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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山新雪,夜止长庚 第19章 夕曛 第 19 章

作者:青灯酒兮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6-11 01:16:14 来源:文学城

半夜,黑衣人跟踪乔炻打探到关于那批生辰纲的情报,潜入地下密室,十余箱金银珠宝尽数在此。黑衣人将箱子挨个翻开,除了金银珠宝,不可能没有别的东西,否则,朝廷不可能大费周折地查抄。

果真,里面除了财富,还有一封密信,里面记录了西北边塞的重要军事机密。除了这些,还有许多走私财物的账簿和契约书,这些应该是城西赌坊老板的东西。难怪,一个小赌坊而已,怎会有那么多钱财?

黑衣人吹开火折子照明,拿出纸笔,将密信誊抄了一遍,又原封不动地归于原位。随后返回,消失在夜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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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相晟对林夭的照顾是无微不至的,至少在全王府的人看来。按照乔相晟的意思,他不希望在自己娶侧妃之前府上发生什么大事,也就是说,在婚期之前,戚冰三人不得展开行动。

除此之外,还对林夭下了禁足令,任何人也不得踏进东院半步。既然不得动手,那该如何阻止乔相晟强娶?

很快,三日便过去,林夭的病丝毫没见好,似乎还愈发严重。

乔相晟对林夭好到极致,也爱到了极致,甚至为了她和老王爷翻脸。大堂上公然动怒掀案而起,骂道:“儿臣只是娶个侧妃,还是捡你不要的,你没资格看不起儿臣!也没资格不准许她做我侧妃!”

老王爷抿了口茶水,对儿子的大怒波澜不惊:“吾儿,可还记得湘儿?”

此话一出,堂下人大惊失色。抬眼望去乔世子,见他紧咬牙关,愤怒至极:“记得,当然记得。你还有脸提她!”

若不是有护卫拦着,恐怕乔相晟那拳头早已砸到了老王爷脸上。

老王爷淡定自若,只是嗤笑一番,背手离去。

乔相晟那双猩红的眼睛让人误以为下一秒就要入魔,那没打在七王爷脸上的拳头重重落在木桌上,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老不死的狗东西!”

随后将头埋入手心,堂中人惊魂未定,只听寂静无声。

抬头时,这个罪恶至深、薄情寡义之人,已是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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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冰大致能猜到乔相晟雇佣他们刺杀老王爷的原因了,可能与那湘儿有关,便派江肆七去打听这个人,若是能查出关于江南赵府灭门案的线索,核实了契书的真假,便可直接行刺,不必这么一直干耗下去。

转眼便瞧见甘六放飞一鸽子,那是通讯用的信鸽。见戚冰来,也不知是否是她看错了,总觉得他神色慌乱像在掩盖什么,一问,是柳叶宗传来的刺杀任务,刺杀对象就在这附近。

“慌什么?”戚冰面色凝重又严肃。

“我最近被府里那些人搞得草木皆兵,长时间精神紧绷,不慌才怪。”说着便主动将那信交给她:“戚大侠,请过目。”

信的确是柳叶宗派单员写的,甘六所言不假。

“我可是全心全意为柳叶宗服务。”他一脸委屈相,倒也消除了她的疑虑。

“趁着此次出府,替我查一下此图案属于何处。”

图纸上画着江肆七说的黑色形如莲花的标志。

“我说戚大侠,我很忙的,这么简单的事,怎么不交给姓江的去做?”

戚冰沉默着,一股压迫感似洪水般席卷而来。

“做做做!保证完成任务!”甘六只是瞄了一眼那图纸,随即道,“这图案哪来的?”

“江肆七在游园会当晚的袭击者身上发现的标志。”戚冰道,“想必是个组织,既然能得到王府内的情报,且能埋伏在内,必然对我们不利。”

“你要我去查那波人的窝点?”甘六不解,“查出了又能怎样?难不成你还想把他们一窝端了?”

戚冰面不改色:“我只是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在王府来去自由,与我柳叶宗作对。”

甘六一时间哑口无言,随后无奈一笑:“你爱怎样就怎样,懒得管你。”

随后抓过戚冰的手腕便问了次脉,笑道:“内力恢复的不错。”

戚冰抽回手,简单应了句,便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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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七王爷还是松了口,妥协了这门婚事,只不过依旧嫌弃柳弦的身份,要求柳弦在婚期前,要在祠堂圣殿的汤池里连续沐浴三日,让祖宗的圣灵净化她的身子。

说白了,就是嫌圣上碰过的女人,脏。

得知此事,戚冰嗤之以鼻,也只有如此糟糠之子,自身优势没见几分,贞洁情怀倒是比什么都重。很久没有见到林夭了,不知她最近如何。其实自那日后,她的脑海里便时常想起江肆七的话,说来很奇怪,明明有些释怀,却并没有为此感到高兴,倒让她生了躲避她的心思。

