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用马车了,这些饼,你们每个人帮我背点。”
一人十多张饼,分担开,也不重。
殿下不在府里,这府里说话最有分量的就只有祝枝枝这个侧妃了。
若星踩着小碎步,求祝枝枝带上他。他打小在宫里就跟在铭山身边,出了宫,来了朝乐都跟着。殿下这回出事,他比谁的担心都不少。
祝枝枝将若星随手指给了一个亲卫,这个亲卫,是最近才提拔上来的,叫什么王都乐,逃难去的京都,阴差阳错的进了军营,经过一番努力,又成了亲卫。
名字听起来可可爱爱的,实际上长的黑黑壮壮的,是力量派的。
若星被王都乐一把捞起来放在马上,圈在怀里,活脱脱一个小媳妇样。
不能再耽搁了,一行人向约定的地点走去。
天还没亮,铭山就被刘杰叫醒了。
“走了,李明兄弟,该有人来赎你了。”
铭山跟在刘杰后面出了牢房,接过来刘杰递过来的窝窝头。
“将就吃,山里白面稀缺”
铭山吃了一口,实在是拉嗓子,直接揣在怀里。
刘杰拿着绳子将铭山的手绑起来,又拿一块黑布将铭山眼睛蒙了起来。
铭山被推着上了马,朝着约定的地点走去。
祝枝枝一行人早就到了约定地点了,左等右等还是不见人。
终于,祝枝枝看见了马背上的铭山。
“铭山!”
“唉,那是你娘子?”
刘杰扯下铭山眼睛上的黑布。
铭山一抬眼,就看见身着墨绿色斗篷的祝枝枝。尽管她把衣领拉的很高,带着大大的帽子,铭山还是凭借着那双眼睛认出了祝枝枝。
“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若星带着银子,一步步朝对面走去,王都乐也不能在跟着了。
对方拿到银子,放下铭山,快马加鞭的就走了。
若星把银子给了对方后,就朝着铭山扑了过去。
这一扑,他的整个右臂都挫伤了好大一块。
他不敢马虎,首先就把铭山的手上绑的绳子解开了。
周围虽然埋伏着不少人,但是没有得到命令,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祝枝枝看见对方走远了,才敢带着剩下的人上前。
“殿下!”
祝枝枝一把扯住铭山的衣服。经过一晚,铭山的衣服都已经皱巴巴的了,橘香递过来祝枝枝准备的披风,披在了铭山的肩上。
铭山看见祝枝枝,是有点不敢相信的,他不相信一个病恹恹的小姑娘,敢来救他。
空竹凑到铭山身前,低声说:“殿下,周围我们埋伏了人。”
铭山立即猜到他是怎么想的,“别追。”
空竹不明白,为什么不追,这一趟为的不就是这个吗?
“先下山。”这里实在是不安全,铭山还要把这件事好好捋捋,再做决定。
为了不引人注目,马匹带的并不多,铭山就和祝枝枝同乘一匹。无论他们两人之间是怎么约定的,在外人面前,他们二人还是要表现的如同寻常夫妻一般。
赶到山下,铭山看着差不多安全了,就叫大家停下来休整。
祝枝枝把饼和白蘑菇酱从斗篷里面拿出来,她怕饼凉了,一直都罩在斗篷里。
铭山昨晚就吃了一碗打卤面,早上又嫌弃窝头,早就饿的不行,一口气就着白蘑菇酱吃了四张。铭山吃着饼,看着祝枝枝,这饼就是比山上的东西好吃。慢慢悠悠的,又吃了一张,祝枝枝也饿,之前还一整晚没睡好,现下也顾不上什么形象问题,也吃了一张,就此,六张饼连渣渣都不剩。
橘香把剩余的饼分给大家,垫了垫肚子。
王都乐也分了一张。在这些亲卫的眼里,这些贵人都是高高在上的。祝枝枝在这些亲卫之中的评价都很不错,不端架子,抗事。和那些京都中的贵女很是不一样,要不是是个庶女,做个正妃也不是不可能的。
休整过后,铭山觉得需要先回府一趟,起码要把祝枝枝先送回去。
一行人沿着官道向城里走去,恍然间看见张县令等在官道上。
看见铭山,张县令急急忙忙的跑过来,一把鼻涕一把泪:“殿下,幸好殿下没事,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铭山此刻懒得理他,只是叫他跟上。
刘杰回了寨子,想了想不放心,那一群人看起来也不是厉害的样子,这个兄弟这么投缘,这地方又这么乱,可别出了什么事。
还是不是很放心,决定骑着马送一送。
这个张县令长了一双老鼠眼,贼溜溜的,不知道打着什么鬼主意。
铭山走到小树林,一下子涌出来很多人,张县令此时也不装了,拿出一把刀,对着铭山的后背就是一刀。
祝枝枝感觉铭山身形一顿,接着就开始打打杀杀起来。
刘杰也顾不得暗中相送什么的了,提刀直指张县令。
