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过那个冬天 第6章 第 6 章

对面的男人杀猪般的嘶吼起来，陆温没管他。把向清绝拉起来护在身后，侧头轻声问询，“还好吗？”

向清绝小脸煞白，惊魂未定，一切发生的太快，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拉了起来。

“学姐……”

她有千言万语在嘴边，现在却就憋出两个字。

陆温觉着小姑娘被惊着了，现在没缓过劲，于是半环着她，手拍着她后背，柔声细语地说到，“别害怕，有我呢，交给我解决好不好？”

说完以后，拉起向清绝的手，在她的手心里放了一颗糖，“那接下来就听我的好不好？嗯？”

语气柔的快要掐出水，向清绝这才缓过神，抬起头望着陆温的眼睛，周遭什么声音都屏蔽，一双眼里盛满了关心，还有些许心疼。她的身体开始回温，心底里有了些莫名的底气。

“好。”

餐厅经理早在泼完水的时候就到了，站在那里安抚鬼叫的男人，还指挥服务员取来了冰袋。

陆温拉着向清绝稍微远离一点现场，然后给商场经理打了电话，两分钟不到，商场经理就赶到了，一路跑来头上的汗还来得及擦，就听到面前高挑的女人说，“报警。”

商场经理姓王，是个人精。目前局面不清楚，王经理没有轻举妄动。他和陆温打着哈哈拉着一个服务员到一旁稍微了解了一下事情经过，就拿出手机报警了。

和警察说完地址后，王经理又安排人让餐厅其他顾客先离开。正忙着陆温叫住他，“王经理，你先去协调一下监控。”

王经理眼珠子一转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他亲自去餐厅监控室调了监控，又拷贝了下来。一路小跑交给陆温。

警方来的很快，陆温陪着向清绝一起去了警局，路上紧紧握着她的手。向清绝做笔录时，陆温就在外面等她。

等到她们从警局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真正有实质性的行为发生在桌底，监控拍不到，老黄又一口咬定是向清绝有事找他，其他的绝对没有。事情一时之间陷入了僵局。

向清绝站在警局门口，气的都快哭了，陆温握着她的手，安慰道，“会有解决的办法的，别着急。”

天色渐晚，陆温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学校，不由分说就载着向清绝去了她的公寓。

这套房子是大一开学前家里买给她的，平时也就陆温来睡一觉，然后第二天起来就走。虽然居住时间不长，但是好在该有的都有。

玄关处是简约的设计，陆温弯腰从隐藏式鞋柜里拿出一双新的拖鞋放在向清绝脚边，柔声说到，“换鞋吧。”

换好鞋后，陆温又问她想吃些什么，向清绝没什么胃口，便摇了摇头，说自己不想吃。

“你不想吃就不吃，”陆温话音一转，“不过我有点饿，你愿意陪着我吃点吗？”陆温站在客厅的灯下，穿着一件浅色的普通卫衣，浑身温柔气息散发出来，暖色调的氛围让向清绝紧绷了一天的神经放松下来。

陆温笑意盈盈，“我不喜欢一个人吃晚饭，你陪我吃好吗？”

向清绝不想拒绝，“好的学姐，”说着站了起来，“厨房在哪，我去做吧。”

“你还会做饭啊？”陆温有些惊讶，原本她打算点外卖的，现在看来是能吃口现成的了。

“在这边。”陆温带着向清绝来到厨房。

向清绝打开冰箱，里面满满当当，台面上的调料也很全，看起来满是生活的痕迹，“学姐，你平时也是自己做饭吗？”

陆温有些不好意思，“哪有，都是阿姨在做。”

向清绝从冰箱拿出两个西红柿，问道，“我们吃西红柿打卤面行吗？”

“可以，没问题。”

向清绝点点头，开始处理西红柿的皮。陆温看着她熟练地切菜热锅，

“你之前也自己做饭吗？”

向清绝在热锅的间隙说了句，“我很早就是自己做饭了，学姐等会可以检验下我的手艺。”

