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威胁信言辞激烈,把清算人写的十恶不赦,文字间尽是愤怒。任谁看到了这封信,都不会怀疑对方想要杀死收信人的决心。
然而库柏勒作为即将被取颈上人头的当事人却没把这封信当回事。她捂着嘴打了个优雅的哈欠,“总之就是这么一回事,你们要不要先商量对策?我要回去继续补觉了……”
降谷零忍不住道:“这事关您的生命,还是多上点心比较好吧。”
库柏勒左手撑着额头,闻言看看会议室墙壁上的时钟。此刻窗外的红日早已西沉,冷风从玻璃窗缝隙灌入屋内。
“在担心我的行为导致任务失败吗?”她笑盈盈开口,“别担心,死之前我也会为你们写好保释书——”
库柏勒后半句说出的话被马德拉抖外套的鼓风声覆盖。来自遥远的大马士革玫瑰的气味浅浅的吹散在细小的冷风里。
还带着体温的外套轻轻落在库柏勒身上,使得她困倦的神情差点没有维持住,仰头去看仍站在自己身后的马德拉。
……
忽然干什么?
库柏勒不说话了,眼睛一眨不眨。
她没有等太久,在那几根轻搭在她肩头的手指的冷意还未能穿透布料时,头顶传来马德拉为难的声音。
“您很善良,但很可惜,库柏勒女士,您的保释书不具备效力。”
马德拉低垂着眼睛注视着库柏勒,“所以我认为安室先生的话有一定的道理。这事关您的生命安全。”
库柏勒身上披着他的外套,挑挑眉:“所以?”
马德拉:“所以为了保证您的安全,我建议您在睡觉前应该反锁上门窗。”
他看上去是很认真的在提建议,琴酒嘴角抽动,贝尔摩德欲言又止,降谷零就更直接了,他发出了一声不可置信的“哈?!”。
库柏勒闻言却笑了起来,不是嗤笑,嘲笑,或者冷笑。而是一种彰显她好心情的笑声。
“为什么?”她问,“难道是由于我不是黑衣组织的人吗?还是说你觉得我在清算人的地位不够格?”
“不,”马德拉立刻回答,“因为那时您已经死了。而人一旦死去……”
他摇摇头,伸出手在她面前做出一个张开而又握紧的动作。
他说:“死亡会使人类所拥有的一切都化作尘土。”
过了很久很久,当库柏勒再次回想起这一幕时,她想,自己之所以愉悦地微笑着,一方面是因为马德拉没有反驳她的决定,另一方面在于她隐秘的好奇。
“马德拉是否在畏惧着死亡。”她好奇他的弱点。
“他对待死亡的态度或者与朝闻道有关,我能利用这点做什么。”她的好奇激发着她的野心。
于是库柏勒饶有兴致地听完这句话,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马德拉对此严肃回应:“是的,库柏勒女士。所以我的建议是——锁紧门窗,活下来,至于取您性命的无礼之徒,那就是我要操心的事情了。”
降谷零小声吐槽:“所以还是答应她去睡觉了啊。”
“满足客户的需求是乙方的必修课。”
马德拉回道,然而他的视线没有在降谷零身上停留,毕竟这人的光辉对他来说过于闪亮,马德拉后退一步离开库柏勒身边。
他像个好好前辈,“安室,这一点你还要多多练习啊。要知道,初入职场的新人们,是很难能遇到我这样负责任的前辈的。”
安室透见马德拉看都不看他一眼,皮笑肉不笑的应了,口吻尖利:“那是当然,前辈,我受益匪浅。”
这话说出口时,降谷零的情绪格外明显。
他是朗姆派来的手下,在来到这里之前自然听说过顶头上司和行动组的不合。因此降谷零也不存在卑躬屈膝的姿态,他的态度即是朗姆的态度。
……这或许是未获得代号的组织成员中最幸运的一个,马德拉想。朗姆似乎格外器重安室透,但倘若他的能力确实值得被重视的话,这也无可厚非。
贝尔摩德紧跟着询问了库柏勒是否知晓清算人仇家的一些信息。库柏勒也好脾气的回答了,直到最后,她真的听了马德拉的话,在回到二楼的寝室后锁紧了房门。
咔哒一声,像开跑前的信号枪。
甲方的离开让余下的乙方四人精神均放松了一瞬。贝尔摩德来做和事佬——她看起来和谁关系都不错,“那么,我们怎么安排?”
琴酒语气轻飘飘,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等,或者找。”
最好的安排方式就是两人在别墅搜寻,剩下的两个人便守在库柏勒寝室门外。左右只需确保对方今晚的安全……只是琴酒不清楚,boss究竟是想要库柏勒活着还是想让她静悄悄的死去。
他们又回到了一开始的别墅大厅,二楼昏暗无光,一楼倒是灯火通明。由于浮尘太多,几人干脆站在一处商讨对策。
名叫安室透的情报组新人还在和贝尔摩德交换着信息,琴酒想的入神,直到马德拉拽住他的衣角。
他微微低下头去看那根被冻的泛白的手指。以及只穿着厚衬衫的马德拉。
库柏勒并没有归还他的外套。
琴酒忍不住皱起眉毛,马德拉注意到了,他以为琴酒还在想今晚的任务。于是伸手试图去抚平对方的眉心。
在这个任务开展之前,他还有事情要问。
“Gin,你前几天一直都在守着boss吗?”马德拉一边揉他的眉心一边主动凑近去嗅闻他的领口,鼻子微微皱了皱,疑惑道:“没有做别的事情?”
