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悖论 第8章 第 8 章

爱德华在前面开路，一路上没多做停留，径直向前两人失联的方向走去。实验室的灯被白祈炸坏了，总是忽明忽暗地闪着，远处地上有一大片血迹，在血上的尸体已经不见了，血液已经干涸，变成红棕色，尤其在这极其昏暗的灯光下看着格外可怖，地面上还有拖拽广体的痕迹，血液就这样断断续续朝远处延伸。

看这出血量，四人心里都清楚王煜和聂星泉应该是有去无回了。沈喻安从口袋里摸出一个U盘插到数据屏上，准备将剩下未解析完的数据重新上传。可能是看到血液就会本能地想起死亡，就连像白祈一样对自己的身手极为自信的人都开始有意无意地提防着四周。不过好在直到数据全部上传都没有出什么岔子。沈喻安将U盘塞回自己的口袋，四人沿着痕迹往前走，一是要找回王煜和聂星泉，哪怕是尸体，二是要完成他们未完成的工作。

气氛一下子压抑了许多，爱德华感觉浑身不自在，转身就去掏他口袋里的香烟，他才刚刚将有烟从口袋里抽出了一个角，几乎是下一秒，站在他前面的白祈立刻转身挥拳，爱德华瞬间反应过来用另一只手接住他的拳头，白祈力气之大让他不得不后退了两步。

“你又他妈要干什么?”白祈咬牙切齿。

此时四人已经到了实验室的出口，那是一扇十分狭小的铁门，沈喻安已经将门推开了一半，听见后面有动静，又回过头来。

在爱德华身后的秦观看见他们两个几乎要打起来有些手忙脚乱，拉了拉爱德华的衣角，轻声道：“哥，好了。”

爱德华嘴角勾起，似笑非笑地看着白祈雄手：“烟瘾犯了，没办法。”

白祈看他那一幅事不关己的样子，气到眼尾发红。白祈从小嗅觉就灵敏，尤其闻不得烟味。

“别吵，别吵。”秦观还在打圆场。

“你们自己去吧。”白祈像是在赌气。

爱德华依旧笑着不说话，抽了一根烟点了起来，白祈往身后退了好几步，几乎要退到沈喻安怀里。秦观眉头皱了皱，觉得不妥，先扯了扯爱德华衣服，但爱德华只是回头给了秦观一个笑容，似乎铁了心要和白祈作对，于是秦观又去劝白祈：“前辈，一个人留下来会有危险。”

白祈摆了摆手，往回走。因为刚在旁边一直蹲着沈喻安，白祈都没来得及细细看看那些透明怪物，烟不烟味的倒都可以忍，只不过比起搜寻什么的，他更想去观察那些改造怪。

爱德华似乎打定了白祈不会一个人离开，所以也不肯松口，但他可能忘了白祈是出了名的无组织无纪律。

“我和你一起吧。”沈喻安笑着道。

白祈回得干脆：“别，千万别。”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沈喻安看他的眼神不太对劲和他在一起白祈总是心烦意乱。

话说完，他从爱德华身边经过，狠狠瞪了他一眼，爱德华撇了撇嘴。

沈喻安还想最后争取一次：“真的不用我陪你吗？”

“滚。”白祈轻飘飘一个字。没关系，他对自己的实力有绝对的自信。

秦观最后一个进入铁门，临走前还回头深深望了白祈一眼。

此时白祈已经到了一个破损的玻璃容器前，这个容器中的怪物与他之前在实验室入口看到的那个有些不同。这一只的最外层形成的膜比之前看到的那个要更厚，看上去也更接近皮肤的质感。白祈伸出手指触摸那层膜，连摸起来的手感也与皮肤相近，那层膜上还沾着一些透明液体，滑腻腻的。

就在这时，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只银蝶，落在那怪物身上，在触碰到怪物的一瞬间，怪物的身上就落下一道极长的刀口，从中淌出红色的血，随即怪物发出一声极为凄厉的惨叫声。

白祈回头时，才发现自己的身后不知何时聚集了一大堆的银蝶。

说是银蝶，其实是风刃。它们速度极快又无声无息，一窝蜂朝白祈涌来。

黑衣人正在不远处破碎的玻璃容器之后注视着白祈，但他预想中白祈被风刃切成碎片的场景却并没有出现。

白祈早有防备，将自己所处的空间与周围的空间隔绝了。银蝶轻悠悠从白祈身体里穿过，白祈还主动伸出手指去触碰，不出所料，蝴蝶从白祈指尖里穿了过去。

他感叹了一声：“还挺好看。”