原本是来找生辰纲的线索,在偌大的王府里打探了一下午,标记了几个可能藏了生辰纲亦或是有密室暗格机关的地方,准备找个机会一探究竟。

却不知不觉间却走到了祠堂净浴室外。甘六和江肆七都不在,抬头望见悠悠流云和盘旋飞鸟,难得一遇此般清净美好,一跃上了屋顶。祠堂大概有些年没有翻修过了,瓦片斑驳,有的已经生了裂痕,脆生生的一拍便碎。

心里纳闷,七王爷拥有这么多财富,为何不愿意拿出一部分银子来翻修下祠堂?罢了,她躺在这瓦片上,准备虚度此刻光阴。

果然人闲下来的时候,就会开始思考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想来,也有段时间没有接到宗里来的单,这都城倒还算太平……

不对,甘六明明接到了任务,她和甘六是同僚,不可能一点消息也没有。

戚冰是这时才发现的不对劲,猛然坐起,几乎在同一时间察觉到动静。

剑眉一蹙,凌空出鞘。又是那群蒙面客,躲在祠堂后院周围查探情况,被逮了个正着。

她浑身热血直冒,霜寒剑便直直飞了出去,正捅穿一人胸膛,当场咽气。

周围人接连沸腾起来,头子喊:“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而已,杀了里头那个才要紧!”

一听这话,她眉眼一挑,旋即掏出匕首跳下屋檐,以一敌十,接连刺断八个人颈动脉,霎时间便血流成河。

不料跟剩下两人周旋之时,一人丢出暗器刺伤戚冰,另一人乘机跃上屋顶,原来前八个都是在消耗她的体力。

中伤之处火烧火燎,才知中了这帮人的圈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力拔出扎进肉里的暗器,朝伤她之人刺去,那人还未来得及躲闪,就已经被切了喉。

她随即跃上屋顶,将匕首刺向最后一人,看着人都死了,终于松一口气。

-

净身汤池内,林夭听见外面有打斗的动静,警惕起来。

正要着衣躲藏,只听上方“哗啦啦”一声巨响,一玄衣高马尾侠客噗嗤一声掉进汤池里。

水花溅了她满脸,错愕间,那人浮出水面,便见如霜寒似雪落般的眉宇,神情同样是几分失措。

水顺着她的下颚线滑落,倒徒添了几分破碎感。

林夭方反应过来,大惊失色:“卧槽——”

“嘘——”

如今乔王府处处是凶险,不由分说都是冲着林夭去的,乔相晟口口声声保护好她,现如今放任府上的刺客不管,谁知道他究竟安了什么心思。

不过奇怪的是,那批人的暗器上应该同样淬了毒,为何此次受伤,却一点中毒的迹象都没有?甘六给她吃了什么药,居然让她有了抗毒性……

林夭也着实被吓坏了,她惊恐,尤其是看到她惨白的脸色:“寒霜你……你发生什么事了?”

她忽然厉声道:“别出声!”

“不是,你总得给我个理由,让我接受你突然跟我一起洗澡……”

话音未落,她的身体便被人用坚实的双手和身躯牢牢困住,对方用身体将她紧紧压在浴池边缘,能感受到她带来的安全感,微弱又逞能的气息在她耳畔弥漫。

戚冰耳语道:“让你别出声,被发现了我可保护不了你。”

不知是否是水里的热气之故,她感到脸颊在发烫。

蓦地,看到池里一片殷红色漫开来,刹那间瞳孔骤缩,不管她是否还在生气,一把推开她:“你受伤了?出来,我给你包扎止血!”

“我没事。”

忽然被推开,戚冰神色里闪过一丝错愕。

“你知不知道这样拖下去,伤口感染失血过多你会死的!别说神医了,神仙都救不了你!什么时候了还逞能?你这臭石头脾气,迟早把你作死!”

林夭愠怒,嗔怪着,伸手去查看那伤口处,血还在往外面渗透着,汤池水都快被染红了。

“接单时受的伤,和你无关。”

忽然间,她猛地捉住那纤细的手臂——白皙的皮肤上满是淤青和红痕。

“你别动!”林夭愠怒,挣扎了几番,妥协了,“仗着自己力气大,随便占人便宜!我呸!”

戚冰过了良久才开口:“乔相晟打你了?”

“是又怎样?你还能替我打回去?”林夭嗔怪,随后垂下头,将整个身子浸入水里。

她眸色黯然,凝视着她,质问道:“为何不还手?”

林夭什么也没说,却似乎什么都说了。

她的手臂还和过去一样,细得戚冰不敢用力抓,好像稍微一用劲,骨头就会断。

“他是个禽兽!”林夭过了好久才咬着牙道,红色的眼里含着恨意,有带着几丝无奈。

“我怎么知道他还有玩艾.斯.艾.慕这种癖好?”

“?”

“什么癖好?”

