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广场上,三千青玉案按八卦方位排列。西南方的赤霄宗与东北方的玄丹阁已各据一方,他们的试炼区域被朦胧的灵雾笼罩——这既是保密的屏障,亦是首道试炼。传闻唯有身具灵根者,方能穿透这层看似缥缈实则重若千钧的雾障。
徐行随着望胥山弟子们走下宝船时,敏锐地注意到四周聚集的凡人们投来敬畏的目光。那些衣衫朴素的百姓们踮着脚尖,眼中闪烁着希冀的光芒——他们都盼望着自家孩子能被仙门选中。
他的视线扫过八卦排列的青玉案,广场正中的区域铺着玄天青玉,这种唯有望胥山禁地才产出的灵材,无声宣告着主人的地位。
"冰棍,锁定陆沉位置。"他在神识中低声呼唤。
光球从袖口悄悄探出:"叮!目标已进入天山宗试炼区。当前求生值:12/100。"顿了顿,又补充道:"星星打算如何提升气运之子的求生欲呢?"
"自然是先把他带回望胥山,"徐行边观察四周边盘算,"好生照料,广结善缘,若是能帮他觅得良配..."徐行正盘算着计划,脚下已不自觉地往队伍边缘挪动。就在他准备闪身开溜时,衣袖突然被人拽住。
"小师弟这是要去哪儿?"
回头对上一双含笑的眼——是方才在船上给他讲解收徒流程的那位同门师兄。青年腰间悬着的青玉笔还在晃动,显然刚从记录名册的工作中抽身。
徐行立即捂住肚子,眼角泛起生理性的泪光:"师哥恕罪,我可能是早晨的灵果吃坏了肚子..."说着还配合地打了个小小的嗝,双手合十作揖的模样活像只做错事的小兽。
三师兄被他这副模样逗乐了,忍笑道:"快去快回,莫要误了时辰。"
"多谢师哥!"徐行如蒙大赦,一溜烟钻进了人群。
徐行身形如烟,倏忽间已闪至演武场边的古松后。粗糙的树皮上还留着昨日弟子们比剑时的划痕,此刻成了绝佳的掩体。
"冰棍,陆沉那边如何?"他在神识中轻唤。
松叶间突然透出一缕莹光,光球贴着树纹浮现:"叮!目标正在候考区排队。"球体狡黠地转了个圈,"不过星星啊,你确定要扮成..."
话未说完,徐行已掐完变装诀。随着几声细密的"喀嚓"响,他缩成了记忆里初中时的模样——个头刚到成人胸口,连虎牙都透着稚气。特意调乱的灵气在经脉里滞涩流转,任谁看都是个刚引气入体的毛头小子。
(发梢那缕银发突然翘得更高,像是抗议这番折腾。)
"走了!"他压低声音冲出树荫,宽大的粗布衣袍灌满山风,活像只扑棱棱的雏鸟。腰间玉牌随着跑动晃荡,幸亏提前用障眼法掩去了望胥山特有的青鸾纹。
徐行踏入天山宗灵雾的刹那,四周骤然寂静。
雾气如潮水般涌来,顷刻间吞没所有光线与声音。他试着唤道:“冰棍?”——没有回应。
“冰棍?”他又试了一次,依旧寂静。
徐行眯起眼,拇指无意识摩挲着左耳后的银发——这是他在警队时思考时的习惯动作。此刻,那缕银发竟微微发烫,像是某种警示。
“关键时刻掉链子……”他低嗤一声,却仍保持着刑警的冷静,继续向前。
一步、两步……二十步、二十一步……
雾气愈发浓稠,连呼吸都变得滞涩。就在第二十二步落下的刹那——
“唰!”
灵雾骤然散开,刺目的天光倾泻而下。一名天山宗弟子御剑悬空,笑吟吟道:“恭喜小道友,通过了第一关!”
徐行故作茫然地眨眼:“我……刚刚做了什么?”
那弟子见他年纪小,语气温和:“这是师尊吗下的照心雾会映照出人心中最惧之事,考验胆魄。你能安然走出,说明心性不错。”
徐行表面乖巧点头,心里却暗忖:“我最怕的…”“沿着这条路直走,便是真正的测试了。”弟子指了指前方,“快去吧,这一轮马上要开始了。”
徐行乖巧点头,转身小跑向前,但脑子里仍在思索——
“最害怕的事情?”冰棍,你在吗?”他试探着问。
“在呢星星~”光球的声音轻快得刺耳,“刚刚灵雾里有禁制,我被强制休眠啦!”
