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终是忍不住,传音让阿娘过去。我才得了机会,喂饱那担惊受怕的小猫,神识却留意着西苑。折腾了许久,欢儿也确是饿了,想来,她爱吃的菜有许多都不在月老的字条上,我便想,以后再带她去凡间,尝更多她没吃过,没见过的菜色。
用过膳,便带欢儿回了东苑,本想逗她,却还有正事要做,便替她拴了门,巩固了结界,除了我,谁也进不来。转身便往西苑跑,以娘亲那醋坛子的性格,此时定缠着阿娘,阿音阿音叫得亲。
折腾了欢儿,你们还想有好事儿吗?
果然,到了西苑,便听到娘亲委屈巴巴的声音,
“阿音,你是不是瞧空儿带回来那个小丫头好看。我跟你说,那桃花眼招桃花,定是个不靠谱的人。当日在西王母宴上,她就到处瞧,肯定是那日盯上咱们空儿的……”
“阿音,你是不是看我年老色衰便恼了我,我试过了,那小丫头修为浅,保护不了你们娘俩的……”
“阿音,我是不会说那体己话,但只要是你的事儿,我事必躬亲,不比那蜜语甜言强……”
“阿音……你为何备得都是那小丫头爱吃的,我喜欢的菜,一盘都没有。还有,你为何要离她这般近,还让她求你,难道你就这么想看旁人对你撒娇吗?”
……
娘亲絮絮叨叨,阿娘倒一句话都没回。不用看,也知道她现在定是笑意吟吟的看着娘亲急的转圈,这光景,我都见了千百年了。
“闷葫芦,你又吃味了?”阿娘的声音。
“哼,你如此这般,不就是为了看我吃味么。”娘亲竟然知道。
“谁让你这么闷,平日又总冷着一张脸,不怕将我冻坏了?”
“我……我哪舍得冻你。”娘亲的声音软了下去,“我最疼你,你还不晓得吗?”
“哦?那你是……如何……疼我的?”阿娘的声音丝丝魅惑,我都听见娘亲咽口水的声音了。
数了十个数,咚!
“谁!”
我运起十成功力,门瞬时间碎成了粉末,果然娘亲衣冠不整,正让阿娘压在榻上,耳鬓厮磨。我这一踹门,她顺势弹起,连佩剑都拔出来了。
而见到是我,她表情更尴尬,嘿嘿的干笑了两声,脸上红霞还未散。反观阿娘倒是淡定,似乎早就知道我会来。
“不再多听会儿了?”
果然。
我看了看粉碎的门,又看看耳尖带粉的娘亲,哼了一声便坐下,今日横竖也得给我个交代。
只见她俩互换了一下眼神,娘亲便恢复了那冰块脸,想来先教育我。
“你们二人跟欢儿,本是同辈,如此欺侮她,不怕西王母怪罪?”
我却先出了声。
“就算西王母不管,你们可想过,她受如此委屈,我又当如何。”
娘亲张了张嘴,接不上话,眼巴巴看着阿娘。
“别看我,豹瞳金目是你使的,演武场是你让人家欢儿去的,我可什么都没干,倒是为她准备了一桌好菜色。”阿娘笑意吟吟。
我算是明白,为什么从小便是娘亲吃亏了。
“空儿啊,为娘这不是……这不是试试她的虚实嘛。你是昆仑小殿下,难免会有歪门邪道跑来,小心点,总不为过。”
娘亲搓搓手,努力辩解。
“娘亲你明知她身份,以你的修为又如何看不出她气海不定,神识不稳,正是刚经过大劫。她如此柔弱,竟,也能下得去手?”
我盯着娘亲,一字一顿。
“呦,这还没过门就护上了,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
阿娘在旁边一脸惋惜,
“偃玉啊,这看一眼便这么大反应,以后你这武艺,又如何授得?”
“什么武艺?”
“西王母有命,让我与偃玉分别传授她以音御神的法术,和剑诀阵法。为了方便她学习,才让她住到这玉音殿。不然……你以为阿娘为何带她来?让你金屋藏娇的?”
说着说着便没个正经。
“她气海不定,是收了月老和西王母的修为,而神识不稳,也是西王母用法术增强了她神识的缘故。魂玉也与了她,滴血认主了便会护她周全,不消多少时日,她也就无碍了。说来也不知该夸她命好还是命苦,旁人这修为得自己一步步来,她倒好,爹娘一人送了一半。找遍整个天宫,都没这么好的机缘。”
阿娘笑着,帮娘亲正了正衣衫。
“还有你,按理来说,你应唤她一声姑姑。在下界放莲花灯轻薄人家的时候,可曾想过,西王母会不会怪罪你啊?”
……
还没来得及回阿娘,却突然感到东苑的结界内传来一阵气浪。那结界是我亲手所设,就算是西王母来了,想破阵也得费一番功夫。
难道欢儿出事了?