埋伏在暗处的人也顾不得命令什么的,不到一刻钟,张县令那边的人就落了下风。
张县令也似发了疯,对刘杰说:“贼人,竟然还敢打殿下的主意。”
刘杰有口难辨,更让他疑惑的是一句“殿下”,殿下?哪来的殿下。
铭山背后中了一刀,此时坐在地上,靠在祝枝枝的怀里:“什么贼人,此人分明是在山中打猎的猎户。”
刘杰看向铭山,他不知该作何反应,索性就一句话不说。反倒是祝枝枝应和:“正是,此前我们上山之时,这位大哥还帮我们带过路。张县令休要血口喷人。”
张县令眼看大势已去,竟死死的盯着旁边的大树。
若星一眼就看出张县令的心思:“拦住他,他想自尽。”
王都乐一脚揣在张县令的心口窝,彻底断了张县令的想法。
祝枝枝的大哥奉父亲之名早早的等在城门口,左等右等不来,怕是出了事,就顺着官道找
走到一片树林里,看见树林里躺着许多横七竖八的人,心里暗叫一声不好,再往里面走,一眼就看见了自家的妹妹,接着就看见躺在妹妹怀里的九皇子。
随行的人里面有军医,军医检查一番后说:“殿下并无大碍,只是皮外伤。”
也是呢,一个常年拿笔的书生,能有多大力气。可这力气不大,胆子很大。
此处已经离朝乐城不远了,祝枝枝的大哥命人回去找辆马车来。
铭山此刻虽然受了伤,神志还是清醒的,命人将张县令压倒牢里,等候发落。
不一会,马车来了,祝枝枝扶着铭山上了马车。
临上车前,铭山特意嘱咐空竹在城中给刘杰安排个住所,等过两天他再去找刘杰。
折腾一天,到了九皇子府上,天已经稍稍黑了。
为了方便照顾铭山,祝枝枝提议九皇子可以住在她的院里,铭山点点头,算是答应。
晚上回来的时候,铭山肚子饿了,已经好几天没能吃到祝枝枝做的饭了。
祝枝枝安顿好铭山,手脚麻利的包了两人份的馄饨。
两人就在祝枝枝的房里吃完了这顿饭。
晚上两人睡在一张床上,铭山后背有伤,只能侧躺,祝枝枝为了半夜起身照顾铭山方便,睡在外侧。
铭山觉得别扭,两人自成婚以来还是第一次睡在一张床上,许是祝枝枝也觉得不好意思,也对外侧躺着。
祝枝枝才没觉得不好意思,尴尬倒是真的,索性就对外侧躺着。本来两个人就没什么意思,睡在一张床上能有什么。
祝枝枝是一觉到天亮。
铭山还没睡醒,就听见外面叽叽喳喳的,起身披上外衣,就看见祝枝枝站在门前,安抚着数不清的小娘子。
忘了,还有这些小麻烦呢。
“娘娘,你就让我们看看殿下吧。”
“娘娘,众姐妹实在是担心殿下,你就让我们看看殿下吧。”
“娘娘,殿下把我们受进府,就是想让我们服侍他的,求娘娘看在殿下和众姐妹都是心意相通的,就让我们见见殿下吧。”
“娘娘,殿下一定也很想见我们,求娘娘通融啊。”
“娘娘”“娘娘”
“娘娘”
铭山让她们吵的头痛,又不方便现身,听着祝枝枝好不容易打发走这些人,就喊祝枝枝进屋。
祝枝枝端着南瓜小米粥进了屋,又拿了两个前些日子腌制的咸鸭蛋。
两人坐在桌子面前,喝着粥,一言不发。
铭山是生气的,但他对这份气的来源更不爽。
除了自己,王府最大的就是她祝枝枝了,那些女子哪能和她比,她有何须对那些女人好言相劝?
但这么想,又有点不对,铭山隐隐感觉自己有点喜欢祝枝枝了。该做出决断了,合离书要早点准备好了。
放下勺子,铭山擦了擦嘴:“那些女人,按你前两日说的办法处理就行,找个好点的理由。”
吃完早饭,铭山去了书房。一进书房,就看见若星正在给空竹和刘杰倒茶。
刘杰一看见铭山,吓得一下子跪在地上,他想好了,就算是要了他的命,他也绝不会把山寨里的兄弟们供出来的:“参见九皇子。”
“九皇子,罪人已知罪责难逃,请殿下赐死。”
铭山负手而立:“罪人,你何罪之有。”
“小人~,小人劫持了殿下,小人是山中的贼人。”
“劫持我的是山中的贼人不错,但与你一个猎户有什么关系?”
“殿下…”
“前一阵子苏荷县发大水,出现了很多流民,朝廷的意思是周围的每个县都收些,朝乐也准备收些流民,听说他们好像是大后天到。刘杰,你知道怎么做吗?”
刘杰不知道,他已经完全傻眼了。
铭山还有事情要做,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下去。
空竹一把扶起刘杰,搂着他往外面走:“刘杰兄弟,我和你说,这件事,……”
空竹交代完刘杰这件事,坐下来,板板整整的写好了给祝枝枝的合离书。
“我要的是江山,不是祝枝枝。”铭山对自己说,顺带写下合离书的最后一个字,这封合离书,差的就只有祝枝枝的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