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飞扬踏出校门,远远瞧见一个女生的长相些许眼熟,他觉得在哪儿见过。
他没在意,直到走近才回忆起,这不就是那天和林宴书站在一起的女生吗?
这个点学校门口人稀少,甚至卖早餐的摊铺也没几个,路上行人冷的打颤,陈飞扬下意识裹紧身上的棉服。
余珊手里拎着早餐,注意力都在手上,一起买了四份,她有点拎不过来。
捣鼓间,她未注意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余珊不小心被手里的早餐袋子烫了一下,险些没拿稳掉在地上,另一只手帮她稳妥的接住。
“谢谢。”再一抬头,便迎面撞上陈飞扬那双含笑的眼眸。
余珊下意识后退两步,都没来得及接过他手中的早餐袋。
陈飞扬眉眼含笑,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你是……那天那位算命姑娘的朋友?”
她稍微一怔:“算命姑娘?”然后接过东西。
谁?
“就是那次见面,会算命,说很了解我们的那位同学,叫林宴书吧?”他一脸认真。
“……”
余珊刚才害羞紧张的神情在听他这样说瞬间消失。
这人虽然看起来傻,没想到。
竟然是真的傻!
余珊忍不住怀疑他脑子锈住了,那天林宴书会算命之类的话,恐怕在场的人就只有他信了……
“对了,你叫……”
“余珊。”她又郑重的介绍了一遍,“我叫余珊。”
“记起来了。”陈飞扬看着她手里的早餐,不禁问,“这周轮到你给宿舍人买早餐了吗,起这么早。”
“是啊,你也去买早餐吗?”
他笑着否认:“不是,应淮发烧了,我去给他买些退烧药送过去。”
“陆应淮,发烧了?”
余珊重复他的话,对这意外得知的消息感到意外。
想起林宴书说过她喜欢陆应淮,又对他格外上心,她这做闺蜜的自然要为她两肋插刀。
或许这是个不错的机会。
“你,你等下。”她慌忙中腾出手从上衣口袋中翻找手机,“我给宴书打个电话,你先等等。”她刚要走开,可手里的早餐实在妨碍她发挥,于是折返回来,“这个你帮我拿一下,谢谢啦。”
“……”
陈飞扬觉得奇怪,为什么要给林宴书打电话。
她要给她把握好时机,余珊掏出手机拨通她的电话,电话铃声似是响了很久都没人接。
关键时候千万不能掉链子啊。
好在最后一刻被人接听,余珊不管不顾直接道:“宴书,你听我说,陆应淮生病发烧了,我买早餐的时候碰到陈飞扬,听他说的,你想怎么做?”
林宴书在画设计稿,衣服袖子画了一只便停了笔:“他发烧了?”
“是啊,现在陈飞扬正要去给他送退烧药呢,应该,挺严重的吧?”余珊等了好一会儿,没听见声音还以为她不小心挂了,又特意看了看屏幕,“宴书?”
“珊珊,你跟陈飞扬说一声不用他去了,我去给陆应淮送药。”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穿衣服声。
余珊说话间还注意着那边的陈飞扬,她小心问:“你去?合适吗?”
“陆应淮昨晚被人骚扰受了点伤,他不想让他妈担心,我就让他住在我家了。”林宴书裹上棉袄动作很快,“我有钥匙,陈飞扬去了我都不知道是他照顾陆应淮,还是陆应淮照顾他。”
“……”
“行了,我马上出门,珊珊你记得帮我告诉他一声。”
“那好,我知道了。”
—
林宴书本来起个早在宿舍画稿,这还真是应了那句: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她是早起的美女有帅哥吃。
文州大学附近有家药店,离得挺近,她陪余珊去过。
路上林宴书没敢耽搁,买了药她直接打车去的幸福小区,一路上林宴书不断给陆应淮打着电话,最后听到的都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这个呆瓜,发个烧手机关什么机!”她一路匆忙,来到小区门口时,见有卖早餐的,想到陆应淮发烧也不愿吃,她就简单买了豆浆喝油条给他带着。
一路的紧张感是她鲜少有的,这个年纪还有什么是没经历过的,面对什么都可以理智应对。
可对陆应淮她做不到理智,尤其还是这个时候的他。
她捉紧步伐走上二楼,翻包时才发现钥匙落在了宿舍。
“……”
包里的东西被她翻找一个遍,确定没有,林宴书按了门铃,声音很小,她不确定陆应淮能不能听见。
按了两声没动静,她还是用力拍打房门,没一会儿,门被人由内打开。
沉重的睡意朦胧袭来,男人上身裸着,眼睛半睁着走来给她开门,站都站不稳。
林宴书进门觉得这屋里温度不暖和,他没穿上衣,许是着急开门才没顾得上。
她边将门带上边扶住他:“你没事吧?”
