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昼短 第4章 第四章 小静

两人回到灵梧庙的博山殿内，今日庙门没开。把黏在身上的雨衣脱下来，他们就直接坐在神像前的蒲团上，庙里木头和檀香的味道淡淡地盈于室内。

萤烛的头发被雨打湿，把头发散下来拿了张毛巾边擦边问：“所以，博山的神识碎片确实和我之前猜测的那样，与活物结合了？不过你确定那亮光是神识碎片的防御状态吗？”

飞光点头，继续说道：“我确定，虽然碎片力量远不及完整的神识，但是防御状态还是能让我一时无法视物。亮光出现之后，女孩就不见了。”

“嗯……这女孩估计就是借神识亮光的这一小段时间差逃走的。可她是怎么引发神识碎片的防御状态的呢？”萤烛转着手腕上的青玉镯子，认真思考着。

“现在我们掌握的信息还不够多，明天去那个亮光出现多的后林村看看吧。”飞光说道。

萤烛点头说“好”，好字还没说完，就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飞光闻声看向萤烛，有点干巴巴地说：“萤烛，你先去洗个热水澡吧。我知道的也就这些了，休息好了，我们明天去后林村再说。”

“好！”萤烛确实感觉有点冷，很快站起来带着衣物就向庙里的淋浴房走去。

他们这次都跟家里人找好了出差的借口，在找到这行踪飘忽的神识碎片之前，就暂且住在这灵梧庙里。灵梧庙位于梁瑛以身试毒，配置疾疫药方的梧州，信仰由来已久，香火旺盛，信众多，庙宇规模自然也大。备有一些客房，萤烛作为神使说要用，自然没什么问题。

灵梧庙的博山大帝像也更高大气派，要把头彻底抬起来才能看见神像的脸。神像的金身历经百年，仍熠熠生辉。虽然样式大差不差，看起来却更添肃穆庄严，不那么平易近人，但眼神仍显慈爱悲悯。整个博山殿里供灯的光亮打在神像身上，隐约流动。

飞光坐在蒲团上，静静地抬头看着，像殿里千百供灯中的其中一盏……

第二天一早，飞光和萤烛就出发去神识亮光频现的后林村，大早上的，村落路上没什么人，俩人跟着导航，在村里搜寻着神识亮光在后林村内曾出现的两处。

秋天昼夜温差大，清晨的风吹来凉飕飕的，鸟鸣鸡叫或远或近。他们走着走着，人声逐渐多了起来，原来是一个小公园。不少老人家在这里晨练散步，广场上一个小小的音箱放着八段锦的音乐。

穿过公园，沿着村路继续往前，导航停在了一个看起来颇为陈旧的古厝前。院子没有围墙，地上曾经铺的砖零零散散地凸起或空缺着，窗户还是木制的，玻璃坏了一半也没有人管，呼呼地往里头灌风，发出“呜呜”的声音。这房子年岁挺大，也不像是有住人的样子。但是院子里的树下摆着一个八仙桌，桌上干净得没有多少灰尘，应当是有人擦过。

几个散步的大爷估计遛弯遛得差不多了，走进这条村道，飞光走过去问：“大爷，这里有住人吗？”

大爷被他问得一愣，“啊，没有啊。”瞧了下他身后的那个院子，随后又从头到脚扫视了眼飞光，“小伙子，看着面生啊。”

“我们是来走亲戚的，刚来梧州上大学，人生地不熟的。”飞光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大爷倒是信了，眉眼也舒展开了些，没有刚才那么严肃，说：“那你估计找错地方了，这房子没人住的。你找谁啊？我说不定可以给你指指路。”

这时，萤烛就把手机地图递了出来，只是把标识给消掉了，“爷爷，就上面这地儿，麻烦您帮忙看看。”

大爷接过手机，旁边几个同行的大爷也凑过去一块看，“诶哟，你们年轻人手机字体啥的也忒小了，这一堆跟蚂蚁似的是啥啊。”

萤烛赶忙伸出手，把手机画面放大了，“哈哈哈，不好意思啊。”

让飞光和萤烛没想到的是，等几个大爷看清了地图上的位置之后，互相对了个奇怪又疑惑的表情。

还是最开始搭话的那个大爷先开了口：“你们要找他的话，估计这亲戚很久没走了吧。”

萤烛尴尬地笑笑，继续着飞光刚编的身份，“是啊，爷爷。这亲戚有点远，久没联系了，所以这才只有地址嘛。这次我们兄妹俩来上大学，家里人想着可以来看望看望，也好有个照应什么的。”

“嗯。”飞光在一边应和着。

大爷把手机还给萤烛，看了一圈身旁的同伴，叫他们等他一会儿，然后就把飞光萤烛拉到一旁低声说：“这亲戚不走也罢，你们俩就能互相照应了不是？”

“怎么了吗？”飞光问道。

“不知道你们还有联系的亲戚是哪一代，反正现在他家就他一个人了。他人……唉，不厚道，还是别去了。不信你们这条路走到头，看到一大片田，田旁边就他一个房子。”