没一会儿，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端上桌，陆温看着面前色香味俱全的面条，刚想动筷子，发现只有一碗，她问道，“你真的不吃点吗？”

向清绝摇摇头，“我吃不下。”

陆温站起来去取了一个小碗，分了一些进去，推到清绝面前，说到，“晚上不吃饭对胃不好，少吃一些，就当陪我。”

这次向清绝没有拒绝，拿起筷子开始吃面。

吃完后，陆温强着去把碗收拾了放进洗碗机，向清绝被她推到沙发上强制休息。陆温还贴心的给她打开电视，把遥控塞到她手里，“自己先看会电视，我打个电话一会就来，你等等我。”说完还摸摸头，像哄小孩。

陆温走到阳台上，思索半天，最终还是给妈妈打了电话，“妈妈我有个同学……”

交谈完得到满意的回答，陆温这才放松下来。已是深夜，从阳台望下，满目的万家灯火。夜风吹拂，客厅不是冷清空荡，电视机里播放着无聊的养生座谈，向清绝腰背挺直，坐在沙发上也不弯曲。陆温有一瞬间觉得这个大的离谱的公寓，也不是那么无聊了。

陆温倒了杯热水递给向清绝，思虑良久，才斟酌开口，“清绝，那个商场的工作，不要去了。”陆温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接着说，“刚才我联系了经理，他会帮忙解决这个事情，你放心，警局那边我也会打招呼，不会对外透露你的信息，你别怕。”

向清绝放下手中的水杯，语气坚定，“学姐，做出错事的不是我，我不怕，”她手握成拳，“学姐，这件事情麻烦你了，我知道凭我自己恐怕不容易制裁他，所以要麻烦你，别放过他。在我之前，可能也有别的女孩经历过这些，如果这件事就这么算了，那他不会收敛，接下来后面去兼职的女孩也大概率会受到伤害，所以，学姐，拜托你了。”

向清绝用恳求的语气说出拜托，陆温不想拒绝她，如果真的置之不理的话，那当时就不会上去泼那杯水。

“放心，不会让他再去祸害别的女孩，也会让他付出代价。”

陆温拿着水壶给向清绝的杯子里添水，“清绝，你方便帮我个忙吗？”

她轻咳一声，脸色略带不自然，“其实也没什么啦，就是我妈妈的朋友家的小孩，理科成绩不是很好，明年她要高考了，她妈妈想找一个家教老师，问到我这里来了，”陆温眼神真挚，“你方便去辅导她吗，就当帮我个忙。”

向清绝何尝不知，这是学姐在维护她的自尊心。学姐是个温柔的人，这件事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就连帮助她找兼职，就这样委婉。

她从没体会过这种温柔与维护。

向清绝眼角湿润，她端起水杯喝水掩饰，“学姐……，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

不等她继续说出拒绝的话，陆温便打断了她，“你不用这样想，你可以理解为我那是见义勇为。至于家教的事情，是我在请你帮忙，所以，你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负担，好吗。”

向清绝没法拒绝，低声说了句好。

谈话结束后，陆温带着她去了客房，向清绝简单洗漱后上床睡觉。陆温怕她在陌生的地方认床，还特意拿了一个小熊玩偶给她，美其名曰让小熊在睡梦中保护你，这样就不会做噩梦。

向清绝抱着小熊，身体和神经极度放松，困意袭来的时候，才感觉到脚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她翻了个身，没当回事，沉沉地陷入梦里。

月光穿过窗帘轻柔地洒在地面上，像为地面镀了一层浅浅的清光。床上的女孩就这样依偎着这层清光安然入睡。

清绝很久没有这样好好的睡过觉了。少年时流离失所，好不容易回到父母身边后，属于她的那份关爱已然落到弟弟身上。她内心彷徨，失落，不知所措；后来渐渐长大，忙着从小县城走出来；忙着赚学费生活费；说服自己接受现实不过是顺带手的事情。而今天，被遗忘了很久，在心房角落里藏灰的关爱与保护，再度被人提起，郑重其事地拿了出来，把她护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