箜華 第42章 第 42 章

清晨，天刚蒙蒙亮，紫禁城还沉浸在朦胧的雾气中。八阿哥已经悄悄站在永和宫旁不远处的巷子里，耐心等待着四阿哥的出现。他身着一袭暗青色的长袍，为了不引人注目，刻意选择了低调的装扮。八阿哥知道德妃娘娘并不喜欢四哥，而连带着也不喜欢他们其他兄弟，因此他只能在永和宫外等候，不敢贸然靠近。

昨日他本打算在御花园等候四哥，没想到七哥突然出现，两人聊了一阵，把正事儿给忘了。懊恼之余，八阿哥今日一大早便起身赶来，想向四哥赔罪。巷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几声清脆的鸟鸣打破了晨曦的宁静。八阿哥屏息凝神，竖起耳朵倾听着任何可能预示四哥到来的动静。他的心跳略显急促，既期待着与四哥的会面，又担心可能面临的责备。这种复杂的心情让他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拳，指节因用力而略显发白。

"你知道宁寿宫怎么走吗？"一声铃铛般清脆悦耳的声音在寂静的宫廷回廊中响起。

八阿哥闻声回头，目光落在声音的来源处。只见一个身穿紫色锦缎长裙的小女孩站在那里，裙摆上绣着精致的牡丹花纹。她的年纪看起来不过四五岁，却已显露出不凡的气质。

小女孩长得像一朵初绽的玫瑰，娇嫩而不失神采。她有一双如黑曜石般闪烁的大眼睛，眼眸中闪烁着好奇和灵动的光芒。粉嫩如桃花的脸蛋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小巧的鼻子和樱桃般的嘴唇更添几分可爱。乌黑发亮的秀发梳成两个精巧的发髻，用紫色的丝带扎着，随着她轻轻的动作微微摇晃。

八阿哥不由得怔住了，仿佛被这个小女孩的美丽和纯真所吸引。他愣愣地看着她，一时间竟忘了回答她的问题。小女孩见八阿哥呆立不语，先是疑惑地眨了眨那双灵动的大眼睛，随后微微皱起了秀气的眉头。

她轻声叹了一口气，"唉"的一声像是从瓷器中溢出的轻响。小女孩那双明亮的眼睛快速地打量了一下八阿哥，目光在他朴素的衣着上多停留了片刻。她脸上闪过一丝了然，随即露出了一个略带同情又带着几分天真的笑容。

只见她纤细的小手伸向腰间，从一个精致的紫色锦缎荷包中摸索了一下。那荷包上绣着金丝牡丹，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她从中取出一张崭新的银票，小心翼翼地将它折好。

"给，"她踮起脚尖，将银票塞到仍然呆愣的八阿哥手中，动作轻柔却不容拒绝，"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她的声音依旧如银铃般清脆，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和天真的善意。八阿哥感受到手中银票的触感，这才如梦初醒，脸上浮现出一丝复杂的表情，既有惊讶，又有无奈，还夹杂着一丝被误会的哭笑不得。

八阿哥看着手中银票一瞬间有些呆滞，刚想开口解释，却听见小女孩继续说道："啊？"小女孩突然想到什么，眼睛瞪得更大了，"你不会说话！"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惊讶和同情，"真可怜，长得真好看，可惜是哑巴，还是小太监。"

小女孩被自己的想象感动得眼圈微红，她仔细打量着这个比自己大点的男孩。他五官精致，气质空灵飘逸，比自己那些表哥们好看多了。"可惜啊，"她轻轻叹息，摇了摇头，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给，这个也给你，"小女孩又从荷包里掏出一个精致雕花的金铃铛，放在八阿哥的手中。铃铛在阳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小表哥说了有钱可防身可行天下，"她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仿佛在传授什么人生至理。

八阿哥此刻已经完全被这小女孩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善良天真的举动搞得哭笑不得。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自己并非哑巴，更不是什么小太监，可看着小女孩那真挚关切的眼神，一时间又不忍心打破她的好意。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呼唤小女孩的声音。小女孩回头看了一眼，又转过来对八阿哥说："我要走了。你要好好的哦！"说完，她朝八阿哥挥了挥手，蹦蹦跳跳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留下八阿哥一个人站在原地，手里攥着银票和金铃铛，脸上写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表情。

"八弟，你怎么了？"一个略带磁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八阿哥的思绪。四阿哥从永和宫出来，远远就看见八阿哥呆立在宫道上，神情恍惚，手中还攥着什么东西。

八阿哥闻声回过神来，转身看到四阿哥正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啊？四哥，"八阿哥有些慌乱地应道，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刚刚碰见了个'散财玉女'。"

