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悖论 第13章 第 13 章

白祈只觉得自己的头部一阵天旋地转，回过神来眼前只能看见沈喻安的身子了。

“放我下来！”白祈用力去拍沈喻安的背，沈喻安一点反应都没有，继续蹚水往前走。白祈以为是自己生病了没力气，于是更加卯足了劲去打他，沈喻安不得不承认白祈的力气够大，他道：“把我打废了，我们两个都要死。”

脚下的淤泥踩下去软绵绵的，走起路来还要把脚从泥中拔起来，十分费劲。白祈在沈喻安身上挣扎了半天，沈喻安的肩膀硌得他小腹疼，在白祈这个类似于被倒吊着的视角能看到些不同的东西，他一直盯着他们蹚着的水中看，发现在淤泥下隐隐约约透了些金光。

于是白祈喊沈喻安，沈喻安“昂”地应了一声。“你看我们脚下。”沈喻安一低头，也看见了地缝中透出的金色，他觉得有些不妙。

就在这一瞬间，脚下的大地突然剧烈地翻滚了起来，连带着覆盖在一片金色之上的淤泥一同松动。沈喻安立刻做出反应，将白祈放在地上，两人降低重心以寻求平衡。白祈觉得这金色有些眼熟，还没等他细想，又是一阵地动天摇。白祈本来头就晕着，这一晃眩晕感变得更强，差一点就要从没有支撑的金色大地上滑下去。

此时大地呈一种十分陡峭的方式倾斜着，沈喻安掏出匕首插入土地里面，另一只手护住白祈，以免他掉下去。从沈喻安匕首插入的地方竟汩汩流出些血来。

沈喻安一怔。他们现在似乎并不在土地上，而是在怪物的身上。

随着匕首的没入，金海豚怪猛得将伏在地下的头昂起，在空中长啸一声，又低头扎进了泥土之中，带着他背上的沈喻安和白祈一道。

实验室的门正开着，一个玻璃酒瓶从门中滚了出来，停在齐青的脚边。齐青立刻停住脚步，侧身往实验室里看去，林夕在案桌前，酒瓶散落满地。柳白七站在林夕的边上，看见了实验室外的齐青，向齐青摊手：“即然你来了，那我就先走了。”

齐青向他点了点头。

林夕手上还攥着酒瓶，齐青将手压在林夕的手上，轻声道：“先生，您已经喝了很多了，不能再…”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夕夹带着冷笑的声音打断：“齐青，看看你干的好事。”齐青垂眸手却没松。

“放手。”林夕脸色更冷，几乎是带着命令的口吻。齐青见林夕生气才不得不将手给松开，依旧轻声，似乎早已可惯了林夕的脾气：“先生，酒不能多喝。”齐青抬头，对上林夕的眼睛，发现林夕嘴角不知何时又勾起一抹微笑，肆意又张扬。他将手中的酒瓶递到齐青嘴边，似乎想到了什么极好玩的游戏，声音也不知为何缓和了下来，听得齐青心中一颤。

“齐青，陪我喝一口。”

“先生，我不能喝酒。”

齐青以为林夕会大发需霆，但是他却没有，只是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他要齐青再离他近一些，于是齐青上前半步，林夕起身与他对视。两人目光相交的那一刻，齐青的心漏跳了一拍，林夕像是与齐青有心灵感应似的，就着这一拍，猛得喝下一大口酒，然后堵住了齐青的唇。

齐青那一瞬间还在愣神，顷刻就有辛辣的液体从他的口腔侵入，与此同时一同而来的还有林夕那暴烈的吻。林夕的一只手扣紧了齐青的头，让他无法逃脱，酒水进入齐青喉咙的那一刻刺激到他的泪腺，他的眼眶竟有些湿润了。

有什么柔软的东西翘开齐青的唇齿，齐青的动作很生疏，像是努力要配合，只是林夕的动作十分粗暴，牙齿与唇瓣相撞，齐青知道自己的唇应该被咬破了。偏偏酒混合着津液以他的嘴角往下流，林夕的另一只手，粗粝地抹去那液体，在最后离去之际轻轻地又吻他的唇最后一下，就像林夕自己一样，让齐青分不清哪些是假意，哪些是真心。

齐青被咬破的唇比以往更加殷红，他愣在原地，不知要如何反应。林夕眼中含笑看着他，最令齐青恐惧的是，这双眼里只有笑意没有爱意。

寒意透彻骨髓。

“齐青，我曾经告诉过你，你没有拒绝的资格。”

“是，先生。”齐青的唇发烫又有些疼，他只得木讷地应“是”，然后仓惶而逃。

林夕看着齐青狼狈远去的背影，竟不由自主地出神了，连他是何时完全离开的林夕也没发现。林夕觉得偶尔看看齐青这个样子也很有意思，至于他是否爱齐青，答案其实很明确。林夕抽了一张纸，把从齐青口中淌下来的在他手上的液体完全擦干净。

他并无爱意。

秦观匆忙赶到协会的时候，陆子枫正在协会总部的二楼焦急地等待，蓝桉站在陆子枫的身边。总部其实并不能完全称为总部，因为它其实只是江沂和沈喻安的主要活动据点，至于协会的其他十三位高级成员，他们在全世界都有自己另外的据点。

