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喻安将买来的果篮放在白祈的桌头,伸手摸了下白祈的额头,依旧笑脸相向:“够烫。“白祈气不打一处来,骂道:“还不他妈都怪你,不然老子至于发烧。”说完还咳嗽了两声,沈喻安笑得更欢,问他:“你当时到底看见了什么,至于吓得发烧?”白祈不理他的讥讽,闷闷地不说话。
这时,那只小闹钟精从桌头柜上一个飞扑摔到了白祈身上,白祈更加气极败坏,什么说都骂了出来,而闹钟精像听不懂人话一样歪头看着白祈,然后发疯似地摇它的脑袋。白祈被吵得脑仁疼。这闹钟精也不知怎么回事,脑袋一会儿灵光,一会儿蠢的。不过白祈现在也没力气再管它,仰在床上装死。
沈喻安伸手抓住自己的这个分身,现在它不处于沈喻安的控制下,正如白祈心中所想,不太灵光。闹钟精似乎嗅到了自己主人的气味,一个劲往沈喻安身上爬,沈喻安干脆把它一下子拍晕了过去。
“我是来告诉你好消息的。”沈喻安把白祈额头上的毛巾拿了下来,毛巾已经完全是热的了,”白祈,你的停职期结束了。”白祈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好耶”,听起来像极了敷衍。
沈喻安拿着那毛巾去换水,走出卧室门才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白祈的卧室墙面是特制的,极其隔音,因此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他的屋里还开了空调,感受不到外面的温度。此时的收容所的大厅内,正响起噼里啪啦,类似于火烧的声音,沈喻安在收容所的大厅内并没有看见火苗,而声音又如此清晰,如果沈喻安猜得没错的话,此时收客所外可能已被火焰包围。
沈喻安拿出手机,打通了爱德华的电话。
这几乎是协会中每一个人的习惯,将电话调成静音,接通电话时习惯性先保持沉默。不知为何,沈喻安冥冥之中有预感,这应该是黑衣人的手笔。既然他能通过风声监视,那么寻找外援就一定要无声无息,免得黑衣人警惕。
另一边爱德华正郁闷着,却发现手机正在震动。他看见是沈喻安来的电话,按下了接听,对面却空无一声。他心中暗叫不好,心想大概是出事了。
沈喻安重新拿着浸湿的毛巾走回卧室,白祈骂他怎么去了那么久。沈喻安笑眯眯地告诉白祈:“小白,你的房子好像被烧了。”语气之玩味,好像真在开玩笑。
“你哪根筋搭错了,沈喻安?”白祈无语。
但是沈喻安就这样站在白祈面前,笑脸相向,白祈心底开出一股恶寒。他边骂着“我擦”边掀开被子冲出卧室,热风扑面而来。沈喻安紧跟在他身后,立刻扶住他。白祈环视了大厅一圈火似乎并没有烧到里面,他心说还有救,计划着先开一扇传送门出去,再摇人来救火。但是当他伸出手,传送门并没有出现。
“我操?”随着白祈这问疑惑又愤怒的骂声,他和沈喻安心底都咯噔一下。既然此人都放火烧家了,自然是有把握让两人出不去。
“能力屏蔽仪?”白祈低声去问沈喻安,沈喻安知道现在说得再小声也没有用,朝自祈点了点头,然后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门外。
而这一切都收入爱德华耳中,爱德华本想等秦观回来,但眼看事态紧急也容不得再拖延了,开了车就往白祈的收容所赶。
秦观一手提着一塑料袋的雪糕,另一只手拿着几张文件,在雪糕袋里还藏着一把手枪,协会对于热兵器管控很严,拿把枪要走一堆程序,他还不如从黑市上买来得快。秦观站在家门口拉开门口鞋柜,将枪藏进去,他知道爱德华不会去开这个鞋柜。秦观扯起笑容,掏钥匙开门,举着雪糕袋朝门里喊:“哥,我带雪糕回来了。”
门里却无一人回应。秦观表情瞬间冷了下来,冗自换了鞋进屋,把雪糕都扔在茶几上,面无表情地拆开一包。反正爱德华经常突然玩失踪,秦观早见怪不怪了。
但是今天是爱德华的休假日,他答应秦观会陪他一天的。
待在外面迟早会被放火的人发现,白祈拉着沈喻安走到了那扇面向热带雨林的门前。门后的空间依旧还在。沈喻安将自己的手机藏在了桌子下面,然后随着白祈进入门内。
沈喻安希望爱德华早点赶到现场。
两人几乎是前脚刚走后脚收容所的大门就被人踹开,黑衣人身后的火焰已超过他的身高,将他包裹其中。火焰舔舐着黑衣人的黑袍的边角,他转身将火焰关在门外。接着他进门开始在收容所内四处翻我,他现在也不的使用能力,只能用最简单的方式搜寻他想要的东西的所在。
这是一个巨大的失误,但为了不让那个人对他恼怒,他必须尽快解决掉。芝加哥实验室中的怪物被放出之后,并不能分清敌我,当时他也被海豚怪攻击了,反击时应该在金海豚怪身上留下了自己的能力残留,协会就会通过这些残留来检索他,这是致命的失误。这些天他一直留意着海豚怪的去向,却发现它的核心一直在协会,他当时甚至有要强闯协会总部的打算不过好在几个月后核心转移到了收容所中,这下就好办多了。
