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满茵将虚弱的老人拖了出来,尽管她一直抗拒,嘴里说着模糊不清的话。
但她一点力气都没有,所以自己也没费什么功夫,将她靠在一边的石壁:“你求死,我没道理拦着。但是我见不得你死在我面前,若我再见你还会救你,所以别让我看见了。”
刘满茵收好自己的家伙什儿,转身欲走。
老人问她:“这个…真的能吃?”
“我都吃了。”刘满茵顿了顿说:“你刚才也看到了,真的能吃。”
刘满茵蹲下又捡了几根野菜给她:“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不让我救你?里面那样深不见底的山洞,你会死的。”
“我只不过是救了你,你说是你儿子将你困在里面,那我来救你不对吗?”刘满茵问。
“唉。”老人说:“丫头,你是刚来到这里吗”
“不是,我原来在镇上住,家是镇上的富户。父亲逼我嫁给马夫,我随丈夫来这里住下的。”刘满茵抱着臂,椅靠着山壁。
“那便是了。”老人倚靠在山石上,颇慈爱的看着刘满茵说:“我们这里穷山恶水,哪里能与你家比。我到了这个年纪就没用了,家里也没钱能供养我。所以村中有这个传统,所有上了岁数的人,只要孩子同意。就在山上选个洞,让我们住进去,孩子将口封上,我们就在里面等死…”
刘满茵以前听说过这种事,没想到在书中也会有,这书的副本怎么还挺丰富。
刘满茵问她:“如果我能给你吃的,你愿意活下来吗?”
老人不解的看她:“你哪来的钱给我吃的。”
“是有代价的。”刘满茵说:“你得住在这里帮我拓荒地,能行吗?”
“我干不了什么活了。”老人说。
“拔野菜,可以吗?”刘满茵问,说着她蹲下,将韭菜一颗颗向外拔,然后递给她看。
“你看,这片地方一共生长了十多种野菜,有可以吃的,也有不能吃的。你只需要帮我把这块地方的野菜拔下来,归在一起。我三餐定时给你送东西吃怎么样?”刘满茵说:“无论怎么样你都只赚不赔的。”
“你要是骗我怎么办?”老人说:“若是我拔了,你却不来…”
刘满茵捡起一根韭菜,一点点嚼碎咽下去:“这个是可以吃的,如果我不来你也可以吃着这个不用饿死。”
“你多久没吃东西了?”刘满茵问。
“在里面住太久已经忘了时间了。”老人说:“应该不久吧。”
刘满茵把镰刀留给她:“你试试能不能砍动菜。我回去给你拿些吃的。”
刘满茵将家里剩下的馒头用麻袋扎起来,又带了小罐水再走到这里,看见老人正跪在地上砍韭菜,动作笨拙又无力。
刘满茵赶紧跑过去,将水和干粮递给她:“吃吧,我自己来。”
老人在一旁吃,她便蹲在野草里将生长的高大的野韭菜留下,将稍矮一点韭菜半腰割掉,一把一把码齐放在一边。
“没关系,你慢慢做。能有收成最好,没有我也不怪你。现在马上要入夏,只要赶在这个月末播些白菜种子。”刘满茵说着指着高高的韭菜说:“这些长得壮些,苗子老了。就留着他们结籽。”
老人揉了揉眼眶:“姑娘手巧,这干粮真好吃。”
刘满茵笑笑站起来:“婆婆你的年纪不大,好好活着没什么过不下去的。”
“现在世道不好,好好的地遭**害。”老人吃着干粮,缓缓揉着眼眶:“若能活谁不想活着?”
刘满茵蹲下问她:“婆婆,像你一样的人,在咱们村子是不是还有很多?你能帮我再找些人来吗?我能养活她们?”