不应该啊,琴酒身上怎么可能会有血腥味。
细碎的头发挠到琴酒的脸颊,泛起一阵痒意。
时隔五年之久,马德拉仍然没有树立起正确的社交距离的意识。
琴酒任由对方像个小狗崽一样凑近,直到几乎贴在他怀里。银发杀手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握住了马德拉另一只冰凉的手才开口:“没有。”
想到马德拉那猎犬一样的鼻子,他加了一句:“你闻到的是boss房间里的味道。”
“boss房间的味道…。?”马德拉重复。
嘴里重复了几遍后,忽然,马德拉瞪大了眼睛,怔愣地“啊”了一声。
好像听到了自己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灵光发出了清脆的响铃音般,那些在脑海里零碎的信息汇聚成一条连续的丝线,马德拉抓住了线头的部分,那是他进组织时所使用的十年支票。
继续远眺,丝线一路朝前。零零散散雕刻着“清算人的合作”“宫野夫妇的研究”以及“备受器重的库柏勒”。
最后是琴酒身上散发出来的,和自己身上如出一辙的血腥味。马德拉可是扎扎实实当了几天变态杀人狂,天赋使他能够闻到细微的情绪气味,包含了苦痛绝望者的鲜血的味道,这很明显,不同于其他的血液。
那闻起来一模一样的绝望的血的气息使得马德拉的胃神经质般痉挛一瞬。但他却顾不得这些,因为此时此刻他真真生出一种寻觅到答案的喜悦。
“Gin。”琴酒听到马德拉说:“我们身上的味道是一样的。”
说完这句话,马德拉古怪地笑了一下。
“……怪不得,难怪,这样或许能说的通。”
他喃喃自语。
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垂了下去,却被一只大手挟持着托起。马德拉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原先他只想着从乌丸莲耶身上得到答案,但现在他改主意了。
“果然你也很好奇吧?关于我前几天都在做什么任务。”
马德拉顶着琴酒冷冰冰的眼神,诱导道:“boss要求我虐杀任务目标……但这不是重点,虽然之前我不理解做这些事情是为什么,但今天看到库柏勒,boss的一切行动都有它们的原因了。”
琴酒依旧一言不发。
马德拉闻不到他的心情,也看不透他的表情,索性继续说:
“库柏勒这个名字,是弗里吉亚的地母神的名字,她驾着狮子战车,伴随着狂野的音乐、美酒和混乱、狂喜的跟随者。与山、城和城墙,肥沃的自然和野生动物,尤其是狮子联系紧密………史籍中写到,她或许是【赤杯】的化身。”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感叹:
“原先我认为这是巧合的,可Gin身上的血腥味太明显了。不止你,就连贝尔摩德身上也是这股味道……绝望者的血的味道。你们两个是从哪里接触到的?”
越说,马德拉双眼越是明亮,灵光乍现:“我曾经以为boss获得了十年支票已经满足……但显然不是的,我竟然忘了,这世界上所有人,都是互通的贪婪,稍不留神就会被野心吞食。boss不想要停驻的时间,起码不止是这些——他想要的,是时间的逆转。”
赤杯曾承诺过,并非所有诞生之人都会衰亡。
我誓将己身献出,既为享宴之客,亦为宴上佳肴。
“赤杯拥有给予生命的权柄,然而苦痛才是她力量的源泉……现在一个疑似赤杯的女人出现在boss身边,我认为,她正在通过让boss饮用绝望者血肉的方法来逆转衰老。”
这便是他得出的结论。
琴酒听完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他带着些狠戾,虎口处的薄茧剐蹭到马德拉的下颌,始终没有松开桎梏着对方的手。
“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琴酒的声音阴恻恻的,“你想听到什么回答?马德拉。”
马德拉索性任由他掐着。姿态放松,瞳孔放的很大,显得更黑。
听到琴酒的质问,他的眼眸弯了弯,瞳仁像一片黑海。
马德拉说出的话像是惊雷:
“琴酒,要不了多久,或许只需要几年,乌丸莲耶一定会死。”
即使是被桎梏,他仍然没有畏惧的情绪。有的只是新一轮让人不安的好奇。
他问:“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琴酒,你要去哪里呢?”
琴酒依旧死死掐着马德拉的下颚。
冰冷如寒雪一样的手指抚上琴酒温热的手腕,马德拉看着他的眼睛,他们这如同拥抱的姿势让彼此看起来更加亲密无间。
仅仅只是几秒钟,一声轻如浮羽的叹息连带着冰冷的亲昵同时抚摸上银发杀手的感官。
“和我走吧。”琴酒听到马德拉这样说,“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和我走吧。”
教主发力了,他开始抢人了!
*旁边商量任务的波本&贝姐:男同真可怕.JPG
*上一章怎么这么多朋友浇灌了营养液!搞得作者今晚连夜补出一篇来(肾虚),但还是感谢家人们的浇灌!
*说起来下一本依旧要写柯南的同人,家人们是想看老爹的故事还是教主的if线?这两个我都会写,但没想好下一本要先开哪个……
*祝大家看文愉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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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赤杯(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