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还是放过我自己吧。
这是贺兰死之前剩下的唯一一个念头,如果不是死在赴约的路上,贺兰不知道自己还要执迷不悟多久。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好似爆发在耳膜上面,贺兰被惊地坐起来,噪音诱发的眩晕缓解过去,只剩下干涩喉咙里的恶心感。
明确知道自己已经死亡的贺兰看着自己现在身处的一片猩红的花田。
强烈阳光刺的人睁不开眼睛,他躺着地方的花全部倒塌在地,贺兰360度无死角沐浴着阳光。
身下是被压塌的一层花铺成的花垫子,甚至还有几棵花是从根部整齐断裂的,像是谁刻意铺成的一片。
贺兰撑着地面站起来,这才看清楚这片猩红花田。
等人高的向日葵花瓣不是明黄色的,而是猩红一片,贺兰揪下来一片花瓣在手指之间捻了几下,被花汁染红的手指表示并不是谁恶作剧,故意染红这片向日葵花田。
贺兰扒拉过来一棵向日葵,仔细看花盘中央的种子,然后抠出来一个,丢进嘴里。
“呸——”贺兰一张脸都皱了起来,“又酸又涩,什么品种的向日葵啊这是。”
没人回答这个问题,不过比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更让贺兰迫切的是——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贺兰——”
熟悉的音色,但是妖娆空灵的语调让贺兰站在大太阳下面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贺兰——”
贺兰在和他一样高的向日葵花田中分辨声音来源,在第三声“贺兰”响起之后,他终于确定了方向。
拨开向日葵,贺兰发现这些花无论是枝干还是茎叶都比着正常的向日葵要粗.壮。
渐渐地,空气中不再只有向日葵这一种清香的味道,贺兰捕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木质香味。
香味越来越浓烈,贺兰揉了一下鼻子,分辨不出这是什么味道,但是他的身体似乎对这种香味有种特别的渴望。
那个声音再没有响起,贺兰一直顺着香味向前走。
拨开又一层花,贺兰在一片空旷之中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有些吃惊:“连炘?!”
坐在一张木床上的“连炘”只穿了一件宽大的白衬衫,听到贺兰出生后,冷淡的表情褪去,露出一个泛着无限柔情的笑:“贺兰——”
他喊的贺兰二字,像是把两个字在唇齿之间缠绵了许多次,最后裹着一股热气吹出来。
看着贺兰站在原地无动于衷,“连炘”白皙骨感的手解开了自己衬衫的一颗扣子。
贺兰的表情终于有了一点动容,轻勾起唇角,贺兰缓步走向“连炘”。
贺兰:“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在。”
“连炘”:“我怎么可能会丢下你一个人,当然是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永远和你在一起。”
“可我不是死了吗?我的车上没有载人,只有我自己,你也死了吗?”
“连炘”的眼睛中蒙上一层水汽,似是难过很了:“我说了,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
贺兰越是靠近“连炘”,那股让他极度渴望的木质香味越来越浓厚。
贺兰在木床前停下脚步,指尖勾起“连炘”的下巴。
“连炘”仰起头,几乎要和贺兰贴在一起:“你想吻我吗?”
贺兰手指逐渐用力:“我有个问题,想请你回答……”
“连炘”执着的问:“不想吻我吗?”
“不急。”贺兰说完这句话,手上猛地发力握着“连炘”的脖子,把他狠狠惯在木床上。
表情依旧是轻笑着的贺兰,眼睛中有了一丝疯狂,说话的语气还是轻缓的:“你是谁,这是哪里?”
贺兰手上的劲太大,掐的“连炘”有些窒息,他说不出话,只能拍打抓挠贺兰的手。
贺兰见他还是“连炘”的模样,还是不说话,手上继续用力。
贺兰并不觉得他能掐死眼前这个人,也不觉得眼前这个人只有开口说话这一种交流方式,他只管手上用力。
嘭!
贺兰手上一空,快要被掐到窒息的人已经出现在距离贺兰最远的地方,撑着膝盖大喘气。
现在他已经变成一个穿着一身鲜红色套装的陌生人。
贺兰收回手,以一种极其放松的姿态坐在木床上,等着那个人缓过劲,同时环视周围,寻找着那种蛊惑他的木质香味的来源。
最后从木床的缝隙看到床下放着的一个乌漆麻黑,看不出什么质地的香炉。
贺兰站起身准备去拿。
“我劝你最好别动!”
贺兰很听劝地停下动作,笑着问:“哦,你好了?”
华菱脖子上还有贺兰留下的痕迹,他又往后退了一步,才继续说:“我是入场检测官华菱,你合格了。”
贺兰又坐在床上:“什么东西?”
华菱:“这里是焚化炉。”
贺兰:“这又是什么?”
华菱也不管贺兰有没有听懂:“我已经回答过你的问题了,你也要回答我的,你怎么识破我的?”
