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珊站在原地手足无措:“我只买了这些,没有别的了。”
“要不您再仔细找一找,万一不小心掉在哪儿了您没发现,造成误会就不好了。”
“我真的就只买了这些。”
“……”
一时间场面僵持无措。
“不会吧,这小姑娘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偷东西的人啊?”一大妈在队伍后面议论。
“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家店员也说的这么明白了,就差把偷东西这三个字直接说出来了。这其中肯定是有事情。”
议论声被余珊听进耳里,一句句话像是冰锥刺进她的心里。
面对店员的质疑,她知道自己没有偷拿东西,可是他们所有人从心里已经是这样认为了。
“我没有偷东西。”
“可是这机器已经响了,要不,您方便我们看一下您的口袋吗?”
这只是简单一句话,就因为他们的机器响了,她就要被迫承受造成的后果。
余珊性子弱,面对琐事往往没有立场。
这时,从一旁走过来另一名店员,这么女店员明显没有刚才那位好脾气,说话毫不客气:“这位小姐,麻烦您让我们检查一下您身上,如果没有任何东西,那我们也不会多说什么。”
余珊嗓音低沉下来,说话声中带着些许颤音,快要哭出来:“我说了我没有偷东西……”
“您没有偷东西的话,为什么偏偏您走到这儿的时候,机器就会发出响声?”店员接着说,“不然,还有一个办法,您再过一遍,如果机器没动静,那就是我们搞错了,我们就向您道歉。您说呢?”
面对众人的议论,余珊没有多想,按照她说的做。
此刻的她觉得孤立无援,怯弱的向那仪器处走过去。
可意外的是,当她走到中间的时候,机器又响个不停。
余珊无助的看着周围的人,以及刚才那位女店员的表情,他们此刻已经确定了她一定是拿了超市里的什么东西。
而她此刻能做的,就是一直不停的说:我没有偷东西。
由于那个年代的落后,收银台总共只有一个,队伍越排越多,不耐烦的人也众多纷纭。
“哎呀小姑娘你好了没有啊?不就是看一下口袋吗,又不会损失什么,还能证明自己是不是无辜的,更重要的是不会耽误我们大家伙,你们说是不是。”
“就是啊,我们这么多人排着队呢,因为你一个人耽误我们大家,你心里过意得去吗?”
“偷东西被抓个现行还好意思耽误我们大家,我们的时间不是时间吗?”
场面眼看变得混乱,随着议论声逐渐费扬,人群中突然冲出一个少年,声音清澈,贯彻整个嘈杂的众声。
“我相信她。”
众人的目光瞬间被声音吸引,顺着声源向后看去。
一同看过去的,还有不知该如何是好的余珊。
陈飞扬?
姑娘呆愣在原地,目光所至,皆是眼前的少年。
他从众人中走出,径直朝她走来,陈飞扬站在余珊身旁,放声质问:“你们有谁亲眼看到她偷东西了?况且,就算你们亲眼看见了,就一定是真相吗?”
“你说的什么话,都亲眼看见还不能算的话,那还有什么可相信的?”
“就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还能相信你说的?”
陈飞扬嘴角一扬,他平常吊儿郎当惯了的,却偏偏爱管这咄咄逼人的倔强人。
他环抱双臂,只身站在余珊面前。
她第一次感受到,被男生保护的感觉。
只需要站在他身后,一句话都不用说。
陈飞扬不慌不忙,全靠这张嘴打了一片天下,他思绪一转:“那照你这么说的话,我还说我亲眼瞧见你偷东西了。”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偷东西了!你诬陷好人!”
“哎?先生,是你说要相信自己的眼睛的,怎么这会儿不认了?我这相信不行,不相信也不行,你们这是故意迪刁难人吗?”
“我,我……”
他拿稳注意,得理不饶人,将矛头对准那跋扈店员:“再有,你们没有通过正当程序就想私自搜她身,这摆明就侵犯了顾客的**,说大了,你们现在的行为就是侵犯他人的合法权益,你们说,这是违法呢?还是犯罪?”
所有人大部分都是没文化的,偏巧几个有文化的还不想管这闲事,听到他说违法犯罪,众人哑声。
唯有那店员壮着胆子上前吞吐:“就算你说的对那又怎么样。”
他模样依旧浪荡,像极了世家的纨绔子弟:“只要你们敢碰她一下,不管有没有搜到东西,我们都会立刻报警,告你们侵犯别人的**。”
“……”听到这话,那刚才气势嚣张的店员少了几分锐气,“可,可她过了机器,机器就一直响个不停,肯定是她偷了什么东西藏在了身上!那不然怎么别人过就没事?”
