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制喜欢 第15章 第 15 章

这段时间天气变幻莫测，老天爷似乎把积攒已久的情绪倾泻一通后，大雨逐渐转小，现在只落下淅淅沥沥的雨丝。

徐念盯着被塞在手中的杯子有些发愣。

那天晚上的事情已经过了好一阵子，顾朝再次从她的生活中消失，变成毫无关联的两个人。现在想起来，徐念还记得那句‘只是同学’，原来他两连朋友也算不上。她再次小心翼翼收起酸涩的心情，投入工作，投入自己普通的生活。她不会跳过顾朝的广告，也会点开与他相关的热搜。

哪怕顾溪闲聊到他，徐念也能笑盈盈地与她讨论，与其他明星无异。

她掩饰的很好，只是偶尔会心头发酸，熬过去就好。

在酒店遇上是意料之外，直到现在他们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实实在在做到了顾朝所说的只是同学。他学校的时候就独来独往，不好接近，同班同学还真没几个与他说过话。

徐念苦笑着扯了扯嘴角，看着热气腾腾的杯子，犹豫了两秒。

要去送给顾朝吗？

她抬头看向不远处授意的郭导，郭显超冲她举了一下自己的杯子，挑了挑眉，眼神似乎在问‘怎么还楞在这没动’。

徐念吸了口气，一只手虚虚覆在杯口防止细雨落入，顶着小雨抬步往顾朝休息的地方去。

她是顾溪带来，不说之前与郭导发生的不愉快，现在他要求的一件小事自己都回绝的话，徐念担心他会不会连带着对顾溪产生意见，哪怕这只有一丁点可能，她也不愿意让它发生，因为顾溪对这部戏的注入了巨大的期待。

休息的棚外，徐念礼貌性地询问了一句，里头没人应。

她捏着有些烫手的杯身，注意到里头的灯光还亮着，想了一下决定拿进去，不管有人没人，她把姜汤拿进去后马上就出来也算是完成任务了。

一进去，就看见顾朝坐在那，白色的毛巾盖在脑袋上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徐念瞥了一圈，没见到敬飞，只有顾朝一个在，她抿了下唇，没出息得有些紧张。

顾朝垂着头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与徐念有关的记忆一下涌现在他脑海里，不受控制地一遍遍播放，最后定格在雨幕男生为她撑伞那一个画面。

他有些喉咙发干，手指不自觉收拢成拳，身体紧绷。淋雨后的头痛丝毫没有减轻，依旧钝钝的疼，脑袋里的思绪零碎而杂乱，那抹一转即逝的不甘心也卷入其中无从细品。

感觉有人进来，他视线被毛巾挡住，下意识以为是敬飞回来了。过了一会，没听见敬飞说话，只有一道轻轻浅浅的呼吸声。

顾朝皱眉，抬头看去。

此刻灯光明亮，没有雨幕的遮挡，徐念清清楚楚看到他漆黑眸子泛红，浸满了的烦躁，两片肩胛骨绷紧让薄薄短袖支起，像是蓄势待发的猛兽。徐念僵硬站在原地，手脚发麻。

顾朝看到面前的徐念，心尖一滞。

那个女人临死前总觉得自己在舞台上，做出旁人觉得莫名表演动作。

而自己也一样，出现幻觉了吗？

顾朝紧紧闭上眼。

这让徐念有些不知所措，手上杯子将炙热传递到她的指腹滚烫得有些发红。她瞄准了顾朝旁边的桌子，心里给自己鼓气，把杯子放在那就溜。

她屏住呼吸靠近顾朝，见他动作没有一丝变化，顺利地把杯子放那，她舒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突然间，手腕猛地被擒住，肌肤相触带些微凉，徐念却觉得好像被烙铁灼烧。

徐念此刻被拉住，而男人坐着。

以往她都是仰着头看他，这是头一次她可以俯视顾朝，他黑色的头发已经不再滴水柔顺地耷拉下来，发梢凌乱地抵着裸露后颈，黑发恣意交错在冷白的肌肤之上，散发着难言的欲，她心脏漏了几拍，慌张别了下头。

她张口解释：“郭……郭导，让我送来的。”

顾朝听到后，顿了两秒，眼里散去所有浓烈的情绪，眸光清冷看她。

这是一直以来顾朝看她的眼神，也是看大部分人的眼神，冷冷淡淡的。徐念微烫的心脏冷了下来，不合时宜的有些酸楚，她轻轻扯了扯自己被抓着的手。随着她细微的动作，顾朝视线落在两人相触的地方，他的手禁锢着她纤细的手腕，白皙肌肤伏在他的掌心。

他凝视了两秒，鬼使神差用了些力收拢指节，指腹所触湿滑而柔软。

在徐念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松开，拿了条干净的毛巾覆在她的手上：“你身上湿了。”