我御风便往东苑赶,也顾不得跟阿娘们解释。果然结界外侧完好无损,进了屋才发现那屏风帷幔竟变了满地碎屑,而欢儿躺在那水中,没半分声响。我急忙把她从水里捞出来,又脱下外袍裹住她。那唇角却依旧不断溢血,面色也更苍白了。
任凭我唤她,也无丝毫回应。
“快将魂玉置于她心口之上。”
阿娘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慌了神,愣了半晌才去翻她那衣衫,找到一枚玉牌,放在她心口。一道青色光芒从玉牌上闪过,传出一声豹鸣又似龙吟,那光便进入她体内,在肌肤下流转。慢慢的,她眉头不那么紧簇,似是有所缓解。
“带她回寝殿吧,有魂玉在 ,她一会儿便没事了。”
我抱起她来,却是比之前更轻。
我脚步很慢,可还是生怕晃疼了她。
替她换上亵衣,又仔细盖上被子。她那好看的眼睛闭着,只剩那泪痣,依旧嫣红,却刺眼。那唇苍白,只有微弱的呼吸。平日那么有朝气,总是蹦跳着的人,现在却似易碎的纸娃娃,我看着她,泪便掉下来。
把魂玉串好带在她脖子上,但愿如阿娘所说,她能平安。
我一言不发坐在桌边,神色比平日更冷。
阿娘少见的不说话,也盯着欢儿,眼神里也有几分担忧。娘亲更是局促,说来若不是因为她,欢儿也不至于神识不稳。可她也是天界殿下,千百年来何曾有人怪过她,便也昂着头,嘀嘀咕咕。
“我怎么知道西王母会与神识给她,而你阿娘带她回来也急,神识还未彻底驯化。要我说,空儿,你便早日跟这病秧子断了。白捡的修为都炼化不了,就更别提随我学武修炼了,那都是要见伤见血的。”
“偃玉,你明知她神识不稳,还因吃味对她出了手,便已经是不知轻重了。空儿难过,你心里明明也不好受,又何必再摆那葫芦脸,说些混账话呢。”
阿娘点着娘亲的脑门,她便低了头,一言不发。
过了半晌,
“你竟为了旁人怨我!”
娘亲一脸委屈巴巴,阿娘却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欢儿还不知是生是死,我哪看得她们浓情蜜意,说来,这两人都是罪魁祸首。
“欢儿还未醒,莫在此处闹。”
我恨不得将二人赶回去,可偏偏是我亲娘们,只得压下火气。
“空儿,你竟然也怨我!”
娘亲却似刹不住闸似的,竟对我也撒起娇来。
这一闹,榻上那人却有了动静,竟闷哼了一声,似是疼醒。我刚想过去,谁料娘亲身型更快,搭上她手腕。言语虽冷,我却晓得,她也是担心欢儿的。
阿娘看欢儿的表情甚是玩味,不知又在想些什么,我却已然受够了她俩的闹剧,便都轰了回去,并告诉娘亲,演武场明日欢儿去不得,待好了再说。
寝殿内终于静下来,我看着那傻姑娘的睡颜,脸颊依旧苍白,却已然多了丝血色。一连几个时辰,她才又转醒,我握着她的手,她却又想哄骗我。
她说她无事,只是沐浴久了头昏。可她却不知,若我晚回来一步,若找不见那魂玉,她整个人便再也醒不来了。
我才得了她,又如何能失了她。
我怨自己,也怨她,明明是个软性子,到了我这,却偏偏什么都不说。
她着急,便又咳嗽起来,我轻拍着她,想搂,又怕弄疼了她。她却来了精神,问我这衣服是如何穿的。
是了,想必她还记得自己在沐浴,应是不着寸缕。我骗她说是法术,却是我亲手帮她穿的。只是当时情势危急,我满心都是她的安危,倒什么也……也记不得了。
她身子未好,却还想着去演武场,想必娘情吓她不轻。咬咬牙,今日踹门还不够,必定得寻个别的法子,让娘亲也体会下今日之痛。
正想着,却见那傻姑娘拍拍榻,示意我上去休息。我见她气色好些,便想逗逗她,果然脸又红了。可我却换来另一次与她同榻而眠的机会,倒是不亏。
洗漱沐浴,她便早已累的又昏睡过去,那小脸倒是安稳。
唤她,便只有乖巧的轻哼。
我轻轻抚着她的发,看着她那眉眼。我贪恋着她身上那好闻气息,吻了她额头,便不敢再向下,只敢轻轻环住她,抱在怀里。感受着她平稳的呼吸,我才安心。
说来也怪,我本睡觉就轻,担忧着她,便想着更睡不实,却沉沉未醒。睁开眼,那傻姑娘还睡着,整个身子窝在我怀里,手也环在我腰上,乖巧安静。
盯了她一会儿,看她睫毛微动,我知她要醒了,便闭眼装睡。
她呼吸有些快,眼神也飘忽,似是不敢看我。果然,她以为自己不老实轻薄了我,直往被子里躲。可她越这样,我便越想逗她。
衣罗轻解,我是故意,诱她看我,更是有心。
不知为何,想问她是我好看,还是她在七姐河畔,透过月光看得那些女子好看。我这善妒又爱吃味的性子,果然还是随了娘亲吧。
小兔子似的红了脸,又缩在被子里。她刚好,我便也不忍折磨她。真气探过,果然恢复的飞快,她体制异于常人,在仙界,也算是翘楚了。
叮嘱她带好玉牌,昨日她神识不稳,多半是沐浴时摘了的缘故。她却别扭,竟在意不是我送的,西王母还能害她不成。
不让我替她穿衣,我却偏要帮她束了腰带。见她早饭吃的欢快,我也放心了些,谁料昨日娘亲那委屈巴巴的声音她竟全听见了,而她对于两位阿娘的举动,却是不怪。
性子软,心肠又极好,我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我想告诉她,她并非无父无母,可这秘密,又不该由我讲出啊。
想来,也该带她回去看看月老。
说来,我也明白了几分,他的苦心了。
这本书……大概是我写的……观看量最惨淡的小说了。问题出在哪了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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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空青番十三—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