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制 第4章 暗恋

月考前夕，舒心在啃完型填空专项练习册。

她英语太差，语法、句法、音标、语感、单词、翻译、写作一样都不行。

舒心在心中愤慨放狂言：祖国终会强大到仅靠繁荣文化就能碾压世界，我们的母语终会成为世界通用语言，我华夏学子还会困于这区区外邦夷语？

“一脸‘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的样，想什么呢？”贺余枫一手拍在舒心脑袋顶，打断了她激昂澎湃的内心戏。

合上了练习册。

看清书皮上的字，“这次对了几个？”贺余枫忘了收起笑脸，忙找补，“哥哥可以教你。”

被戳穿，舒心难掩窘迫，“你上次也没教会我呀。”

怎么听怎么像撒娇？

“这次哥哥绝对把你教会。”

“舒心，班主任让你去一趟办公室！”班长喊她。

“哦，这就去。”推开挡路的贺余枫。

等舒心的身影彻底在教室门口消失了。

贺余枫才坐到空了的座位上，翻看刚刚合上的英语练习册。

这一篇二十个选择，能做错十五个！

做旁边刷题的杜倩倩，想给舒心争分面子，“小舒心其他课目都好到爆，就英语一门不好，再说她都被保送了，大可不用这么拼的。”

对维护舒心颜面的同桌，贺余枫回以微笑，“或许，她还有别的想法吧。”

办公室里。

“老师，我被保送是事实，可我英语拖后腿也是事实，我不能因为自己擅长的专业就彻底放弃英语呀！”

“不是这个意思，”英语老师李世良欣慰，“提前班是试读，并没有说不让你学英语呀？”

其实舒心上周就收到智渊大学让她进校试读的通知了，可她不想去。

李世良看出了舒心的犹豫，“比起大多数人你已经领先很多了，可同样你也会比大多数人辛苦，不论跳级还是提前去上大学都是为了节省你有限的时间，让你去做最有意义的事情。”

老师说的这些，杨婉心也跟她说过。

可舒心真的不舍得……

“没事，你回去想想，什么时候走都可以，学校这边不是问题。”李世良表明了学校的意见。

舒心闷不吭声，头越来越低。

堆满课桌的书和试卷，林荫道骑着单车呼啸而过的少年，可以牵着手一起去小卖部抢最喜欢的零食饮料，三五成群踩操场等夕阳落在肩上，

上课偷偷传的小纸条以及她一回头就捕捉到身影。

即使，现在发下来的试卷都能盖住脑袋，舒心也觉得高兴，环顾四周埋头于题海的同学，她忽然羡慕他们青春完整。

这样朝气蓬勃的校园时光她本就不多，如今该开始就又要结束了。

“听说有职业球探想挖你去打篮球？”

今天听八卦魂木槿提了一句，晚上回家的路上舒心忍不住问贺余枫。

“这些都是小事情？”贺余枫笑着摆摆手，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打球对他来说只是个好玩的游戏罢了，在贺余枫心中还有更重要的事呢！

只是这重要的事，舒心很久很久以后才知道。

“那你……想去打职篮吗？”关于贺余枫，舒心想知道的多一些，再多一些。

贺余枫只是耸耸肩，笑的无所谓。

“贺余枫，你有秘密吗？”舒心又问，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贺余枫回眸，“你今天很奇怪啊！一打铃就着急忙慌的喊我回家，这一路上又那么多问题。”

“哪有，就今天老师找我谈话了。”

“哦？”贺余枫挑眉，“李老师说你英语太差？”

“你明天就开始给我补习英语吧！就午休时间，在教室。”

舒心不像是询问，直接定了时间地点，不允许他拒绝。

对于舒心的反常，贺余枫归咎于她强大胜负欲，跳级小天才不允许自己英语不好。

第二天大课间。

“给，”贺余枫递给舒心两页纸，“这是完形填空的固定搭配，都是些高频词，多看看，混的眼熟也行。”

舒心接过，笔触流畅，字迹清晰，比印刷体还好看。

她知道贺敬叔叔严厉，他被逼着练了硬笔书法，毛笔楷书，不曾想他英文也写得这样飘逸。

仔细看了一会，上课铃响了。

舒心把那两张纸夹进课本，特别抹平了边边角角。

是语文课。

老师有意训练写作速度，所以后两节课都用来写作文。

舒心很喜欢作文课。

她文笔很好，每次都行文流水，保质保量，老师经常当做范本在教室朗读，还有就是贺余枫最不喜欢写作文。

平时在篮球场上耀武扬威的人，此刻坐在座位上直发愁，咬笔杆，按笔头，捏橡皮，撕胶带，左顾右盼，抓耳挠腮，他越急躁舒心越欢喜，到觉得他那个样子有那么一丢丢可爱。

舒心曾不止一次的偷看过他写的作文，可回回都能笑得肚子疼。

比如材料作文，他能连抄三遍材料，一字不改，末了再翻译翻译材料，续写一段故事，总之扯了十万八千里，就没有一句跟主题相关的。

上次那个“奋斗成就梦想”的命题作文，他开始照搬政治课本里的内容，通篇都是引用，最后来了一句，“少年自有少年强，心似骄阳万丈光。”

