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悖论 第9章 第 9 章

电话因为无人接听而挂断了，陆子枫将手机揣到口袋里，然后把口中刁的烟夹在了指尖。

“你是来找我麻烦的？”陆子枫吐出一口烟。

秦观确实有把他摁在地上抽一顿的冲动，但爱德华似乎早知秦观会和陆子枫有矛盾，所以聂星泉因工殉职的消息他才让秦观来告知陆子枫，他还苦口婆心地劝秦观，“对平民出手本来就是你有错在先，他只是做了他应该做的。”尽管如此，对于这个让他伪装差点被揭露的人他还是没办法心平气和，无奈这是爱德华让他做的。

“借根烟。”秦观朝陆子枫伸手，陆子枫递给他一根烟，秦观嘴里含着烟，有些含糊不清地说话：“哥让我不要对你有恶意，我听他的。”

“伪装总有一天会被揭开的，爱德华不会希望你骗他，你不如…”陆子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秦观打断了：“你不懂。”

空气中沉寂了片刻。

此时秦观想，其实在某种程度上他和陆子枫是一样的。所以片刻之后，他重新将伞撑开，往巷子外走，走到巷口时，他没转身在原地停顿了一会儿，道：“谢谢你的烟。”

陆子枫弟弟离世的信息或许应该要在一个更正式的场景，由一个更正式的人来告知他。无论如何，不该在这条街上，不该的秦观说出口。

白祈的收容所中，那颗莫名得来的核心似乎在被攻击时并没有受到丝毫损伤，所以在怪物整个□□重塑的过程中都格外的顺利，除了当初白祈被咬的那一口之外。

在平常战斗之中，核心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损害，所以白祈要再进行收容的过程十分麻烦，在收容所的大厅之中除了中间的大片空地上摆了一些玻璃容器之外，其他的地方都见缝插针地放着许多看上去各外复杂的机器，镶在体积更小的玻璃容器之外，这就是让那些核心受损的怪物恢复的地方。

白祈的收容所面积并不大，相对于他收容的那几万个怪物来说。但其实收容所的本体并不在于此。

白祈将只已经完全修复好身体的金色海豚放在手上，准确来说它是悬浮在白祈的手上，实话实说，白祈很怕再被海豚怪咬一口。它那一口咬下去比被人暴揍一顿还要疼，而且如果是其它不珍贵的怪物咬了人，白祈把它们处理了也就结束了，毕竟还能再找，但海豚怪不一样，它千金难求啊！

海豚怪吸了白祈的血之后就变得温顺了不少，还主动去贴白祈的手指。白祈就这样带着它来到了一扇门前，大门打开，门的另一面是一片绿色的热带雨林。

这才是收容所的主体。

海豚怪穿过门之后，体形立刻变得巨大，它在原地嗥叫一声，转头栽进了土里，仿佛将土地当作了海洋。门后是一套完整的生态系统，当然也讲究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至于那海豚怪在门后是否能活，也不是白祈要考虑的事情。

现在他唯一要做的就是上床睡觉。白祈打了个哈欠，踱步回了自己的卧室。

同一时间，在协会总部的沈喻安依旧在办公桌前，在他的面前，江沂正坐在他的正对面摆弄着桌上的五片花瓣，蓝桉正站在她的身后。

沈喻安和白祈他们在木屋废墟内传输的数据已经对其进行了加急分析，现已作为绝密资料传送到了十五位核心成员的手上，至于内容…

“是对从一九二一年到现今所有实验数据的分析与记录，在长达一百多年的时间里从最开始的对人，到后来对怪物的实验数以石计，据已分析整理完的数据来说，百分之七十的实验对象都是针对人。”蓝桉没有什么感情地念，好似机器。

江沂依旧在将桌上的花瓣挪来挪去，但沈喻安看到了她的指尖的颤抖，他知道江沂只是在转移注意力，不让自己将悲伤表露，从某种方面来说，这些人都算得上是她的孩子。

“至于目的，尚不可知，需要更多资料分析。”这是蓝桉的最后一句。

一九二一年。沈喻安手中拿着平板，在查询什么东西。这一串数字对于他来说也相当久远了，当时的协会甚至还没有成立。而这一次白祈他们发现的数据无疑是一颗炸弹，终于将协会内部已腐烂的内核炸了出来。

持续时间长，死亡人数还如此之多，竟能没被组织发现，看来应该是有高级成员在庇护。正如沈喻安之前所想，协会之中的所有人都不可信。

但是沈喻安早有准备，白祈是他最后的底牌。

他的指尖停顿，平板上的画面停留在一份可查阅档案之上，他要根溯源，是在近一百年前由林夕，也就是梦上传的。

沈喻安将平板关上。看来要去见见他了。

另一边，北京中央协会实验室中，一位女士站在一面硬化过的玻璃之后，据协会分析，这块玻璃甚至能抵挡住原子弹的袭击。在她胸口的牌子上，标注着她的一些个人信息，姓名那一栏填写的却是一串数字——八十一。

