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楼阁 第31章 了不起的莉莉安小姐（十一）

隋染做了个潮湿的梦。

梦中黎茗化作沼泽，将她困住，饥饿的吸住她的皮肤，最后将她撕碎。

又梦到了蛞蝓，将她粘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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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染想把和黎茗的这段恋情当做秘密，不告诉任何人，即使很难，但也不想刻意去宣扬。

入组那天，侯方瑾也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二人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生疏和客套，隋染打心底想要珍惜自己的第一个真朋友。

“一会要去导演那儿开个会，先去吃个饭吧，开完会估计就要直接开始拍第一场了。”

“嗯，走吧。”隋染同意下来，看到易玟朝她们走来，心下后悔答应的太快忘了易玟的叮嘱，一会回去对方又要在自己耳边唠唠叨叨，于是在对方还没走近之前就抬手阻止，“小易，我想和方瑾二个人去外面的小餐馆吃饭，你不要跟着了，就呆在剧组。”

侯方瑾也帮腔：“你要是觉得一个人无聊，可以去我休息室找郑佩，她在里面吃盒饭。”

“可是，姐，我……”易玟觉得隋染真是不省心，台媒确实容忍度高，但嘴巴也最大，最喜欢添油加醋的瞎取标题。

“是啊，你快去吧。”隋染果断抛弃对方，可以的话想尽量多和侯方瑾发展私人友谊。

易玟懂了，不再纠缠，同意离开，但不是去找郑佩，而是回隋染休息室，她点了份二人餐，很不巧隋染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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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方瑾是个真性情的人，不开低俗玩笑也不摆臭架子，随和的让隋染怀疑过去混富二代圈子的时候相处的都是些暴发户，要不是侯方瑾是个拉拉，她都忍不住想和对方试试手挽手逛街。

导演定的剧本围读是下午二点整，她们不能找离片场太远的餐馆，这里是一条台北旧街，烟火味浓，家常饭馆巨多，二人不约而同选了一家大陆川菜馆，点了一份干锅和三个小炒。

“我知道这边很多好吃的，但是，你知道吧，人不管怎么样，在外面都是想吃家乡那边的味道。”隋染解释着，侯方瑾也算本地人。

“没关系，我国中后就去了大陆，一直吃那边的菜，这方面我没有禁忌，别紧张。”侯方瑾得体的笑着，自然又贴心的帮隋染用旁边的热水清洗碗盘和筷子，这段时间侯方瑾对她体贴的有些过了头。

这些举动放平时也没什么，可隋染知道侯方瑾是同性恋，就有些不敢承受了，但又不好意思明言拒绝，那样会让场面尴尬，可她现在并不是单身，却要享受这些服务，未免太厚脸皮。只好找些话题缓解心中的不适：“你后来为什么要去竞选佐藤幸子这个角色，要是你坚持竞选莉莉安的话，恐怕我就没有机会了。”

“隋染你也太小看自己了，是我觉得莉莉安竞争希望不大，所以才及时止损去竞选佐藤幸子的，你看，我们不都选上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隋染总感觉她这话里面暗含了什么。佐藤幸子小姐的戏在后半段，且是飞往东京的戏，开拍起码要等到九月底，按理说侯方瑾没必要耗在这儿。

“你最近都没有活动吗？”隋染试探道，像侯方瑾这样等级的艺人，和自己不一样，不可能有档期浪费在这里。

“是有些活动，但都被我推了。麦导脾气古怪，还是不要惹他不高兴好，全程跟组他也能对我刮目相看些。”

这借口未免太勉强，隋染打心底不信服这些，但又不敢开口问，侯方瑾最好对自己没兴趣，因为她实在舍不得失去侯方瑾这样正常的朋友。

见隋染突然禁声，侯方瑾有些不安：“你不想我留在这儿吗？”

“没有，”隋染连忙摇头，“你怎么会这么想？”

“隋染，你有男朋友吗？”侯方瑾随意问道。

隋染心尖一紧：“没有。”但是有女朋友，该不该说呢？撇开自己，黎茗同意她把二人的关系说出去吗？

侯方瑾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隋染，你值得更好的人，以前的事就当做太年轻不懂事，以后你就会知道这世上还有更多宝藏等待你去发觉。”

可惜她早早就折在了黎茗身上，从麦城初遇时她就对黎茗充满好奇与好感，包括后来的种种经历，她都对黎茗移不开眼睛，黎茗好看的眉眼，黎茗性感的声音，黎茗闪耀的才华，黎茗忽冷忽热的态度，黎茗床上的缱绻。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我只想演好莉莉安。”这话说的心虚，但也只能这么说了。

侯方瑾一点不露怯，游刃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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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回去时，绝对不会想到，黎茗会这样大摇大摆的出现在片场，和麦哲海谈笑风生，见到他们回来后，麦导更是心情愉悦：“你们俩还真给我带来了个宝，我很早就想和黎导合作了，没想到这次黎导竟然来探你们班，还说合作的事情好商量。”