贺兰无语笑了一下。
可不是吗?“你是谁,这是哪里。”两个问题,真的已经回答完毕了。
贺兰联系这两个问题还有这个叫做华菱的人做的事情,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这个叫做“焚化炉”的地方,华菱从他的记忆中提取到连炘这个人,然后变成连炘的样子,对他进行色.诱。
这背后的原因肯定就是所谓的“入场检测”,只是为什么是连炘,为什么是色.诱,为什么要“吻他”,贺兰觉得很荒谬,太荒谬了。
为了套出更多的信息,贺兰选择回答华菱的问题:“你变的那个人我太熟悉了,下不去嘴。”
华菱皱着眉:“我选择的是你意识里最重要的非亲缘关系者,怎么可能……”
贺兰明白了:“所以你就下意识觉得他是我的——心上人?”
华菱支支吾吾:“那总不能是那个一团黑的不明生物吧!”
贺兰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刚才掐着华菱脖子的手紧紧攥着床沿,用力到青筋迸起。
华菱不知道自己哪一句话说的不对,但是脖子上还没褪去的淤青和窒息感还是让他感到恐惧,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贺兰没有暴走,或者说忍下了心里的暴躁,还贴心解释道:“连炘是我发小,而且他撩人的时候喜欢穿女装。”
华菱:“……”
贺兰也不管华菱别别扭扭不说话的态度,继续问自己的问题:“你从我的记忆里寻找到连炘,变成他的样子蛊惑我,想要让我吻你,是为了什么?”
华菱:“那什么,你考验通过了,可以入场了,系统会告诉你的,我要下班了,再见。”
华菱和他的尾音一起消失在猩红花田。
华菱一消失,他提到的“系统”就凭空出现。
[欢迎贺兰加入焚化炉,我是你的引导系统R04。]
[执念场地:枯萎别墅。被执行人:贺兰。]
[请完成“死者甲的死亡报告单”,进度到达90%即可焚化本次执念,成为一名灰烬。]
[灰烬预备成员:贺兰,已达到入场资格,成功解锁禁令两条。]
[“死者甲的死亡报告单”已发放,请在终端自行查看。]
[本次执念焚化任务,正式开始。]
系统看起来比华菱更加赶时间下班,根本没有给贺兰提问的机会。
贺兰把自己从头到尾检查了个遍,也没找到能查看“死亡报告单”的终端在什么地方反而在口袋里找到自己的手机还有一个雪人奥洛夫样式的防风打火机。
贺兰无奈坐在木床上,看着和自己一起泡在水里的手机,他人淹死了,也不知道手机兄还能不能继续用。
长按电源键,手机屏幕亮起来,出现熟悉的开机画面。
贺兰心情复杂,如果在这里还能用,那会不会从他的尸体里拿出来也能用。
贺兰回忆着自己手机里留下的这样那样的痕迹——算了,还是希望连炘能及时出手,不要让他社死的太广泛。
手机开机,意外的没有出现密码解锁的界面,反而是直接上滑解锁。
解开后,手机背景图片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幢暴风雨中的别墅,而这个别墅,贺兰只能说是非常熟悉。
主界面只有一个软件——焚化炉。
贺兰:“破系统真抠门嘿,终端都还要用人家自己的。”
贺兰嘴上吐槽,手上已经点开软件,指纹识别之后,一张黄纸红字的“死亡报告单”逐渐出现。
[死亡报告单:
死者姓名:甲
死亡原因:空白
死亡过程:空白
死亡进度:0%
嫌疑人名单:暂无
凶手:暂未锁定
死亡报告完成度:0%]
[解锁禁令两条。]
[禁令第一:禁止接吻。]
[禁令第二:禁止熄灭熏香。]
[警告:由于系统BUG,违反禁令者将被视作逃逸执念,直接焚化。]
[红色警告:本次体验拥有超自然因素。]
贺兰看了一眼手机状态栏,电量充足,信号满格,运营商未知,甚至连终端上的时间显示都很诡异。
时间在上午十点和十一点之间反复横跳。
初次之外,再没其他信息。
贺兰按灭手机装进口袋,想要搞清楚现在身处的这个“焚化炉”到底是什么,可能只有完成这个“死亡报告单”,先从这里离开再说了。
虽然系统没有提到任何危险,但是只是听焚化炉这个名字就很不吉利。
贺兰环视周围,花田是“诞生地”,刚醒的时候就有声音引导他来这里,现在再没有任何提示。
花田里应该没有新的线索提供了,更何况这次体验的名字叫做[枯萎别墅],关键的地方应该是别墅,但这并不代表猩红花田里再没有其他东西。
贺兰又想到手机背景里那幢别墅,不用怀疑,这就是他从小长到大的别墅,他的“家”。
贺兰抬头搜寻,果然看到了那熟悉的阳台,那个他无数次挣扎着想要忘记的阳台。
那个他无时无刻不想逃避的回忆。
贺兰迟疑着向别墅的方向走过去,直到离开了猩红花田,贺兰才发现,猩红花田所在的位置,应该是别墅原来的花园。
花田在每人注意到的地方已经成了成了这么大一片吗?贺兰还依稀记得一周前的花园依旧是百花齐放,而不是现在的整片花田。
贺兰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打了一下,火苗窜起来。
原本还想一把火烧掉花田,但是现在看着花田的面积,仅靠他一个人可能不能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就暂时算了吧。
贺兰再一次把视线放在四楼的阳台上,灰扑扑的窗帘被风吹起一个角。
露出的空间里,贺兰看到半个人影。
这篇文文很短哦,4W字左右,练笔作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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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猩红花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