在硬化玻璃的另一边，有两只人形模样的木偶。这两只木偶制作得并不精细，不过八十一知道它们最后的命运也不过是报废，做得再精细也没用。这两只木偶明显是由八十一控制的，木偶站在一块透明桌子前。将桌子设置成透明也是八十一特意要求的，毕竟协会的人对于下属实验室的工作者向来不管不顾，桌子不透明八十一压根看不清实验的进展。

两只木偶手中各捧着一团不同颜色的光球，看样子似乎是能力的浓合体。不过这两个浓合体的能力含量都很低，毕竟整个实验都处于刚则开始的阶段，没人知道两种不同能力结合之后会发生什么。

木偶小心翼翼地将光团放在桌面上，逐渐让它们靠近，两个光球出现了相当明显的排异反应。八十一咬牙一狠心，干脆让能力直接融合，结果就在光球散发的光芒接触到的那一瞬间，尘土飞扬。她的那两只木偶被炸得四分五裂，肢干都甩在了玻璃之上。尽管隔着玻璃，八十一还是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最令她感到害怕的是，那个听说能抵御原子弹的玻璃出现了裂纹。

八十一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过于莽撞了，实验没成功还把自己的命搭了进去实在得不偿失。她可没有什么为科研献身的傻逼精神。

她向来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一激动就停不下来，现在她已经两天没有合眼，到头来就得到了这样一个结果，在犯困之余八十一还想给自己一巴掌。她还是喜欢从前在苏联工作的时候，当时美苏军备竞赛，她工作福利又多待遇又好。

边想着边将自己身上白色的工作服脱掉挂在实验室门口的挂钩上，把皮筋取了下来，棕黄色的长发随即披散了下去，她甩了甩自己的头，准备去好好睡一觉，这时，突然有人喊她：“八十一女士。”

八十一回头，下意识看向此人的工牌，编号已经很大了，看样子是刚入职不久的员工。

“门外有人找你。”

八十一愣了片刻，随即叹了口气：“我明白了。”

今天的天空格外的蓝，也是多亏了沈喻安，白祈才得以有机会“欣赏”这蓝天半天之久。两人前两天一声不吭就跑去执行任务，被算作逃课罚站一个星期。

白祈已经骂了沈喻安半天了，现在实在是词穷，不知道要怎么骂他了。两人都沉默地站着，沈喻安嘴角挂着笑，侧头看白祈，而白祈则将整个身子都靠在墙上，正研究着怎样才能站着睡觉。

白祈正神游之际，沈喻安开口了：“我带你去喝茶怎么样？”

白祈已经不想再搭理他：“不怎么样。”

“完成这次任务之后，我能让你立刻回到协会工作。”

白祈这才回头正眼瞧他：“你他妈别骗我。”

“当然不会。”沈喻安笑着应他。

沈喻安要去拜访林夕，而白祈的任务说简单也很简单，趁沈喻安和林夕谈话的时间，找个借口出去，去看看林夕的工作是否有不对劲的地方。但白祈也不傻，这毕竟是人家的地盘，被抓住是迟早的事情。

“你这他妈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白祈精辟概括。

“你不懂了吧。”沈喻安笑着拍了拍白祈的肩膀，被白祈“啪”地一巴掌打开。沈喻安也不恼，笑着继续道：“你不承认不就好了，不过就是千万不能用能力，不然就说不清了。“白祈第一次见他笑得如此邪恶，像只狐狸。

齐青从床上坐了起来，在他恢复意识的那一刻他就觉得头痛欲裂还有恶心呕吐的感觉，眼前的画面都不太真实。林夕在他正对面桌子前坐着，在捣鼓什么东西。齐青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已经被绷带缠好了。他晕迷了两天。

“醒了就滚出去。”林夕似乎听见了身后的动静，他道。

“是，先生。”齐青绝对服从林夕的指命，从床上起身走出了林夕的房间，顺手关上了门。这还是他第一次进林夕的房间，也是第一次林夕给他包扎。

齐青走后，林夕才将手中的工具刀放在桌面上，用手托着腮，叹了口气。工程一直没进展，最近又出了大乱子。而且现在无论何时，他闭上眼，眼前的画面都是…

两天前的林夕看着被强行灌下吐真剂的齐青，齐青额头的血流到了他的脸颊上，像血泪一般，神情看上去如此悲悯。但林夕当时并无什么感觉，他甚至连一丝感情波动都没有。悲悯，也是在他后来两天无数次眼前浮现出当时的画面时才感受到的。

“你在想什么？”林夕当时居高临下，俯视着齐青。

齐青回答了，但第一遍声音太小林夕没能听清。

于是林夕又问了一遍，将耳朵凑进到齐青的嘴前。然后呢，他听见了…

齐青极其坚定地告诉林夕。声音微弱但又决绝。

仿佛带着赴死一般的勇气。

他说。“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