黎茗始终自带着与周围人格格不入的氛围，她看起来总是有种忧郁艺术家的感觉，即使她脸上挂着云淡风轻的笑意，也还是拒人千里。

“我要看的人已经来了，麦导去忙吧，不用费心招呼我了，你说的剧本我晚点回去看。”

“嗯。”麦哲海点点头，没说一句废话，转身离开。

黎茗走到二人跟前，第一句话却不是对着隋染，而是侯方瑾：“侯方瑾，你让我有些刮目相看，没想到你竟然会放弃竞选莉莉安，为什么你要放弃？”

同样的问题，但不同的是问的人不一样，她过去没演过黎茗的女主角时对黎茗充满爱慕与憧憬，合作后就只有紧张和发怵，即使眼前的黎茗不会再指导她拍戏，她还是打心底感到害怕，不敢说谎。

“因为我不想靠着家里人，这个角色我确实拿不到。”

黎茗眯起眼睛：“侯方瑾，机会是平等的，你放弃了也不会显得你大度。”

侯方瑾皱起眉头不再说话，眼神看向别处，黎茗不再看她，终于对上隋染：“你们去吃饭了吗？”

“嗯，那条街上有川菜馆。”隋染回道，她没有侯方瑾的那份畏惧。

“好吃吗？”

“还行，你还没吃饭？”

“原本想和你一起吃的，可惜我错过了。”

隋染突然升起一丝愧疚和后悔：“你不早说？”

事情太自然，隋染意识到自己说话太从容已经晚了，侯方瑾用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二个人，她知道黎茗是同性恋，而二人的对话显然有些不对味，黎茗不会刻意亲近谁。

“你们……”侯方瑾还是不愿意相信。

黎茗倒是很大方，平静道：“隋染是我的女朋友，看在过去我有指导过你拍戏的份上，希望你可以带带她，她没怎么演过正儿八经的电影。”

“黎茗你……”隋染同样很惊讶。

“那么惊讶干嘛，隋染，我们是情侣影响不到我们俩什么，你想演我的电影也要老老实实通过试镜，我不会给你开后门。”黎茗抬手随意摸摸她的脸，“一会好好拍戏，我要去吃那家川菜馆了。”说完黎茗大步离开。

隋染觉得现在的情绪糟糕极了，虽然这样的情形早晚会发生，但真的不希望是现在。侯方瑾还没有对自己有表达，可氛围还是糟糕的不行，她只好解释道：“方瑾，别误会，刚在饭馆里我说自己没有男朋友是因为我不知道黎茗她愿不愿意我告诉你我们的关系……”

“隋染，”意外的侯方瑾没有生气，而是很严肃的看着她，“黎茗她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我骗了你，我其实和黎茗谈过三个月的地下恋，分手是她提的，腻了就扔掉，她根本就来者不拒。”

这一下隋染浑身冒冷汗，之前的缠绵都像是被毒蛇包裹贯穿，原来还有不少她不知道的事。

“你为什么之前不说呢？”隋染觉得自己嗓子很哑。

侯方瑾脸上露出一些抗拒：“因为我觉得和她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我就像个奴隶一样，没有尊严被她随便玩弄，那段记忆对我来说就是耻辱。”

“你好像很怕她？”

“她是个疯子，隋染，就算喜欢上女人，也要去喜欢好女人。黎茗她不配，她只会拿你当玩具。”侯方瑾不可抑制的想起过去，她无比崇拜的导演，将她的双手戴上铁链，锁在一间屋子的玻璃箱内，然后在玻璃箱中注水，接着放出一条条冰冷渗人的蛇。

“阿瑾，你现在很漂亮，你很怕那些蛇吗？不要怕，它们不会咬你，它们只是宠物蛇而已。我难受的时候，就会逗它们。”这样的情景下还能笑着的人，可怕，真的很可怕，她仿佛对一切都无所谓，没有任何底线和尺度，冷淡起来比蛇还要漠然。

隋染摇摇头拒绝了她：“可是已经晚了，她救了我，给了我新的人生，在我最绝望的时候对我伸出援手。我知道她有很多奇怪的地方，但是，我已经放不下了，我不想让她失望。”

或许在很多人眼中，黎茗是个神经病，但她新年的那一天哭的实在太让人心疼，那种压抑着的低低的，痛苦无助的抽泣，仿佛是在向这个世界求助。

“救救我，给我结束这无尽痛苦的勇气吧。”

她仿佛听到这么一句。

究竟在她心里，藏着一个怎样伤痛的秘密呢？

有些人的童年可以治愈一生，有些人却要用一生去治愈童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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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了不起的莉莉安小姐（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