四阿哥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了好奇的神色。他走近几步，仔细打量着八阿哥的表情，又瞥了一眼他紧握的手。"散财玉女？"四阿哥忍不住笑了，"这倒是个有趣的称呼。说来听听，是怎么回事？"

八阿哥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手摊开，露出那张银票和金铃铛。"刚才有个小姑娘问路，"他解释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不知怎么的，她竟以为我是个不会说话的小太监，非要塞给我这些。"

四阿哥听罢，先是一愣，随即忍俊不禁，轻笑出声。"这倒是新鲜，"他打趣道，"我们八弟什么时候变成小太监了？那小姑娘眼光倒是不错，竟然还觉得你长得好看。"

八阿哥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四哥就别取笑我了。"他叹了口气，"我本想解释的，可看她那么真诚，又不忍心拂了她的好意。"

四阿哥收起笑容，若有所思地看着八阿哥手中的物品。"这小姑娘倒是心地善良，只是......"他顿了顿，"能随手送出这样贵重的东西，想必身份不一般。八弟，你可记得她的样子？"

八阿哥点点头，正要详细描述，却见四阿哥的目光突然转向远处，脸上露出一丝警惕。"先别说了，"四阿哥低声道，"我们先去尚书房吧。"

八阿哥会意，将银票和金铃铛收好，跟着四阿哥向前走去，心中却忍不住回想着那个神秘小女孩的模样，不知她究竟是谁家的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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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帐中，夜色深沉，昏暗的烛光在丝绸帷幔上投下摇曳的阴影。只有轻轻的呼吸声回荡在寂静的房间里，偶尔伴随着远处传来的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康熙正安然入睡，然而眉头微蹙，似乎在梦中也无法完全放松。

梦境中，他回到了多年前，那个春日的午后。阳光温暖而不刺眼，他和良妃在御花园中漫步，花瓣如雨般飘落，整个世界仿佛都被笼罩在一片温柔的粉红色中。空气中弥漫着馥郁的花香，混合着青草的清新气息。良妃穿着一身淡雅的翠绿衣裙，衬托出她如玉般的肌肤。微风拂动她的发丝，发间的珠钗轻轻摇晃，发出悦耳的叮当声。她的笑容如花般灿烂，眼中闪烁着爱恋的光芒。康熙牵着她的手，感受着她掌心的柔软，内心充满了幸福和满足。

然而，梦境突然一转，画面变得灰暗阴沉。天空乌云密布，电光闪烁，雷声轰鸣，仿佛是上天的怒吼。御花园的美景瞬间消失，康熙发现自己站在御书房内，四周的气氛凝重得令人窒息。

面前是泪流满面的良妃，她的容颜依旧美丽，但眼中的光彩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痛苦和绝望。她的双手紧紧攥着手帕，指节发白，声音颤抖得几乎要碎裂：“皇上，您为何不信臣妾？难道这些年的相伴，臣妾的心意，您竟一点都看不出吗？”

康熙心中一震，胸口仿佛被重锤击中。他想要解释，想要安慰她，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他伸出手想要触碰良妃，但她的身影却在他指尖前渐渐变得模糊，如同雾气般飘散。

良妃的声音却愈发清晰，如同刺骨的寒冰，又如同锋利的刀刃，直直刺入康熙的心脏：“愿与皇上生生殊途，世世陌路。”

这最后一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康熙的脑海中回荡。御书房的场景开始扭曲、崩塌，康熙感到一阵眩晕，仿佛坠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梦境再一次变幻，如同水墨画被雨水浸湿，色彩渐渐流淌，最终凝聚成新的画面。康熙发现自己站在长春宫外，透过半开的窗户，他看到良妃独自一人坐在梳妆台前。

房间内光线昏暗，只有一盏孤灯在风中摇曳，映照出良妃憔悴的面容。她脸色苍白如纸，曾经明亮的眼眸如今目光呆滞，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气。康熙注意到她的手中紧握着什么，定睛一看，是一支木槿花发簪——那是他曾亲手赠予的信物，承载着两人之间的誓言与爱情。

然而，此刻那支发簪已经断成两半，就如同他们之间破碎的关系。良妃的泪水无声地滴落在断裂的发簪上，每一滴都像是重重地砸在康熙的心上。在寂静的房间里，那碎裂的声音仿佛被无限放大，回荡在康熙的耳边，刺痛着他的灵魂。

"月儿！"康熙在心中呼喊，声嘶力竭，却发现自己仍然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他伸出手想要触碰良妃，却只能穿过虚无。他只能无力地站在那里，看着这令人心碎的一幕，感受着撕心裂肺的痛楚。

良妃的肩膀微微颤抖，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她缓缓抬起头，目光透过窗户，仿佛直直地看向康熙所在的位置。那一瞬间，康熙觉得自己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良妃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和留恋，随即又恢复了之前的空洞。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低声呢喃道：“皇上，您还记得我们的誓言吗？”

