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头发扎得可真够难看!也不知道你那菜是怎么做出来的!”
刘满茵刚跑到门口就听见了张夫人的声音,顿时浑身的血都凉了下来。
还听见了一声阴阳怪气的笑声:“刘姑娘,你这是闹什么呐!”
刘满茵回头,看是个身材壮硕的男子,看那穿着打扮像是个县衙中的领班的。
“让您见笑了。”张夫人赶紧走上来要来抓刘满茵:“这儿媳妇就是不听话,在外面玩得野了。要不说女孩儿不该出去乱跑。”
刘满茵见张夫人的态度转变,登时明白了这人的身份。
她连忙像跑了的小鸡似的躲开扑过来的老鹰,边朝着领班的方向跑:“她是把我捉来的!我才不是她儿媳妇!”
“别闹了!”张夫人见她要跑,一把从墙边捡起一把扫地的扫帚来:“你个小蹄子,要是在这么闹下去,小心我打折你的一条腿!”
刘满茵一点都不怀疑她话里的真实性:“你听见了吗?她强迫我!求求你了,救救我!”
领班见她跑过来,立马拎小鸡子似的抓住了她的后脖领的衣裳:“刘姑娘!婚姻大事是父母说了算的。我已经查过了你就是刘蛮的女儿,这件案子板上钉钉!不要胡搅蛮缠!”
刘满茵从他手里挣扎出来,顿时心灰意冷了。
就在刘满茵等着张夫人将她捉走的时候,突然觉得腰上一紧,耳边有人轻声道歉:“刘姑娘得罪了。”
然后身子一轻,被提着向后躲去,然后翻墙而过。
一阵眩晕之后,刘满茵才看见身旁的带着黑色面纱的人已经将手松开。
露出来的眼睛是东枫的。
“东枫,你。”刘满茵有些怔。
“再跑我就不客气了!”身后响起来那领班的声音。
“能跑吗?”东枫看了一眼后面追上来的许多捕快,语速飞快。
刘满茵听懂了,点点头。
“沿着这条路一直往东跑,千万不要停。”东枫快速说完,向着刚跳出的宅子跑回去。
“锵”的一声对上了捕快的短刀。
刘满茵顺着路一直往东,边跑边向后看。
由于东枫的身手很好,没有一人追上来,但是由于他不想伤人,已经吃了很多亏。
刘满茵赶紧继续跑,听见董今今在叫她。
“茵茵!这边!”
刘满茵赶紧向着她跑过去,被她捉住手先紧紧抱了一把:“走!”
董今今带着她向草丛中去,一条小路的尽头有一辆两驾的马车。
虽然已经卸掉了所有有标志的东西,刘满茵还是一眼就看出这是明月酒楼的马车。
她刚上马车,在外的唐小语便催马走了。
“东枫还在后面。”刘满茵紧张道。
“我知道,”董今今看了一眼西宸煞白的小脸:“这里不安全,我们约了在村西见。到那里我们再等他。”
不多时,马车就载着几人到了约定的地方。
车上的空气降到了冰点,没有一个人说一句话。
终于再月亮高挂的时候,西宸先说话了:“我要去看看。”
“不行。”董今今语气冷淡的看了一眼月亮的位置:“再等一盏茶的时间就是我们说的最后期限,东枫没有来说明已经被捉了。”
“可是就不管他了吗?”西宸的声音小下去,带着委屈,像个孩子。
“我们现在没有被发现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你还要再添什么乱!”董今今的声音又冷又硬,几乎是不近人情。
几人便又无话了,刘满茵透过窗,也看了看月亮,脑海中全是刚才东枫的身影。
他为了不伤到捕快,已经受伤了,看起来还很重,自己又自责又担心,却没有勇气说出来。
“走吧。”董今今有十分优秀的时间判断力,她对外面的唐小语说:“回菜园子的宅子。”
“那里现在是最安全的地方了。”她这句话不知道是对谁说的,冰冷又落寞。
他们走得是小路,颠颠簸簸,四周寂静无比,冬天还未下雪,地上干干燥燥,连虫子的鸣声都不见。
路上刘满茵靠着窗户,时不时看一眼西宸,他的模样十分可怜,本就是孩子模样,又圆又亮的眼睛黯淡下去,像是个废弃了的玩具。
刘满茵的手被董今今摇了摇,她抬头去看,见董今今对她摇摇头。
“清清没有事,别担心。”董今今对刘满茵说。
“今今,谢谢你。”刘满茵说。
董今今没有那些没用的推脱,也看不出情绪。
几人又开始沉默,一直到了宅子。
董今今先下车,在门上紧紧慢慢敲了六声。
门里面想起来脚步声,到门口顿住。
“是我,董今今。”董今今小声说。
门吱呀一声在里面开了,张英露出头来,看到刘满茵以后脸上立即有了一抹笑。
“茵茵,你终于回来了。”张英说着将门洞开:“快进来。”
几人陆续进门,唐小语将马也赶进来,卸了马往内宅里面牵。
见东枫不在,张英问西宸道:“东枫呢?出事了吗?”
