法转圜的时候，才爱上他。

汪明泽竭力挪动着残破的身躯，想要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可他还没能真正触碰到他，就没了声息。

【系统提示：攻略目标汪明泽喜爱值 10，后悔度 20，当前喜爱值100，后悔度100。】

当顾淮音掉下去的时候，成文舟终于赶了过来。

他想接住顾淮音，却还是眼睁睁看着他坠落在自己面前。

他怔怔地伸手去抱他，却只能看到他不断涌出鲜血的、破碎的身体。

仿佛间，他又回到了那一日的仓库，当他在仓库里找回顾淮音时，他也是这样，一身的血。

可这次，他的音子再也不会醒来了。

成文舟跪在地上，从喉咙里发出嘶哑的、不成调的声音。

他找了顾淮音整整一夜，走遍了所有他可能去的地方，却还是晚来一步。

上天曾给过他弥补的机会，给了他多年时间。

是他不懂得珍惜。

他一次次地将音子推开，一次次对他冷暴力、热暴力，直到他对自己彻底失望。

是他逼死了他！

他想再一次抱抱他的音子，却被人推开来。

医生抬着担架将顾淮音和汪明泽放上去，流出的血将雪白的担架都染成了红色。

他如一具行尸走肉一般，跟到医院，看着急救室的灯变成黑色，看见蒙着白布的顾淮音被推了出来。

他掀开白布一角，看到顾淮音变得青白的脸色，克制着，颤抖着，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他是很少亲吻顾淮音的，那时候他只觉得跟顾淮音在一起都是一种折磨，觉得两个人同居一室，只是因为愧疚。

可现在，音子连这样简单的亲吻都感受不到了。

成文舟很想把他唤醒，告诉他自己终于要为两个人的家努力了，告诉他自己以后要好好做人了。

可顾淮音再也听不到了。

他想起他们在一起的那天，他在顾淮音面前许下一生的承诺。

他说，音子，以后哥会对你好的，哥会照顾你一辈子。

可就像他曾经对顾淮音说出过的无数个谎言一样，连这一句也成了空话。

面对顾淮音冰冷的尸身，他终于无法控制地痛哭起来。

【系统提示：支线人物成文舟喜爱值 5，后悔度 5，当前喜爱值100，后悔度100。】

…………

河水悠悠荡荡，是黄泉，还是奈何桥？

汪明泽和无数幽魂一起，朝着既定的方向飘去。

他还不知自己是新死的鬼，只觉得无数过往，从记忆的深海处纷至沓来。

他想起了他和顾淮音的初见，那是新生报到的时候。

挎着天蓝色书包的顾淮音，头发微微有些长，神色带着几分温柔，小心翼翼地用南方人特有的柔软的语调问他：“同学，请问613班是往这边走么？”

那时候汪明泽便觉得他好看，一边用手指转着蓝球，一边冲他道：“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告诉你往哪走。”

那个少年便笑了，冲他道：“我叫顾淮音。”

顾淮音，顾淮音。

原来情起，早在那时便已注定。

他转身回望，试图在纷扰的魂潮中，找到顾淮音的身影。

可他一次次寻找，又一次次落空。

他爱的那个人，似乎早已从这个世界里抽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