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境天权纪元六十三年,四魌界天文纪元五十六年
公与侯之间的胶着因战争的到来,又一次暂时按下了暂停键——拂樱被咒世主派上了战场。
太息公抱胸立于军队后方,鲜红如血的唇脂悄然染上贝齿,锐利的眼眸遥望远方战场上的拂樱。
“就算看得再久再痴,他也无法分你半个眼神。”
“呵,王分明安排你在王城照顾王后,没想到你竟会出现在这里。”
御魂嬉笑一声,轻松说道:“王后可是个体恤下属的好人。我一个大男人在王宫守着她又没用处,不如上战场来支招划策。”
“事关佛狱王脉之延续,岂是随意一个体恤下属可以揭过的?王后不知轻重,你身为护国祭师,怎可借机肆意妄为!!”
“王后腹中胎儿是命,这战场上的佛狱子民就不是命?王是因着能为佛狱子民提供便利与庇护才成为王,荣耀加身,也肩挑重责。若非有佛狱子民,王何以为王?公这番言论怕不是乱了国的根基,想要颠倒世间的基本秩序!”
这边两人一如既往碰面即互斗,前方战场上,拂樱领兵发起冲锋。
军队最前方的骑兵营在一刻钟前已经与敌方军队发生战斗,如今终于打开一个缺口,拂樱作为主帅立即带领护卫队从缺口处往里冲去。有敌人拿着粗长锋利的砍刀蹲下身子大力一挥,想斩断马腿使人跌下马来,拂樱勒住缰绳指挥马儿顿住,战马前蹄高高扬起,又重重落下,踏在人的脊背上,吱吱骨断声与惨叫哀嚎声不绝于耳。
用那新肥料培育的鲜嫩草料喂养出的马儿果真是膘肥体壮。
拂樱趁机高吼一声:“将士们!为了佛狱,杀!!!”
红色旌旗合着鼓声在混乱沙场上摇晃,厮杀声此起彼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信念在每一个拿着刀枪剑戟的士兵心里燃烧——他们毅然踏上这实现自身价值的道路,握起比锄头和镰刀还要沉重的战刀,让鲜血像田间溪流一样涓涓流淌,滋润未来佛狱的诞生苗床。
杀杀杀,杀死敌人,杀死一切阻碍,佛狱的美好未来就在前方!
拂樱身先士卒,率先运用自己强大的力量与敌方将领纠缠,热血化作凄美的花儿盛开在他墨绿的战袍上,深色将花儿悄然掩埋,一切一如既往,只有那颗被提在手上的头颅昭示着刚刚发生了什么。于是花儿又滴落在沙石上,开了一朵两朵三四朵,开成了一条又一条红色的河,在战场上交错纵横。
战鼓又一次被敲响,伴随着士兵们的欢喜与高呼,拂樱又一次被将士们包围。
他们高呼:“侯!侯!!”
他们又欢喝:“佛狱!佛狱!!”
加急战报快马加鞭传回王城,随着通信士兵的一句贺喜,婴儿声响彻整个王城。
“双喜临门,恭贺王!”那士兵立即双手抱拳,又恭贺道。
“好!好啊!吩咐下去,准备为即将凯旋而归的将士们接风洗尘,开庆功宴!!”
“是!”
在这一场仗中,佛狱掠夺到了较为丰富的资源,又暂时削减了国民人数,较长一段时间内应当是不会再贸然开战了。
在这一场战后,凯旋侯战无不胜之名响彻整个火宅佛狱,再没人敢不尊敬敬服,一时间风头无二。
“我记得王在庆功宴上任命你照看新出生的王子?”
拂樱握着笔在文书上写写画画,战争结束后他通常能得到两天休息时间,尽管王给他的假期其实是小半个月。他似乎闻到了若有似无的花香,来自此刻屋中的另一个人——御魂。
掌握权力,便必须得挑起与权力相匹配的责任——于是战时在军中担任主心骨与总指挥,非战时又安排民生处理公务,整个人埋在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劳碌道路上,胶水粘住了衣袍与发丝,铁水熔铸成锁拷绑住手脚,偏偏他本人非常自觉,从不反抗。
“小材大用,不值得不值得。王子千金之躯,我若是一个手抖掉地上了——兹事体大兹事体大啊!”御魂晃着脑袋,走近书台拿走一本文书,翻开一看,是这段时间佛狱部分地区的资源分配明细。他将文书放回去,又道:“这不,王有王的选择,我有我的脑子,这不犯规不犯规——”
此时此刻,王城中,王子凝渊啃着比他小不了多少的御魂牌布娃娃,口水糊了娃娃满脸。小小幼儿吐吐口水,吐出几根棉花毛,味道怪怪的。
“我开始疑惑王对你的容忍度到底有多高了。”
“嘿,在下不才,没什么本事儿,但论上了年纪的人对我的亲和度容忍度,那底线可不好探啊。”
拂樱也曾在庆功宴上逗弄过那位小王子,可惜连个回应的眼神都没得到。他当时就怀疑是不是自己被讨厌了,不然为何吸引不了王子的目光,可后来似乎连身为老子的咒世主都和自己一个待遇,拂樱瞬间心理平衡了。
“公在培育贪邪扶木,这将是佛狱往后的又一大利器。”
“可以在战场上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是个好武器,但具体能做到何种地步,尚需我们丢入囚犯进行大量实验。”
“是个潜力股,正好可以以此来减缓战争牺牲。”御魂见人没有继续搭理自己的意思,不好意思打断拂樱与文书之间的亲密互动。他摆摆手,道了句后会有期,往屋外走去。
“你去摘过花?”