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剑，直直刺入康熙的心脏。他想要回应，想要解释，想要弥补，但一切都已经太迟。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良妃的身影在烛光中渐渐模糊，最终消失在黑暗之中。

就在这时，康熙猛然惊醒，浑身一颤，额头布满冷汗。他大口喘着粗气，心脏剧烈跳动，仿佛要跃出胸膛。康熙环顾四周，昏暗的烛光中，熟悉的龙帐轮廓渐渐清晰。他伸手摸索，触碰到丝绸被褥的质感，这才确认自己仍在军营之中。

那一切只是梦，但梦中的情景却如此真实，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中。良妃痛苦的眼神，破碎的发簪，还有那句"生生殊途，世世陌路"的诅咒，都如同利刃般刺痛着他的灵魂。即使已经清醒，康熙仍然无法逃脱那份痛苦和遗憾。

康熙缓缓坐起身，双手捂住脸，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和孤独，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是心灵上的。

"皇上！"梁九功激动地轻声呼唤，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眼中闪烁着欣喜的泪光。

康熙目光还有些涣散。他虚弱地问道："噶尔丹...退兵了？"说话间，他努力地想要支撑起身子，但随即又无力地跌回榻上。他只记得在军营大帐内突然晕倒，之后便一无所知，但即便在昏迷中，他的心仍牵挂着前方草原上的战事。

梁九功连忙上前扶住康熙，一边小心翼翼地为他调整枕头，一边抹着眼泪回答道："皇上，请您安心养病。战况已经明朗了。"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咱们的左翼八旗铁骑确实大获全胜，将噶尔丹的主力打得溃不成军。"

看到康熙眼中闪过一丝欣慰，梁九功却略显犹豫地补充道："但是...裕亲王没有选择乘胜追击。他认为军中将士已经疲惫，加上担心皇上的龙体，便决定先行返回军营，前来护驾。"

康熙的眉头微微皱起，梁九功赶紧继续汇报："噶尔丹虽然损失惨重，但侥幸逃脱，已经带着残部向西北方向逃窜。据探子回报，他们已经越过了科布多河。"

"那裕亲王呢？"康熙虚弱但坚定地问道。

"回皇上，裕亲王正在处理战后事宜。据他派来的信使说，过几日他就会率军与皇上回合。"

康熙闭上眼睛，深深地叹了口气。虽然取得了胜利，但噶尔丹的逃脱显然让这场胜利蒙上了一层阴影。他知道，这场征服漠北的战争还远未结束。康熙的眉头紧锁，心中盘算着下一步的策略。草原之上，风云变幻，一个疏忽就可能前功尽弃。

就在这时，帐帘轻轻掀起，佟佳月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汤缓步走入。她的脚步轻盈如风，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从容和深沉。康熙睁开眼睛，目光落在她身上，眼中闪烁着惊讶的光芒。

"皇上，" 佟佳月轻声唤道，声音清澈如晨曦中的露珠，"臣妾熬了一碗安神补气的汤药，请您趁热用些。"

康熙微微点头，努力支撑起身子。梁九功连忙上前搀扶，而佟佳月则小心翼翼地将药碗递到康熙手中。

"月儿，" 康熙轻声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和温柔，"你怎么来了？"

佟佳月垂下眼帘，轻声回答："臣妾听闻皇上身体欠安，心中不安，便亲自前来。"她顿了顿，抬起眼睛直视康熙，眼中满是关切，"皇上日理万机，操劳过度，臣妾斗胆请求您多多保重龙体。"

康熙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他慢慢品尝着药汤，神色渐渐柔和。"月儿有心了，"他轻声说道，"这药汤味道竟然不苦，反而有一丝甘甜。"

佟佳月微微一笑，解释道："臣妾在药中加了些蜂蜜，以缓解苦味。"

康熙点头赞许，目光在佟佳月脸上流连。他突然注意到她略显疲惫的神色，关切地问道："你熬了多久的药？看起来很是劳累。"

佟佳月低头回答："回皇上，从子时开始便在熬药，直到现在。"

康熙闻言，心中一动。他放下药碗，伸手轻轻握住佟佳月的手，柔声说："月儿，你太辛苦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太医们的脚步声。佟佳月迅速起身，恭敬地退到一旁。康熙依依不舍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恢复了威严的神色，准备接见太医们。

这一刻，帐内的气氛微妙地变化着，充满了复杂的情感和未说出口的话语。

1、八阿哥和小媳妇见面了，不过发生了一个可爱的小误会。

2、康熙的梦境有真有假。

3、贵妃娘娘又在演戏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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