沈喻安和江沂各于其中进行自己的工作。其他的高级会员并不知道沈喻安和江沂早有交情，这也是沈喻安和江沂早就默契约定过的，作为一张手牌，自然也不能让别人发现，所以两个部门一直各忙各的，互不干扰。

江沂的收容所中出了事，也只能由江沂的手下来完成这些事情的善后。

“协会是没人了吗？”秦观似乎有些不悦。陆子枫没来得及开口解释，蓝桉先说话了：“的确没有了，秦先生。”

大厅里的那些不是人吗？”秦观又问。

“那些是职员，先生，他们并不会战斗。”

秦观也只是发发牢骚，没再多说什么。

陆子枫和秦观拿了蓝桉给他们的类似于蓝牙耳机的指挥器，将它戴在耳朵上。蓝桉对他们道：“先生们，我会远程指挥你们的。”

陆子枫和秦观一直乘着电梯而下，他们似乎在电梯中待了很久，直到电梯上的显示屏都不再显示楼层了。秦观着着陆子枫的侧脸，动了动唇，想说什么但没说出口。

两人刚下电梯，横在他们面前的便是一个分叉路口，蓝桉在耳机中对他们道：“现在不清楚怪物的具体位置，所有的道路都是相通的，你们分头行动。”

两人点头称是，秦观刚跑出去没多久，就突然停下了脚步，改跑为走。他能感觉到前在很明显的能力气息。

在转角处，另一位黑衣人正倚在墙边，手中手机的亮光照亮了他的半个脸，在黑暗中显得极白。他在给另一边白祈收容所之中的人发信息，秦观走路悄无声息，他躲在墙脚边，从这个角度，恰好能看见黑衣人手机屏幕上的内容。

他发信息的对象，备注栏上清晰地写着三个字“沈喻安”。

“看够了吗?”秦观正在愣神之际，一回头，却见黑衣人不知何时回过了头来，在黑色的斗篷之下只能看见他的半张脸，那对殷红的唇在黑暗中勾起了一个极其诡异的弧度。

秦观心中一冷，没有片刻犹豫，发动了能力。这里没有任何溶液可以让秦观操控，黑衣人浅笑等着秦观要给他怎样的惊喜。片刻后，他明显能感觉空气中变得干燥了许多。

“原来如此。”黑衣人好似恍然大悟地吟诵了一声，瞬间将自己手里的手机丢向秦观，秦观操作从空中提取出的水刃朝手机挥了过去，手机刹时变成碎片四分五裂，空气中还残留着电流的“滋滋”声。

等所有碎片落地时，秦观再抬眸，眼前已经空无一人了。

“切。“秦观十分不爽，不只是因为黑衣人逃走了，还是因为他很讨厌自己的底牌完全被看透的感觉。协会的高层可以随意查看成员的档案，看样子这个人也和协会高层脱不了干系，可能这个人就是沈喻安。不管他和沈喻安有什么关系，只要有可能会伤害到爱德华的人，他都要除掉。

秦观摸回了自己的大腿，手枪还卡在腿环处。面前只有一条路，秦观向前跑去。刚跑两步，就出现了一条叉口。耳中蓝桉正在询问他刚才发生了什么，秦观如实汇报。

“秦先生，你继续往前，前面的路通向实验的核心，我会让陆子枫尽快和你汇合。

“是”秦观应着，但是却站在原地不动了。

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爱德华正站在秦观不远处的地方，背对着秦观，身上穿着的却不是刚刚出门时穿着的那套衣服，而是一套禅服。从秦观看见爱德华的那一刻通道的四面八方就传来诵经声，最令人恐惧的是，在爱德华的背后空间之中悬浮着一尊巨大的佛像，本该是通道天花板的地方似乎变成了一片黑暗的天空。佛像双目紧闭，最外面的那一层石像正在脱落，就如同被火化了一样，佛像的嘴角勾起的笑容之诡异与同才黑衣人对他的笑无异。佛像背后有一只竖瞳的纯黑独眼。

独眼的眼珠像苍蝇一样在眼眶里打转，直到秦观与那只眼睛对视，眼睛才像锁定了秦观一样紧盯着他。秦观的精神开始变得涣散，但他依旧知道站在叉口十分危险，如果黑衣人现在归来，他甚至都没有办法防御。

直觉告诉他，面前的那个人一定不是爱德华，但他还是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哥”，对方没有反应，秦观下意识的往后逃，想躲回自己来时走的那条路上，但是他的腿却不由自主地往前走。

身体不受秦观自己控制了。另一边在协会二楼的蓝按看到了在电子屏幕上秦观身体显示出的异常数值，她大声问秦观：“秦观，发生什么了？”秦观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一直走到爱德华背后，然后双腿竟然不受控制要跪下来。

秦观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双腿，一抬头只见头顶的佛像熔化得更加厉害，此时佛像的眼睛已经半睁，嘴角的微笑也降了下去，最奇怪的是佛像的眼睛里没有眼珠，但秦观依旧知道那鬼东西在盯着自己。

他的双腿受到更强的压制，最后支撑不住地单膝跪地，膝盖砸在地上的声音极其清脆，秦观的腿上一阵剧痛。就在这时，他面前的爱德华突然将身体转了过来。

秦观此时颈部也受到了极大力量的控制，让他不得不在佛像面前将头低下，但他实在是太迫切于确认面前的人到底是否是爱德华，他几乎用尽了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