“有。”婆婆激动的说:“当然有很多人。跟我一起到山上的都有几个,都在这个山洞里,我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活着…”
刘满茵抬头看了看那个洞穴:“你知道在哪吗?我想往里面去一个个找一找。”
老人摇摇头。
刘满茵硬着头皮想救人一命的事情,而且老人年纪并不大,不至于非要等死。于是将洞开得更大能照见更深以后便折了棍子往里面摸进去。
往里走一小段路便黑得不见五指,只遇见一个人,探了探他的鼻息,幸好还活着。于是折返回来将他叫醒给他留了些干粮。再出来的时候嘱咐老人:“婆婆,这里面若是还有人能出来,你就把吃的留给她,你在这里先找地方住下,我现在回家,很快便找地方给你们住下。”
“好。”老人应下,扭头看向山洞的深处:“与我一起进去的有十多个人…”
刘满茵安慰她:“没事,这事情也不急。但是嘱咐两件事,第一件是若有人来这里发现你,莫与他们说太多,我们专心拔野菜就行。你要放心,我绝对不是要害人的。”
“我信。”老人说:“我就住在这儿,帮你开这里的地,你明个儿还回来吧。”
“一定来。”
“还有一件事,我想在村中找个地方,能养你们。这里我并不熟悉,人我更是不熟不知道有没有荒下的房屋能给老人们住。”刘满茵说:“所以,如果你能打听到有房子给人们住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帮你们安顿下来。花些钱也没事。”
“好。”老人说:“是有,只是在哪我记不清,得回去看。”
“好,都不着急。”刘满茵说:“你现在身子虚弱先在这里好好休息,等缓过来再说这件事。”
刘满茵辞别老人,心中居然有些畅快。虽说自己也打破了当地的平衡,但这毕竟是在做好事。
这里就好比一个小小的落后的生态圈。山洞里的老人就是被生态排除在外的人。她执意将老人们救出,说不定在村中能将口碑好转过来。
好事必须徐徐图之,婆婆的年纪也就六十左右,如果有十几个人能帮她将山野拓荒,而不是在山洞中活活困死,那她将会有许多收益。
她并不急着声张,依旧是接清清,给刘菁留钱,央求她帮忙去给自己换面。
这回刘菁直接将家中的面卖给了她。
第二天第二遍鸡叫的时候,刘满茵便起了床。
这回清清不知怎么也跟着起来了,便随着她一起去西房做饭。
“阿娘。”清清在一边将蜂蜜递给她,方便在揉进面里提味。
“真乖。”刘满茵笑他:“怎么说话带口音了,盈盈姐姐家里好玩吗?”
清清叫阿娘就好比现在的孩子学会叫妈咪,惊喜之余,也会诧异每天孩子在学什么。
“好玩。”清清垫脚趴在面板上,跟着面板一动一动的。
“就是张叔不好。”
刘满茵停下手里的活儿问他:“张叔哪里不好?他欺负你了吗?”
“不是,他不欺负我,他打盈盈姐姐。”清清含混的说。
“盈盈?”刘满茵又开始和面,面板晃动起来:“那等清清再大一点以后让盈盈来咱家玩,不去她那里了。”
“娘,”清清说:“你这次怎么做这么多面?”
“因为这回有很多很多人吃娘做的盒子。”
“那么多人买吗?”清清问。
“不全是,但是娘不会赔的。”刘满茵让清清回房,专心将剩下的面全部烙成野菜盒子。第二天便送出去。
可能是因为做了善事,一连七八天刘满茵都特别顺利。直到第九天的时候,刘满茵需要雇人用车拉着野菜盒子送到镇上。
因为数量变多,唐小语连忙搞了个促销。野菜盒子在镇上顿时成了畅销品。
订购数量每天都在往上升,记得唐小语店内店外两头跑连忙招了个专卖韭菜盒子的伙计。
刘满茵也不声张,每日只雇人往镇上送韭菜盒子,晚上去找唐小语算钱,只给他说是在村中雇了人,其他并不多说。
在唐小语那边卖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刘满茵专心在办另一件事。
她花费几日在镇上流连,终于让她寻到一本前朝采诗文集的原件。刘满茵琢磨许久,寻思这应该是不错的。
于是赶忙的就去寻找刘边江去了。
刘边江的门比她想象中好进很多,毕竟是村中村长级别的人物,表面上是分外的和颜悦色。
“这个是给您的。”刘满茵将诗文推给他:“一直想谢您找不到合适的礼物,见到这本书立即便想起来了。我其实一眼就觉得您是文人,有傲骨…”
刘边江很是吃这一套,对着这本不知真假的采诗文集连连称赞。赞完以后板起脸来问:“你是来找我要办什么事情来了?”
“不瞒您说。”刘满茵搓搓手:“我确实有一件事想要打听。”
“你说。”
“就在村西首,那有一座荒废的大院子。占地颇大,我最近常常去山上都不见有人去过,所以想打听这是谁家的院子,有没有人能主事。若是有的话,我想问问钱租上一阵子。”刘满茵真切的说:“我家离着山毕竟有些远,来回不方便。”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刘江边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仰着脸颇意味深长的说:“你是说那间宅子啊,你住进去自然没有问题,咱们村子的房子很多没有被登记在册,荒了也就荒了,谁家人多就去住一住也没什么问题。”
这个答案让刘满茵有些吃惊,但是她最近十分的好,再加上这么一件顺利的事那是好上加好,自然开开心心的离开了。并未注意到刘江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