“是这样?”
“那当然,别人都看见了,其他人都没事。”
“那你也过一下。”
“……”
这事本就很严肃,可他用一副纨绔模样说这话,偏偏就像是没事找事。
“我?”女店员诧异道,“过就过,我怎么可能会偷……”
吱——
“……”
偏就这么巧,她话还没说完,这机器就响起来。
她不信,眼神中满是惊慌,她下意识又重新过了遍,机器还是响了。
“我,我没拿超市的东西,没有!”店员看向大伙儿。
陈飞扬抓着漏洞故意给她难堪:“在别人身上就是偷东西,到自己身上就变成了拿东西?”
另一名脾气较好的店员也过了遍。
机器照样想起来。
此时众人才明白过来。
“搞什么嘛,闹了半天,原来是自己的机器坏了,结果却反过来诬陷别人偷东西,亏她刚才还说的那么理直气壮,让我们冤枉了好人。”
“就是,刚才诬陷人小姑娘的那群人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对啊,还有你先生,刚才就您说的最起劲儿,您怎么不说话了?”
“照我说啊,你该给人家姑娘道个歉,还有你们店员,冤枉人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人家也不能平白受这个冤枉啊。”
一时间,众人也忘了着急付钱回家,反而瞧了整件事情的经过,此刻竟成了对这事的评判者。
余珊依旧躲在陈飞扬身后,不敢说话。
陈飞扬抬高下巴,似是用鼻孔看人,更重要的,他是在替她昂首挺胸,站的光明磊落。
他在替她告诉所有人,她没有偷东西。
少年的目光直视他们,伴随众人的议论,他们迫于压力,乖乖道了歉。
几人齐声:“对不起。”
他们道了歉,还得要当事人原谅。
陈飞扬侧身看向余珊,他突然发现,躲在他身后的姑娘竟然这么小一只。
余珊身高一米六,站在他身后被这强大的身躯完全盖住,见她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心里紧张害怕也是正常。
陈飞扬后退一步,弯腰凑到她面前,少年的双眸真挚,带着惬意又温柔的笑,轻声问:“你要是想看他们这幅狼狈样,我陪你一起看着。”
“不,不是,我不想见他们的。”
“要是不想,就原谅他们吧,让他们安心滚,也省的在小姑娘面前碍了眼。”
余珊被他的话缓和了情绪:“小姑娘,是……我吗?”
很少有人这样称呼她,姑娘心里动容。
陈飞扬答非所问,依旧笑得不羁:“要原谅他们吗?”
她点头:“嗯。”
余珊松了口,他自然也不想再看他们这幅嘴脸:“行了,你们忙去吧。”
这事告一段落,余珊跟着陈飞扬走出超市。
街道马路面上冻了层层冰,骑自行车上下班的工人只能循着汽车走过的轮子印记慢骑。
余珊一手拿着暖水袋,一手拎着刚买来的东西,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跟在他身后。
陈飞扬偶尔会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竟不自觉被她逗笑:“你明明没有偷东西,怎么不跟他们解释清楚。”
“我解释了,但他们不信。”
“……”
他有些无奈,但还是耐心说:“有你那样解释的吗?他们跟你非亲非故,凭什么你解释了他们就要信,要真是这样,哪还有那么多抑郁症自杀的人群。”他放慢脚步,“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忍,弱肉强食,欺软怕硬,到哪儿都是这样。他们不会看在你好欺负的份上对你心生怜悯。”
陈飞扬说着,情绪也被拉低。
他倒并非亲自经历过这些,可也看过别人被欺负。
那就是陆应淮。
陆应淮忍受的欺负和经历的苦难要远远大过于和他同等年龄阶段的人。
这一切,他也看在眼里。
余珊对他说的话半懂,但她看出他心情不是很好:“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好欺负。”
“是啊。”
“……”
这人……正常情况下不都说些安慰人的话嘛?
“既然我那么好欺负,你干嘛还要帮我,你这次帮了我,下次我或许还会被人欺负。”
陈飞扬顿住:“我帮了你,还成我的错了?”
“我又没让你帮我……”她说的越来越没底气。
“你这姑娘嘴皮子这么厉害,刚才怎么不见你这么回怼那些冤枉你的人?”
余珊也不是故意要怼他说话,毕竟是人家帮了她,可看到这人这幅小人得志的模样,她就忍不住回怼。
但刚才陈飞扬确实帮了她。
见她没再说话,他也没再执着:“好了,事儿都过去了,你也别放在心上,下次遇到这种,你得学会保护自己,知道了没?”
“哦。”
“哦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