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什么!”祝枝枝眼前一黑,还好橘香眼疾手快,一把扶住祝枝枝。
“空竹还请娘娘救救殿下。”
“对,父亲,父亲一定有办法。”来不及抹眼泪,祝枝枝带着橘香和空竹直奔祝府。
祝枝枝心里不好受,出嫁两月有余,家里大夫人顾念她身体,连回门都省了,她就真的连回去看看也不曾。她真是太不懂事了。
祝枝枝的泪珠子像是断了线似的,一颗接一颗。
铭山眼看着自己被人撒了一包白色粉末,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在马背上悠悠晃晃的醒过来,手脚像是被人勒断了似的疼。
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没想到在这个阴沟里翻了船。
他抬头打量着个地方,怎么还有这么多的老弱妇孺?怎么还有人养牛养羊?怎么这的土匪都有说有笑的?这可和他想的土匪窝子大不相同啊。
“呦,醒了?”
铭山打量着眼前这个青年,他还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只是直直的望着他。
“嗨,别这么看着我呀。”青年打着哈哈,”你饿不饿,我一会去给你拿点吃的。只是现在,要委屈你在牢里待上一待。”
铭山让人押着进了一个半地下的小土屋里,四下查看一番。往稻草床上一坐:还牢里,地窖还差不多。
吱~,门开了一条缝,刚刚那个青年提着饭菜进来了,实际上就是两碗打卤面。
屋子里小,两个大男人站不开索性就坐在稻草床上。
青年很是健谈:“对不住哈,兄弟,这世道实在是杀人的世道,但凡有办法,我都不能干这行。”
铭山一口面条吃到嘴里,难吃,这两个来月,嘴还让祝枝枝给养刁了。
许是怕没了力气,还是拧着眉头吃。
“兄弟,你们是做什么生意的啊?”
“买布的,从南方买布,向北方卖。”
青年可算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连问了好多关于布的问题。铭山没有回答,一是因为他对布的了解不多,多说多错,二是他真的有点。好像除了祝枝枝之外,他不愿意听别人讲这些杂七杂八的小事,是了祝枝枝最爱在吃饭的时候讲话了,好在离着京都远,不用在意“食不言寝不语”的繁文缛节。
青年见铭山不接话,还是自顾自的说:“是哈,光顾着聊天了,还不知道兄弟你的名字呢,我叫刘杰,兄弟你怎么称呼?”
铭山抬头,一口气喝完了碗里的面汤:“李明。”
“李明?都姓李,你和那个李力什么关系?”
铭山发觉刘杰的语气里带着几丝怒气,想着还是别扯上关系好,就说:“没什么关系,就是花钱雇他帮我们领路。”
刘杰用袖子摸了一把嘴:“幸好没什么关系。”
铭山问:“为什么?”
“那个李力,我孙子,我仇人,老子落到今天这个田地全是因为他。”
“怎么因为他?”
“李明兄弟,不怕你笑话。我原来也是城里巡逻队的,就是这李力手底下的。本来过得好好地,有一天他让我们给他强抢民女去。我不干,我说我干不来,他当时没有说什么,过了几天,有一伙流寇进了城,杀了好多人,抢了好多东西,我奋力抵抗贼人,还留了不少疤。李明兄弟,你看你看这疤。”
刘杰掀起衣服来,身上一道道刀疤着实让人不能忽视。
刘杰接着说:“这件事连祝将军都惊动了,派了一些士兵,好不容易将流寇赶出城去,顺带还抓了好几个。再后来,就听军中有传言说这伙流寇是城里有人放进来的,就是收了好些个好处。”
铭山听得来了兴致,问:“然后呢。”
刘杰揉了揉头发,谈叹了口气:“再然后就是,有一天我夜里当值,恰好撞见了李力和那群贼人交易,一百两银子,放他们进来一次,有时还给他一些小娘子。我气不过,想向县令揭发他,没想到县令和李力是一伙的。李力新仇旧恨一起算,就诬陷我是我放贼人进来的。还找了好多证据,我都大字不识几个,他可好,找了好多书信,说是我给贼人通风报信,放贼人进来的。”
铭山想着李力送进府里的两个女子,确实不像大北朝的人,看来这李力和这些流寇勾结往来的日子可不算短了。
“他们判我砍头,我一想,我父母双亡,无牵无挂的,还不如跑了算了,就跑到山上做起了劫匪。但我和那些劫匪不一样哈,我只图财,我不害命。你看我寨子里哪些人了吗,都是让他们逼的活不下去的,我们就聚在一起,相互照应照应。”