……

舒心合上作文本，开始期待他今天的作文了。

午休时间，他们终于坐在一起，补习英语。

“你今天的作文写得怎么样？”

舒心其实更想说，今天作文搞笑吗？

贺余枫瞥了她一眼，看透了她眼里的狡黠，“你英语作文写得怎么样？”

得了，还是别互相伤害了。

进入正题吧。

一篇完形填空讲完了，知识点也标注了。

“把这几个知识点记住。”贺余枫随意拿着笔，轻点几处用红笔特别标注的地方。

舒心机械性点点头，似懂非懂。

“来，你做这道题。”贺余枫找出一份试卷，翻到完形填空，折好，放到舒心眼前，“这两道，知识点差不多，给你15分钟。”

15分钟后。

“舒心，这篇文章你是不是一点都没读懂？”

“嗯，”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承认自己是个语言白痴需要一点勇气，“我认识的单词不多，也不会读。”

拍拍舒心的脑袋，贺余枫轻笑，“没事没事，慢慢来。”

慢慢来？

再慢也没有多少日子了。

月考准时来，也按时结束了。

自从上次谈话后，班主任李世良对舒心的英语也特别上心。

“这次月考的成绩你也看见了，英语62分，把你的排名往后拉了30个名次，以现在这个成绩是上不了你被保送的那个学校的。”

李老师说的不错，智渊大学的考古系是全国最好的，以她现在的成绩，不接受保送是一定考不上的。

“老师，我明白。我只是想多点时间学英语。”

舒心确实是想学英语，想跟贺余枫学英语。

“哎，”李世良叹口气，眼前的学生看着虽乖巧，年纪又小，但性子硬着呢，看样子说服是没用了，“经你父母同意，你的档案已经被转过去了。”

那岂不是很快就要走了？

舒心慌了，“老师，不能下半学期吗?班里同学都还没认清。”

“这个老师说了也不算。”李世良不明白，这不用高考就能进顶尖大学是多少人梦寐以求，自己这个学生怎么就那么排斥呢？

“你不舍得同学，老师还能理解，只是为什么不想去智大的提前班呢？”要是他有这个机会绝对早就去智大提前班报道了。

“老师，从初一开始我没有完整的读过一学年，一直在跳级，没有朋友，没有照过毕业照。”她慢热，初中一个朋友都没有留下，高中转学过来，除了贺余枫就是开朗热情的木槿了。

要是走了，是不是周边又没人了，孤孤单单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回家。

“老师保证，照毕业照时一定通知你。至于报道时间，你跟智大那边商量一下……”

没时间了。

舒心失落急了。

这样的日子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她趴在走廊上，目光却老是不停朝操场那边的篮球场望去。

在人群中，这样寻找他背影的机会不多了。

他今天换了白色的篮球服，印着醒目的6号。

球场上他，像一头桀骜的雄狮，突破重重阻碍，一次次跳起，把球一次又一次精准投入对方的篮筐。

这个热情赤诚的少年，在她被推着走的青春里，种了一颗耀眼的星星。

以后看他打球的机会还有吗？

想到这，舒心拿着课桌上的瓶装水，往楼下猛冲。

秋日的黄昏来的早一些，太阳渐渐西沉，天边的云彩是橘红色的，她跑的篮球场时候，贺余枫一个走位，有束光，正好映在他的脸上。

汗水顺着鬓角流到了脖颈，消散于肩膀处。

他纵身一跃，将抢到手的篮球投了出去，完美三分球。

忽视其他人的喝彩，她眼中的少年抹了下额头的汗水，扬唇一笑，左边脸颊有一个浅浅的酒窝。

手里的水瓶快被捏变形了，总要给喜欢的少年送一水吧。

她目光炽热，注视着那个明亮张扬的少年，心脏忍不住的剧烈悸动。

校园处处激情澎湃，洁白的茉莉烂漫清新，飘香久远。

微风徐徐，花香更甚，乱了舒心的发丝。

她顾不得碍眼，抬手想把水递给下场休息的贺余枫。

不料，有人抢先一步。

那个女生拦住了贺余枫，他左躲右逃，也没太逃开那个女生的执著，坚持把水塞到他手里。

最终，他接了。

他从傍晚浪漫的日光里走来，带着未散的笑意，却让舒心雀跃的悸动飞快冷却。

你给暗恋的人送过水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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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暗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