火势越来越大,爱德华赶到收容所前,收客所都被笼罩在水幕之下,他撕开水幕发现收容所几乎要被大火吞噬了,就在这时,可能是因为火烧到了电闸,在收容所外离爱德华不远的地方发生了爆炸,热浪迎面向爱德华扑来,爱德华想使用能力才想起这里有能力屏蔽仪,他一个侧身在地上看翻滚过去,但衣角还是被火星燎到。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找到能力屏蔽仪把它关上。
窗户里的灯光骤然熄灭,在黑暗中找东西的难度更加之高。黑衣人一转身,发现在桌下突然闪起了亮光,黑衣人蹲下身到桌下查看,才发现桌子下面竟然藏着一部手机,手机因为收到了一条短信才亮了起来,却没有备注姓名,而是备注的一个看不出是快要升起还是落下的太阳,但黑衣人却对这个人十分熟悉。
是他。他知道了,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他。
他发到沈喻安手机上的信息只有两个字。
“蠢货,”
这信息显然不是发给沈喻安的,而是给黑衣人看。黑衣人心里暗叫一声不好,发现手机正在通话中,他身后竟冒出了一些冷汗,立刻将通话结束。
爱德华手中的手机又振动一声,他现在正沿着收容所寻找能力屏蔽仪的踪隐,屏蔽仪是个大家伙,纵火者不可能随身携带,他低头一看,才发现通话被人挂断了。爱德华知道沈喻安的手机已经被人发现了,那个人可能知道了爱德华的存在,立刻加紧了脚步。墙壁都被火焰吞没,但因为墙体进行了加固处理,暂时火还无法烧进去,在火之中爱德华眯着眼观察,还要小心引火烧身,但现在这个情况爱德华也无法进入收容所内部,如果能力屏蔽仪在里面,那爱德华也没办法了。
他来之前就试图找些帮手,但似乎另一边也出事了。
茶几上摆着秦观拆开的第六个雪糕的包装了,每次爱德华做了一些不顺他心意的事时,秦观总会以一种极端的,幼稚的方式去伤害自己,在他心里,他总以为这样能多得到爱德华的一些爱。这时秦观的手机也响了,他原以为是爱德华给他打的电话,看了眼备注却是陆子枫。
关于陆子枫的事情,秦观也没太关注,只知道后来协会似乎派了另一位成员去向他阐明这件事,听说陆子枫当时悲痛欲绝,后来向协会请了两个月的假,秦观和陆子枫的上级是江沂,江沂也没多过问,批了陆子枫的假。
显然现在两个月还没到,秦观也不知陆子枫找他到底为了什么事。
电话那头,陆子枫的声音明显有些疲惫:“秦观,现在来总部。”秦观现在的心情也不佳:“搞什么?”“别问,快来。”临走前,秦观打开了鞋柜,将刚刚藏进去的枪又取了出来,塞在身上。
“没事吧?”沈喻安扶着白祈,他能明显感觉到白祈的身上发烫发软。要不是今天沈喻安来得巧,不然火烧到白祈头上他也发现不了。他们头顶是高耸入云的雨林树木,气生根从地底伸出来,足有一人高,地上的积水到了白祈和沈喻安的小腿,脚下是巨大的树叶和烂泥。
白祈呼吸了两口这里的空气,也不知道是强打起的精神还是果真如此,他感觉自己身体好些了。总之现在与纵火者硬刚估计也打了不过,毕竟他们甚至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只能在这里等爱德华把能力屏蔽仪拆除。
白祈心里暗自挥了挥拳头,等他从这里出去了以后,他一定要把这个放火烧了他的家的人揍到生不如死。
门中世界的时间与外面的时间流速不同,门内过去一天门外过了几十分钟而已。白祈和沈喻安知道自己和门内世界相处的时间还很长。白祈拍开沈喻安扶着自己胳膊的手,小声嘀咕了一句“我自己能走”,然后卷起自己的裤脚,蹚着水艰难前行。
其实他想直接把沈喻安甩掉的,毕竟门里怪物多,没有能力还发着高烧就是个拖油瓶,他虽然无组织无纪律惯了,但这好歹也事关人命,他也不想两人死后还要被沈喻安的鬼魂缠着索命。
但是他正发着烧,本来走路就很艰难了,在水中走着更加困难,沈喻安三步一跳就到了白祈身边,然后放慢了脚步跟在白祈身后,白祈又走了几步,两人都不说话,只能听见万籁呼吸的声音,白祈更加不耐烦,他突然停下,对沈喻安道:“你自己走吧。”看着像个耍赖皮的小孩。
“我不走了,我走不动了。”白祈自然不可能说他是担心沈喻安和自己都死在这里,于是随便找了个借口,倒也符合他的性格。
“那我背你?”流喻安一眼就看出了白祈的意图,于是他也笑,蹲下身子作势要背他。白祈毫不客气地朝他后背拍了一巴掌:“谁要你背?”
这时沈喻安才直起身子,转过身又回头看白祈,笑容却不见了,正色道:“你也知道里面很危险,谁都不能把谁丢下。”
“我是个拖油瓶,带上我你绝对活不下去。”白祈被沈喻安的话激到,气极败坏就把自己心里想的全说了出来。心想怎么会有人带着一个拖油瓶不走。
他说话时向来不思考,话说出口了才觉得不好意思,从沈喻安身侧走过,撞向他的肩膀,脸还微微有点红,这些话大肉麻,他根本说不出口。
可惜白祈撞洗喻安用得力气太大,沈喻安没什么事反而他自己被撞得重心不稳,往一边倒去。沈喻安顺势抓住了白祈的手腕,稍微一用力就将他整个人扛在了肩上。
“你他妈干什么?”白祈被他这个动作吓得够呛,破口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