西宸像个小大人似的点了点头,说出的话倒是颇清醒的:“被县衙捉了,可能不太好。”
张英拍拍他的肩膀:“先休息一晚,明天我们再想办法。”
刘满茵一夜没睡,逃离了张夫人宅,她本梦想着好好睡一觉,没料到这一晚睡得比以往在被关着的每一晚都差。
只是迷迷糊糊地闭了闭眼睛,但是意识断断续续的,不小心便惊醒过来。
第二天一早,感觉窗户被拍了拍。
“陈哲?”刘满茵下意识的问,这一问倒是把自己惊醒了。
到底什么时候,她开始依赖陈哲了吗?
“是谁?”刘满茵坐起来,对着窗户问。
见无人回答,她将窗户打开,看见了张英的笑脸。
张英对刘满茵说:“把窗户开大一点。”
刘满茵听话地照做了。
张英单手撑着窗台,一翻身进了房间。
“我还没叫醒他们,都在睡觉呢。”张英从怀里将油纸掏出来,一点点翻开。
露出里面的野菜盒子。
刘满茵见了惊讶的问:“这是在哪儿买的?”
“给你讲个笑话,那何文正是真会做生意。你给他五十张,他要卖一百张,剩下的全是自己找人研究的,味道也差不多。”张英笑着给她拿了一角:“你尝尝。”
刘满茵接过来咬了一口,韭菜的味道漫开,脑海中全是清清的影子。
“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张英说:“昨晚我去了趟县衙,亲眼看见他们将东枫压回去的,东枫挺好的,没受什么伤,是自己走回去的,还被棍子驳着胳膊,看起来要是不架着他,他能一人一脚把他们全踹翻了。”
“真的?”刘满茵笑着说,眼眶一热有泪流了出来:“那太好了!得赶紧去告诉西宸他们,他都快急死了!”
“别去别去!”张英扯着她的腕子让她坐回床上:“昨晚他说什么要跟我一起去,董今今就是不放他,他又不敢不听还哭了。”
张英指了指隔壁,那是原来陈哲住的房间,昨天让西宸临时住下了。
“我回来以后先去他那房间看过,应该刚睡着不久,就不打扰他,等他醒了告诉他。”张英说。
刘满茵擦了擦脸上的泪,笑着点点头狼吞虎咽地将手里的野菜盒子吃完了。
“清清…”张英小声说:“今天赶回来的时候没有时间,所以没去看。”
“你告诉实话。”刘满茵眼泪开始止不住地往下掉。
“其实他们没告诉我清清在哪,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自从昨晚我就,就想明白了,清清不在这里就在明月酒楼。”刘满茵便边说边哭,把短短的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
“是不是已经被刘蛮接走了。”刘满茵边哭笑着说:“没事,你对我说实话,什么我都接受得了。”
张英看着她的眼睛,先是惊讶,慢慢的变成哀伤,最后他点点头,苦笑着说:“果然是母子连心吗?跟你猜的一模一样。”
“不过你别担心…”张英宽慰的说,但是只说了这一句话后面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张了张嘴。
“没事。”刘满茵用帕子擦了擦手,两手捧着脸将泪抹干净。
“在刘蛮那里也没事,至少在他们找到我之前不会难为清清。”刘满茵笑着说:“这话也别告诉董今今她们啦,平白惹她们担心。”
“好。”张英不假思索地答应:“你说什么我都听。”
刘满茵笑笑,将盘着的腿伸开下了床,扯了一把张英:“走,咱们去叫他们起床,天都大亮了,先吃东西。”
“行。”张英跟着她下床,刚迈出一条腿来,突然猛地顿住:“等等。”
刘满茵赶紧缩回手:“怎么了?”
“嘘。”张英轻声说:“有声音。”
刘满茵仔细地听,有吱呀的声响。
是外面的大门被打开了!
“快!”张英赶紧将床上的板子掀开,露出里面一道窄窄的空间来:“躲进去,我去叫董今今她们。”
刘满茵赶紧躲进去,床板在上边压下来,黑暗瞬间包裹了她。
一时间只能听见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脑子变得分外清明。
她忽然想起来,昨天的马车架还在外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