大片的银蝶将白祈的身体淹没其中，黑衣人已看不见白祈的身影。等银蝶飞过之后，地上已没了白祈，只有一个传送门伫立在地上，仿佛一场大形魔术秀。

黑衣人似乎觉得事情有些不妙，环顾四周试图找到白祈的踪影。就在这时从地面上爬出类似于粘液状的东西，缠住了黑衣人的腿，但黑衣人浑然不觉。

而爱德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黑衣人身后，身边还是白祈的传送门。

两个小时前，沈喻安和白祈在学校收到了协会派发下来的任务。沈喻安立刻开了保密通路给爱德华打了电话。王煜上传的数据只解析了一半，但就解析内容而言，这次发现事关重大。任务的自由度上升到了S，甚至连芝加哥那一战的任务自由度也只有A。

爱德华接到沈喻安的电话之后，立刻喊上秦观来到地下十层。此时协会的一楼大厅正人来人往，秦观紧跟在爱德华身后在人群中穿梭。“哥，怎么了？”

“事关紧急，一会儿再说。”爱德华向地下十层的驻守成员出示了证件之后，立刻找了一间房间反锁好房门，这里是整个世界上保密安全最好的房屋，没有之一。

另一边的沈喻安来不及和白祈解释太多，让白祈开了一扇传送门去协会。于是四人在协会房间碰面。

“又搞什么？”白祈似乎相当不爽。

四人已经了解了任务的大概内容，根据王煜和聂星泉失联前记录下的最后信息，沈喻安看到了黑衣人的攻击方式，大概是控制，于是他立刻动用自己的权力与协会数据库中所有可查阅的成员的能力进行了对比，协会中可以控制的人不算少，但与黑衣人攻击方式相似的人却只有一个。

在资料记录上，他的能力甚至可以控制一定范围内的风来传递信息。

沈喻安知道一旦他们进入了木屋之中，所有行为都被监视着。一切手段只能在行动开始之前提前谋划。

“我来当诱饵。”白祈满脸笑容，似乎极其兴奋，毕竟他已经快两个月没有战斗过了。

“万事小心。”沈喻安突然的严肃反而让白祈有点不太适应。

沈喻安太正经了，有点不像他。

唯独让沈喻安十分不解的是，此人的资料是协会刚建立时上传的，离现在将近一百年了，而且…

“那直接通过档案查处这个人不就行了吗，还做什么任务？”白祈突然想到，秦观也点了点头，这正是他想说的。

“那个人已经死了。”沈喻安道。

一百年前就死了。

房中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以其实刚才的冲突全是他们演的。

黑衣人貌似才反应过来，一道空间刃从他面前飞过，他想挪动步子才发现脚上缠了东西，但他反应极快立刻仰了身子躲过了那一击。

可惜下一秒他的身体就被一整块空间框住，空间瞬间分裂成无数个小空间。白祈本以为黑衣人会就比碎成粉末，但同样出乎他的意料，黑人的身体变成了一道虚影，白祈的攻击将虚影打散了，原地只留下一些粉尘，再也不见黑衣人。

“操！”白祈大骂一声，白浪费了他演了半天的戏。

黑衣人大概已经逃之天天。

沈喻安他们三人在刚才白祈独自在外的时间里已经来到了最后一间屋子，这间屋子极小，中间摆着两个手术台，王煜和聂星泉的尸体正摆在上面。

血淌了一整个手术台，更加吓人的是两人的面部皮肤都被揭开了，露出下面血淋淋的肌肉组织，沈喻安已经无法再分清两个人，他们死前都是不瞑目的。

沈喻安和秦观把两人的尸体带走。

下雨了，陆子枫没带伞，只能躲在一个巷子角落里，借着屋檐避雨。他将刚刚处理的怪物的核心装进口袋，顺手掏出烟和打火机。

雨夜，打火机的光将陆子枫的脸在水幕之中照亮。这种潮湿的天气让他觉得吸烟也不自在。他叹了口气顺带将烟吐出。水滴从屋檐上掉落，倒映出整个世界。

“下雨了。”陆子枫呢喃，声音小到除了他谁也听不清。

他总是忘记带伞，每到这个时候，陆子枫就会给他打电话，然后，然后他就会撑着雨伞来接他。

陆子枫同母异父的弟弟聂星泉已经失联两天了，他从前从不会不接电话，更不会不接陆子枫的电话。

他又拔打了聂星泉的号话，电话铃声在无人的巷口回荡。巷口突然有人打着伞过去，陆子枫眼睛亮了，最后却发现只是路过的行人而已。

电话铃声不停地响着，陆子枫决心不再抬头去看巷口以免平生痛苦。他紧盯着手机屏幕，屏幕照射出的光亮照映着陆子枫的半张脸，他渴望着有电话接通的那一刻。秦观进入巷口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陆子枫半倚着墙壁，眼前烟雾缭绕，手机的光从烟雾中穿过，因为丁达尔效应而有了形状。

陆子枫盯着手机看得认真直到秦观到了他的面前他才反应过来。秦观将手中另一把雨伞拍在陆子枫的怀里，自己收了伞也靠着墙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