刚刚雨已经变小，徐念就没打伞，至于身上这么点小雨丝她不是很在意。不过顾朝的动作让她下意识地接过毛巾，她草草地擦了下手上薄薄的水迹，把毛巾还了回去。

顾朝皱眉：“头发。”

徐念怔住，想张嘴说话，瞥见他还未松开的眉头乖乖拿回毛巾，这会她干脆坐在旁边细细的擦拭。

“你不喝吗？”她指了指姜汤：“一会冷了。”

桌子上的杯子被拿起，顾朝低头喝了一口，浓重的姜味充斥口腔，对他来说有些难熬。

顾朝不喜欢老姜，前两天敬飞准备的姜汤他尝试着闻了下味道却无法喝下，最后还是敬飞他自己喝了。

他抬眸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徐念，面色不显，吞咽了下去。

“你和郭导认识？”

淋过雨后，顾朝的嗓子变得低沉有些沙哑。

徐念停住了擦头发的手，她犹豫了一下回答：“算……是吧。”

顾朝勾了下唇，笑容稍纵即逝，他继续追问：“怎么认识的？”

他在等，等徐念自己坦白。

徐念沉默下来，当时的事情是她太过逾矩，如果现在和他说起，自己很难不暴露那些异想天开的念头，而顾朝只是把她当同学。

这样……太过难堪了。

她垂下眸子，指腹在毛巾上打圈摩挲。

许是停滞太久，顾朝再次开口，低哑的嗓子刻意放轻，无端带着几分温柔。

“郭导和我讲了。”

低柔的声音却像惊雷一样在徐念心里爆裂，她猛地抬头看向他。

他知道了？

那他是不是知道自己小心翼翼掩藏起来的爱慕了？

徐念的眼睛装满了慌乱与无措，微张着唇却说不出任何话，心脏像是被剥开在烈日下曝晒，耳边是世人对她痴心妄想的念头不断嘲讽。

徐念更怕的是，只把她当同学的顾朝知道后会怎么看自己。

此刻，顾朝全然不知女孩的心思，他的声音有些残忍：“徐念，你当时怎么想的？”

徐念有些僵硬的低下头，千万个想法闪过脑海。

这次，顾朝等着她的回答耐心极了。

半晌，

她张开嘴，喉咙干涩回答：“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顾朝的心随着一点点提了起来。

“我……”

徐念呛了一下，深深地吸了口气，她重新抬头看着顾朝，脸上僵硬地扯着大大的笑容：“我是你粉丝！”

“一直都是你的粉丝。”

悬起的心脏有些失重般快速坠落，顾朝解释不清自己为何有些失望。静了几秒钟，顾朝抿了下唇，对她说了声:“谢谢。”

无论事情是如何阴差阳错，他的第一个角色应该感谢给予机会的郭显超，也应该感谢徐念。

徐念垂下头苦笑，在同学这个身份后她又给自己按了一个粉丝的名头，多么的理所应该，她可能一辈子都无需将自己心思诉之于口了。

一时间，两个人坐在那却都没有在开口，整个空间都静谧下来。

敬飞大大咧咧走进来，看坐着不说话的两人，心里有些奇怪。他不过是去了趟服装组，山里降温，又去车里帮顾朝拿了件外套，徐念怎么就在这？

气氛还有些怪异。

他率先打招呼：“徐……”瞥到顾朝正抬头看他，敬飞把后面那个‘念’字收了回去，舌尖被迫转了个弯：“徐小姐。”

徐念对着他笑了笑，身上不多的雨水已经擦过一遍，她站起来还了毛巾。

她注意敬飞手腕上搭了黑色衣服，敬飞一边把衣服递给穿着短袖的顾朝，一边解释：“山里晚上太凉的，我刚刚去帮顾朝拿了条外套。”

徐念点点头，说到外套，之前徐卫的衣服还在顾朝那，说好寄快递她一直到现在都没收件，她不由转头看向顾朝。

顾朝注意到她看了外套一会，然后抬眸看他，眼睛里写着‘要不要问一下’的，眸光细碎带些犹豫。他喉咙发干，一下子就猜到她在想些什么，他不想承认自己有些刻意去遗忘这件事。

滞了几秒，低哑的声音响起：“回B市了，我就把你男朋友的衣服寄出来。”

徐念闻言点了点头，又有些怔住。

自己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国家分配的吗？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在她还在犹豫要不要解释一下的时候，敬飞提高声音对她发问。

“男朋友？”

“徐小姐不是单身么？”

之前两人一起去超市，敬飞出于好奇心开车路上一直不动声色找话题，徐念对顾朝的事情一概回避不谈，而自己的事情倒是戒备心没这么重，据他所知徐念现在是单身！

好了，徐念根本不需要自己开口解释了，她有些尴尬地笑了两下，有点想捂住敬助理的嘴，嗓门过大。

“没男朋友？”

徐念不知道为何顾朝又问一遍这个问题，她窘迫地点了下头。

错觉般，徐念似乎听见他轻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