徐行没接话,只是无意识摩挲着左耳后的银发——那里还残留着异常的灼热感。
徐行往前走去,眼前豁然开朗——
二十多个孩童站在圆台中央,而高台上的修士们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们,目光如刀,仿佛在挑选货物。这种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压迫感,让徐行本能地皱眉。
“拿着。”一名执事弟子走过来,塞给他一把开了刃的木剑,剑身上刻着暗红色的纹路,像是干涸的血迹。又递来一块玉牌,冷冷道:“挂腰上,上台。”
徐行接过,指尖触到剑柄时微微一滞——这木剑的刃口,竟比寻常铁剑还锋利。
“冰棍,哪个是陆沉?”他边登台边问。
"最左边那个,像是刚逃难出来的。"光球在他袖中闪烁,"衣服上还有未干的血迹。"
徐行从最右侧登台,一步步穿过人群。周围的孩子们三三两两聚作几处。右侧那群少年锦衣华服,腰间悬着流光溢彩的护身玉佩——显然都是世家子弟。有个穿月白箭袖的正晃动手腕,金铃里封存的灵力随着动作漾出细碎光点。中间几个孩子衣着虽不华贵却整洁体面。
而最左侧的陆沉,却像是被刻意隔开一般。
他的粗布麻衣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袖口和衣摆都带着明显的撕裂痕迹,像是被利器划过。更引人注目的是右肩处一大片暗红色的污渍,显然是还未完全干透的血迹。
当徐行走到他面前时,故意放慢了脚步。陆沉似乎察觉到了视线,猛地抬头——
四目相对的瞬间,徐行呼吸一滞。
那是一双极黑的眼睛,眼底藏着野兽般的警觉,可眼尾却带着几分天生的矜贵。即便脸上沾着尘土,也掩不住骨相里的凌厉。
更诡异的是,陆沉右侧空出了一大步的距离,周围的孩子都躲着他,仿佛他周身萦绕着看不见的危险。
徐行眯了眯眼,毫不犹豫地站了过去。陆沉却有点不自然的像左边移了点。
“肃静!"监考长老声音裹挟着灵力,震得人耳膜发颤。青玉案上的茶盏突然自行升起,在半空拼成四行水字:
保牌者留,夺牌者进,时限燃尽,末位淘汰
"规则诸位都看清了。"长老抚须轻笑,袖中飞出一支细香插入青铜鼎,"这支'安魂香'燃尽时..."
他忽然弹指,香头窜起的火苗竟呈现诡异的青白色。
长老袖口微荡,徐行敏锐地注意到:
其右手袖内衬缝着张对折的黑符
符纸边缘有暗红纹路,像是干涸的血迹
"现在——"长老突然拍案,所有孩子腰间的玉牌同时亮起,"开始!"
声音刚落,几十个孩童瞬间四散。陆沉几乎是本能地向左侧退去,徐行则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他撤到边缘。
徐行快速扫视全场——大部分孩子都各自戒备,但也有三五成群的,显然是世家子弟提前结盟。这种规则太过**,。这哪是选拔?分明是把弱肉强食的法则**裸摊在阳光下。徐行眯起眼睛,指节无意识地在剑鞘上敲。正当盯着陆沉那边看思考该如何好时,
"嗖——"
破空声从斜后方袭来!
徐行甚至没回头,身体先一步做出反应——侧身、扣腕、借力一摔!
"砰!"
小胖子重重砸在地上,一脸茫然。
小胖子瞪圆的眼睛里映出徐行自己都陌生的凌厉眼神。
"听着小子,"他单膝压住对方衣摆,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再搞偷袭,我就让你捧着《弟子规》在戒律堂抄到筑基。"起身时顺手拂去对方衣襟上的灰尘,这个习惯性动作让警戒中的孩子们都愣了愣——哪有修士打架还帮对手整理衣服的?
起身时,余光瞥见陆沉正与之前那月白箭袖的少年交手。那人的剑法凌厉,每一击都冲着要害去,而陆沉的动作明显迟缓——他的右腿似乎有旧伤,每次移动都带着不自然的僵硬。
徐行指尖刚聚起灵气,身后突然炸开冰棍变调的警告:"当心火灵丹!"
他猛地回头,只见那小胖子嘴里塞着颗赤红丹药,掌心凝聚的火球已经膨胀到骇人的程度——
"去!"
火球呼啸而来!
徐行本能地掐诀,身形瞬间平移两米,同时撑起灵力屏障。"轰!" 爆炸的冲击震得他胸口发闷,更糟的是——
高台上,几位金丹修士同时转头。
"星星!陆沉求生值降到2了!"
系统警报与月白箭袖少年的冷笑同时响起:"废物就该待在垃圾堆里。" 木剑直刺陆沉心口!
徐行再顾不得隐藏,剑指划空——"慰风尘!"
清喝声响彻演武场的刹那,徐行丹田处突然迸发一声清越剑鸣。在场所有修士的佩剑都为之震颤——这是原身15岁那年便悟出来剑意。
此刻剑灵化形,半透明的剑身流转着塞外孤烟般的苍青色。堪堪挡在陆沉身前。
但这一分神付出了代价。小胖子的木剑裹挟着爆裂符,从背后直接贯穿徐行左肩。剧痛让他单膝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