“这样啊……谢谢爷爷。”萤烛说。

大爷挥挥手，就跟他几个老伙伴走了，那几个大爷看他回来就凑过去跟着他，边走边讲着什么。

萤烛看着他们的背影，跟飞光说：“不是吧，怎么感觉俩地方都没好事。”

飞光递过来一个十分逼真的折纸树叶，那个树叶正发出声音：“大荣，你跟那俩兄妹说啥了？”

“没啥，就劝他们别去。”

“哎呦，柴辉要知道了，不得说你挑拨离间。”

“他又不是千里眼顺风耳，那俩孩子要是摊上了，才是麻烦呢！”

“是嘞，刚开始问的时候我还以为警察又来查打牌了。”

“我也是。唉，不过警察也没办法天天盯着，他们被抓了，出来换个地继续。”

……

大爷们后面没多说，就转换成喝什么茶的话题了。飞光就把手里的折纸捻灭消散。

“哇，你什么时候贴上去的？”萤烛问。

“就刚才他拉我们俩的时候。”飞光说，“看来这个柴辉风评不太好，这个地方应该是个村里人聚众赌博的，难说柴辉是不是这里的常客。”

“神识亮光集中在这两个地方，柴辉和那个女孩是什么关系……”

“我们先去柴辉家里看一眼，有个底。先别打草惊蛇，再留意一下这个院子的动向。”飞光目光落在空荡萧索的院子里。

萤烛将手掌附在八仙桌旁的树上，光亮由她的掌心一下子扩开又隐没，树叶震颤，似一阵风吹进枝叶间。她收掌转身对飞光说：“好啦，它帮我们盯着这！”

又一阵风吹来，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在回应萤烛的这句话。

他们很快就到了柴辉家，村里的楼房都在这头，只有柴辉的那个房子突兀地待在一片平坦的田地里。这时庄稼刚收获了一茬，田里刚种下新的应季蔬菜，还没长出来，显得更加空旷。

两人再次隐了身形，进了柴辉家的院子，院子是水泥矮墙围起来的，里面院子折起压平的纸箱和水瓶乱七八糟地堆在角落。在院子里就能听见里头如雷的鼾声。一进里屋，就看见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躺在躺椅上，随便地盖着个毛毯，睡得天昏地暗，四仰八叉。毛毯看起来有段时间没洗了，屋子里的味道让人不敢恭维，桌子上还放着空的啤酒玻璃瓶和吃了一半的粿条外卖。

飞光和萤烛都难以避免地皱起了眉，还是轻手轻脚地在屋里搜寻了起来。厨房的油盐酱醋备得齐全，但是锅上却积起了灰。

走到二楼，两间卧室，两个房门都关着，床铺整齐，像是很久没在上面睡觉了。

次卧里住的应该是个孩子，原木书桌，糖果绿的床单。墙面上贴了许多蜡笔画和橙红色的奖状，但是都被撕得有些破碎，看不到任何完整的画或者奖状，只有透明胶粘着的地方，坚固地残留着一些碎片。萤烛认真地看着墙上的画，飞光走进房间，向书桌下一个大大的纸箱走去，掀开上面盖着的一大块窗帘布：各种课本、画具、笔记本、文具玩具胡乱地堆在里面。

萤烛看着墙上残留的画，在一个相对完整的小角上，有用黑色蜡笔写着的“小”的右半和颇为曲折的“静”字。

“飞光！这个小孩好像叫小静！”萤烛用气声说道。

飞光翻着箱子里的各种本子，展开一个练字本转身给萤烛看，上面的字迹已经不再似蜡笔画上稚拙的落款，而是娟秀整齐地写着：

四年级（2）班柴小静

看清了以后，萤烛也向纸箱走来，眼神却被窗帘底下的一块纸张吸引。她随手捡起来，应该是没有收拾好的墙上蜡笔画的残渣，上面画的是三个人手牵手，虽然只有上衣的部分，没头又没脚，但还是能从衣服风格颜色看出来是儿童画里常见的一家三口。

萤烛带着这张纸片，蹲到纸箱旁边，此时飞光正翻到了一个动漫人物封面的密码本。密码本已经是被暴力打开了的状态，里面的内容和墙上的画一样，被撕得七零八碎的。在飞光翻开的同时，本子里面掉落出一个方形纸片。

萤烛怕它掉进纸箱里找起来麻烦，赶紧伸手攥住。展开手，她才发现这不是纸片，而是一张一寸红底照，上面的女孩马尾扎起来显得很精神，穿着娃娃领的白衬衫，笑出标准的八颗牙。

她刚要问飞光他见到的是不是这个女孩，就见飞光正对着光看密码本最后一页女孩的笔迹，女孩画画和写字都是比较用力的类型，所以空白的最后一页颇为清晰地留下了上一页被撕得破烂的内容：

“爸爸说妈妈抛下我们，跟别人跑了。我才不信，爸爸天天骗人，我自己去找妈妈！”

www感觉自己真的不太会写悬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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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小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