屋内空调没开,许是陆应淮觉得住在这里过意不去,林宴书觉得,他大抵不是因为面子,因为现在的陆应淮,连自尊都没了。
陆应淮听闻声音,沉下的眼皮微微上扬,他靠在她的肩上,并未太用力:“林宴书,是你……”他声音干的厉害,说话间也快要失了力气。
“陆应淮,你挺能耐,身体不舒服不告诉我,我还要通过别人知道你生病了。”她感受到屋内的寒气,而后发觉,“屋里怎么这么冷,你没开空调?我去开——”
她要转身去拿遥控器,只觉得身后一沉,双臂被人禁锢。
“别走……求你,别走……”陆应淮闭着眼没睁开,身上的热气烧的他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如果我能抱紧一点,你是不是就会在我的梦里多停留一会儿。”
他将脸埋进她的颈窝,呼出的热气温暖了她刚带进来的寒冷气息。
他怕是烧糊涂了,不知怎的就莫名说了这些。
林宴书没挣扎,任由他抱着:“你说什么呢,陆应淮你可看清楚,我好端端在这儿站着呢,可不是你梦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林宴书。”
“……”
这话将他的理智拉回些。
他手里松了劲,身上的热气怕灼烧了眼前的姑娘,他最后还是将人放开:“对不起,我说胡话了。”
“哦,希望你生病好了之后天天说这样的胡话。”林宴书触碰他的肌肤,即便屋里这么冷,他身上还是滚烫:“赶紧去床上躺着,我给你开空调。”
陆应淮不想让她费心,还是客气道:“不用了,我睡一觉就没事了。”
“哦?你的意思是,不开空调,让我帮你暖床吗?”
“……”
“我暖的话,得收费。”
他不再作声。
林宴书不是第一次这么轻浮,有些话不是女孩子该说的,可她偏偏什么都不顾及,随心想说什么就是什么。
关键是,他竟然慢慢适应了她的性子。
姑娘瞄了他的上身,仔细打量,脸上的笑意难以掩饰住:“衣服也不穿,在勾引我?”
“我……”
“勾引就勾引吧——”她凑他很近,险些要亲到,而后慢悠悠补上后面的话,“你成功了。”
陆应淮没理她,闷不做声的躺回床上盖好被子。
他就盯着她开了空调,给他倒水,最后将药和早餐斗拿过来。
陆应淮看完她这一系列动作还是没忍住发问:“我明明让是陈飞扬过来,怎么是你来的?”
“怎么?我来你还不乐意了?”她没顾得上他,认真看着药盒上医生嘱咐她的药量,低头数着药片,确认好,将水和药一起递到他眼前,“呐,我给你拿的是退烧药和消炎药,吃了之后好好睡一觉。”
“嗯。”
他不自觉想起昨晚那个梦,甚至刚才见到她的时候,还以为是在梦里。
那个梦是真的,他经历的一切也都是真的。
那个时候,他在学校找到了她,甚至每次都偷偷看她,看了很长时间,但就是不敢去打扰她。
不知道是不是发烧的缘故,他总觉得,现在的林宴书和过去变化很大,是他注意了那么久的姑娘突然就变了个人。
一时竟然吃不消。
陆应淮按照她说的做,吃完药,他依旧捉着刚才的问题不放:“现在可以说了吧。”
“说什么?”
“怎么是你来的。”
林宴书收了水杯,又朝桌子上的袋子里拿出一杯豆浆,递到他面前:“本来他是要来的,但半路被我截胡了,我就让他回去了。”
“……”他没什么胃口,可摸着还热乎,他接过来想暖手。
这点可怜的柔情不属于他,他生来活在阴暗里,他不该奢求这不属于他的温柔。
这姑娘,也不属于他。
陆应淮什么样的家庭,什么样的经历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他这样的身份在社会上是什么地位说出来都觉得可笑。
怎么敢再奢求别的。
他努力拉开和她距离,时刻告诉自己,他与她不配。
是陆应淮,配不上林宴书。
卧室的温度逐渐升上来,陆应淮靠在床头,被子裹得掩饰,听她说的这些,心里开心不起来:“林宴书,我说了,你如果想玩去找别人,我没那时间精力陪你玩。”许是发烧的缘故,他脾气不怎么好,看着这间屋子,他弱弱补充道,“房子的租金我会付给——”
“你觉得我是在跟你玩?”林宴书的耐心用尽,此刻脾气也暴涨,“我每天有那么多的事要做,我犯得着花精力陪你玩这无聊的游戏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