“那你们将来有什么打算?就打算一直拦道劫财?”铭山问。
“当然不是!”这句话明显有一点惹恼了刘杰。“我们在等机会,我,还有这寨子里的兄弟们都等着参军呢。这大北朝国力日渐强盛,收拾周边这些叛乱的小国一定是必然的,我们就等着战事起,然后参军去。虽然,这一等,也有五年了。”
刘杰意识到自己讲了太多了,起身要出去:“李明兄弟,今天的事情多有得罪,明天一早,我们拿到了赎金,就会放你回去。”
临要关门,刘杰想起来说:“李力,你就别惦记了,那孙子,让我杀了喂了狼了。”
铭山看着刘杰把门锁起来,向后一倒,躺在稻草床上,想着来到寨子里看到的景象,想着刘杰说的话。看来,朝乐的问题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这地方官不官匪不匪。
临睡着前他又想着,李力也不用他费力气解决了,翻了个身,一觉到天明。
祝枝枝一路跑到祝府,来人一看是小姐回来了,连忙通传。
祝枝枝等不及这些,也顾不上这些,直接向大夫人的院子里跑。
“父亲,母亲,求你们救救铭山。”祝枝枝哭的顾不上什么形象。
橘香扶住祝枝枝,空竹也紧随其后的进了府,微微向祝将军行了个礼:”祝将军,我家殿下被贼人劫持了。”
祝将军眼前一黑,那可是当今圣上疼爱的九皇子:“怎么回事?”
空竹接话:“今天,殿下想着要去剿灭一伙贼人,没想到贼人比我们想象的不好对付,殿下被人劫持走了,还让我们明早带着三百两银子去赎人。”
“三百两?”大夫人有点疑惑,才三百两?“这些贼人不知道殿下的真实身份是不是?”
“正是。”空竹现在也冷静了不少,如果那些贼人不知道殿下的真实身份,殿下还是很安全的。
“我们假扮成了过路的买布商人,那些人应当不知道殿下的真实身份,但是一起被劫走的还有李力,殿下不说,难保李力不说。”
李力,祝将军对这个人有点印象,吊儿郎当,不像是个可靠的,殿下是怎么和他勾连到一起的?虽然好奇,但眼下明显不是把这件事问问明白的时候。
祝将军虽然忧心,但毕竟是一介武将,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空竹现下好像早已经想好了对策:”还请将军派给我们几个熟悉地形地势的兵,明早我们去赎人的时候,如果那群贼人已经知晓九皇子的身份,软的不行,我们来硬的。”
祝将军挑挑拣拣了几个机灵的,空竹有要了几十个身手好的,再加上府里的亲卫,差不多百十来号人。
现下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已经知晓九皇子的真实身份了,祝枝枝叫那些人连夜上山,埋伏在约定地点的暗处,省的明天对方看见这么大的阵仗漏了马脚,只留下了几个带路的,还有几个身手好的准备明早一起上山。
祝枝枝睡不找,她可不是心慌铭山,她心慌的是她自己。一旦铭山死了,她就是实实在在的被这段婚姻套牢了,再也过不了她想要的那种日子。
实在睡不着,祝枝枝就起来烙饼。橘香心疼祝枝枝,一直陪在祝枝枝身边,祝枝枝烙饼,她就在旁边和面。两个时辰很快过去,祝枝枝把最后一锅烙出来的饼放在防油袋子里,再放进棉布袋里,这样的话,饼能够一个时辰还是温温热热的。六张饼,够他吃了。再把其它的饼包起来,准备救下铭山后,分给那些埋伏了一夜的士兵,一人一个饼,再多也没有了。橘香也悄悄的给空竹包了一个饼,想了想又放回去了,不好,太刻意。
祝枝枝换好衣服,拿了罐前天做的白蘑菇酱,铭山这个人嘴挑的很,只吃饼,他还真不一定吃得下去。
走到府门前,空竹已经准备好了,顺道还请了个军医来。殿下尊贵,万万不能有闪失。
祝枝枝骑着白马,橘香也骑着匹枣红色的小马跟在后面。
空竹再次对之前是不是真的了解清楚祝枝枝这件事进行了深刻的自我怀疑。昨夜祝枝枝说要一起去救殿下的时候,空竹还觉得麻烦,甚至今天还准备了马车,谁能想到人家自己骑着马出来了。
祝枝枝是会骑马的,早前她身子还可以的时候,为了给二哥二嫂打掩护,二哥就经常带她出去骑马。二哥二嫂在河边说话,她就在林子里骑马。久而久之,这马骑得不错,顺带还教会了橘香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