“嗯?你闻到花香了?”听人这么说,御魂抬起手臂闻闻衣袖,似乎是由有一点点香气,“很明显吗?”
拂樱点点头,又摇摇头,问:“你一直以来在干什么?”
这人的行踪总是神鬼莫测,幸得关键时刻没有掉过链子,不然拂樱掀了这人脑壳子的心都有了。
“嘘,拂樱,这是秘密。”御魂一步步退至屋门口,在一只脚踏出屋门时,回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人与人之间是要存在一定距离的,这样的距离会让每一个人感到舒适。”
“你是佛狱人。”拂樱没理会那人惯爱的嬉皮笑脸,严肃着眉眼又重复一遍:“你是佛狱人,凯旋侯只相信佛狱人。”
“我是谁,谁是我,只要你坚信我是谁,这不就可以了?”
苦境开阳纪元三十九年
别黄昏回来那天,阳雀坡下的梨花已近凋零,地上铺了满满一片白花瓣。新发芽的绿叶被风吹出沙沙声,赋儿站在那棵梨树下目送小空离开的背影,抓着别黄昏的手,问:“父亲,阿叔是不是不喜欢赋儿?讨厌赋儿?”
他果然还是喜欢称呼那人阿叔,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
“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赋儿抓紧握着自己的宽厚手掌,在心里纠结一会,抬头解释道:“我很少看见阿叔,他总是很久很久不来看赋儿。”
“说不定是你阿叔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所以没时间来看赋儿?大人的世界和小孩儿的世界是不一样的,大人有应该承担的责任,有需要追寻实现的理想。”
“那......是不是因为我把阿叔的糖葫芦吃了,所以他才这么急着走?”
“从小到大,你不是一直在吃你阿叔的那份糖葫芦吗?”
“那......那是因为糖葫芦太好吃了,我......我......”
“好啦,赋儿,你是全天下最可爱最乖巧的孩子,你阿叔肯定是喜欢你的,父亲保证!”别黄昏双手抱起赋儿幼小的身躯,让人坐在自己的手臂上,“走吧,我们该回家了。”
“嗯。”赋儿没再询问,而是把头靠在别黄昏宽厚的臂膀上。
他其实只是想要在梨子成熟时,让他的阿叔也能尝到香甜多汁的梨,可他的阿叔总是很少回来看他。下一次,下一次再见面,也不知树上的梨还有没有。
【要是梨树的时间能走慢一点,就好了。】
他闭上眼睛,陷入沉沉沉沉的,充满梨香的梦中。
另一边,皇旸月怜见人从阳雀坡中出来,立即从隐蔽处走出,来到人身边询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分析现状:“如今精灵天下已经自封,我们都进不去,也就没办法继续用血液缓解希望种子的根植与成熟。”
“根据你之前提供的信息,既然逆神旸与狩宇帝脉皆已陷入沉睡,证明他们现在暂时是安全的。我们两人力量有限,但我已经拿到佛狱精玉,你之前从精灵天下带出部分冥日之花,接下来便带我去找你口中那名狩宇现任领导者,我们需要与他接洽。”
“昨日之仇,如芒在背。韬光养晦,以夺天时。我偏要让这秩序被打乱,偏要让帝脉三尊提前苏醒,偏要——光明正大保下精灵族!”
“哥哥他们三人的力量确实强,可你欲何为?我们都打不过那位谋害精灵族的人,况且他早已消失无踪,似乎是与人对战,被关入了黄泉三千丈。”
“打不过就找帮手啊!!看你家亲亲旸神,那麽大一只,那武力值可不是吹的。先想办法让你哥他们醒过来,逆神旸暂时不需要动,让他继续躺那儿睡着。”小空摇头,队友总是太良善,让他想吐槽又不忍心戳人痛点,“况且我为什么非要找人单挑?听没听过群殴?”
能群殴何必单挑?一群精灵在那儿吃饱饭干站着观战吗?
“至于那位,他总会出来的,也一定会出来的。有本事儿搞天搞地搞精灵,他怎么可能会甘心躲在黄泉三千丈那一亩三分地?”
拂袖转身,全身样貌变化,原本披散的绿发用发冠高高竖起,右眼用一片眼罩罩住,衣服行头上添了些许珠宝。他拍了拍自己腰上的大刀,笑着开玩笑:“既然百余年前我们给他制造了点小麻烦,那再送他一份大礼,想来也是可以被笑纳的。”
“对喽,老冤家,以后记得喊我的江湖诨号——戮世摩罗!”
“你这是什么妖魔鬼怪的诨号?怎么听着这么邪气?”皇旸月怜摇摇头,对面前青年的称号置评——人是帅哥,可惜太中二。她又立即拐回正事儿话题:“旸帝那边先由我来交流,同出自精灵族,他当是不会对我们随意出手的。”
“你瞧我这装扮,瞧我这俊美邪魅的脸,怎么都该配上一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霸气名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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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凯旋侯/别黄昏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