林夭一愣,面容瞬间变得楚楚可怜:“他对我的好,只是表面上做给你们看的。娶我做侧夫人,只是因为我长得像他死去的正室。我不过是一个不值钱的替代品。我在他殿内这段日子,他日日酗酒,醉了就疯了一般的打我,打累了就继续酗酒,直到醉死过去。”

她面不改色地阐述着,睫毛一眨,两颗珍珠般的泪珠不争气地滑落:“不用你替我还回去,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看着那两行泪,看着她坚毅的神色,戚冰哑言。

不明白这样的感觉,就只想把她受的伤一百倍还给那狗世子。

林夭还想说什么,戚冰忽然警觉起来,随后猛地浸入水里。随之而来的是门被推开,乔相晟的丫鬟端着托盘走进来。

“侧夫人,世子殿下让奴婢给您送的香膏,他让您沐浴完记得涂。需要奴婢帮您吗?”

“不用了。替我谢谢他,放这里吧。”林夭微笑道。

“世子殿下还说,喜服已经裁制完毕了,明日沐浴完毕后去试一试。”

林夭的笑容逐渐僵硬:“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那奴婢还不肯走,换了一种嘲讽又怜悯的语气道:“后日便是我们殿下迎娶侧夫人之日,你莫要以为进了王府,成了侧夫人,就是麻雀当了凤凰。府上的人谁不知道,你不过是我们娘娘的替代品!”

她面不改色:“真是难为你费心,你不提醒我,倒还忘了,你不过只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受气包罢了,咱俩彼此彼此。还整日世子殿下长世子殿下短的,在他眼里,你又算得了什么?”

“你——”丫鬟被说中了痛处,还不依不饶,“总之,你洗得再干净,也改变不了你是别人用过的不要的臭鞋子的事实!你永远都是脏的,永远都不配嫁进王府!”

林夭似笑非笑的,她根本不在乎这些,她现在只知道,这厮再不走,戚冰得淹死在水里头了。

丫鬟说罢,将手里的托盘用力摔在案台上,愤然离去。

“终于走了,再不走,某人都快溺死了。”

戚冰起身,氧气涌入大脑,眼前顿时混沌不堪。大概是受寒未愈,加上流了太多血,身子极度虚弱,起身一瞬间便倒下去。林夭顺势一揽,此人便心安理得地躺进她怀里。

……又想占我便宜。

“还活着吗?”

“死不了。”戚冰抬眸看着她,顿了顿,又垂眸躲开她的目光,道,“那奴婢真贱。”

“习惯了。”林夭埋头,手指搅合在一起。

“你一点也不脏。”

“我知道。”林夭淡然道,“女子的贞洁从来不在罗群之下。”

戚冰想要触碰她身上一道紫红、一道青黄的伤,又将手缩了回去,只是用并不熟练的手法替她擦去眼泪,想说什么,却像哑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倦意突如其来,她还想挣扎一下,眼前的景象开始旋转,忽的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双臂耷拉下去,林夭一愣,看到她的脸色愈发惨白,汤池已经被血染红了一大片,急了。

“卧槽!起来别睡啊!寒霜你给我起来!”

戚冰身上尽是冷汗,抬了一下眼眸,又昏死过去。

“寒霜!你别睡了,快起来啊!”

“……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寒霜你别吓我了……”

“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死,我…我就……我就把你骨灰扬了!”

“别哭了。”戚冰动了一下,睁开眼,声音却无比虚无缥缈。

“我只是有些脱力,休息一会儿就好了…没那么容易死……”

林夭脸上糊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咧嘴笑:“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每次见面都要哭一哭,真是个哭包。”

“我就喜欢哭,哭虽然解决不了问题,至少能让别人知道我很伤心,不可以吗?”

“我总听你在惊愕之时说的那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

“啊?”林夭一愣,不知该如何作答,“呃……是我老家那边的词……你可以理解为,噫吁嚱?”

戚冰没有回话,闻到她身上独有的气息,是鸢尾花的香气。

她静静凝望着她,不知不觉间便越凑越近,细嗅,唇角不经意间勾起。

有时候觉得她总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虽然听不太懂,但总给人一丝神秘感,想去探索,想进入她的世界里。

“寒霜?”

戚冰没有回应,而是伸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光滑得像一块精心打磨过的润玉,她能清楚感受到她的呼吸和身上的热气。林夭微微颔首,躲过她的目光,眸里却像猫一样变得温柔动人。

她正欲移开双眸,却见对方率先垂眸,凝视着她的唇,她也随之望着,戚冰的唇薄薄的,平日定没注意保养,看起来有些干。

不知为何,心里突如其来闪过一丝对这唇的占有欲,而那只是简单的一闪而过,心跳却明显加速。

“看够了吗?”她移开视线,丹唇微启,“总这么撩我,我不会害羞的吗?”

戚冰回过神,无奈的看着她,想说什么又被憋了回去,最后只说出来个:

“哭得真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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