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枫买了一杯冰可乐,她将可乐一点点的倒掉,只留下杯中那些冰块。
稀碎的雪落在她肩头,寒风几分萧索。
冬月枫看见一架白色的飞机掠过天际,路灯下只她一人孤身只影。
巴贝拉将烟头用脚碾碎,扔进随身携带的袋中,他看了过来点头:“我们也该去准备了。”
在丹尼斯.亚伯拉罕为他女儿举行生日宴会的酒店大楼西南面一百米有一栋办公楼十分适合狙击。
冬月枫按照克丽缇娜教的安装好枪,枪是克丽缇娜准备的明m16突击步枪。顶楼的风有些大,为了确保不被人察觉异常,冬月枫并没有将枪口突出顶楼的围栏。
她学着克丽缇娜,将冰块含在嘴里,巴贝拉坐在她旁边向耳机里克丽缇娜汇报,同时还在计算着风速以及其他的,总结下来就是可以进行狙击。
像是一只蜜蜂,冬月枫呼出一口气心里还在想着其他的。
她只听见耳边剧烈的心跳声,一声又一声,幻化成尖锐的惊叫,刺激着她的大脑,一抽一抽的疼。
他们在楼顶趴了一个半小时。透过那一大片的落地窗可见对面大楼灯火璀璨,名流云集。觥筹交错间每个人的面上都挂着完美得体的笑容。冬月枫似乎闻见了那些夫人们身上馥郁的香水,混杂着甘甜醇厚的红酒,耀眼的灯光不及她们脖颈手上的钻石奢华。黑白西服的侍者单手托盘穿梭其中,人们在这纸醉金迷的名利场上杯酌换盏,纵情声乐。
“你太紧张了。”巴贝拉的嗓音嘶哑,和他这个人的沧桑长相十分符合:“放轻松一些。”
“组织里不杀人是活不下来的。”
冬月枫又含了一块冰块在嘴里,她轻轻的嗯了一声。
耳机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冬月枫透过瞄准镜看见落地窗前的男人,他左顾右盼像是在找什么。
忽然他抬起双眼,直直看向了冬月枫,耳机里是克丽缇娜的声音:“动手。”
冬月枫颤抖着手扣动扳机却下意识的闭眼。
奇怪,她明明距离那栋大楼一百米的距离,却好似清楚的闻见了空气中的血腥味。她愣在原地,直到被巴贝拉的声音惊醒。
“狙击失败。枫和巴贝拉迅速撤离,车库有人接应。”
克丽缇娜的声音依旧是那样淡淡的。“阵来接应我。”
冬月枫的泪水一颗一颗往下落,她来不及抹去自己的眼泪颤抖着手将枪卸下装进包中,跟着巴贝拉下楼。
“手枪会吗?”巴贝拉问,他没时间注意小女孩的恐惧和不安,或者说他注意到了,但是无关紧要。“不会也没关系,等会记得跑快一点。”
“我不负责帮你收尸。”
冬月枫没说话,她只是沉默的跟在巴贝拉的身后,神色恍惚一脚踩空滚了下去。
巴贝拉:……
冬月枫已经顾不上疼,她站起来,看了一眼几步台阶上的巴贝拉,一瘸一拐的继续往下走,只是速度比刚才要慢上几分。巴贝拉几步上前将人直直竖着抱了起来,像是在抱一块木头桩子。
这回轮到冬月枫:……
冬月枫险些发出尖锐爆鸣:“你有病啊!谁像你这样抱人的?”巴贝拉一言不发,就这样扛着木头桩子似的冬月枫躲过丹尼斯.亚伯拉罕的保镖,一路直达地下车库。
车库停着一辆打着双闪的红色跑车,用冬月枫的话来说就是超级烧包。驾驶座上的女人一头浅金色微长卷发,她还穿着看起来就昂贵不已的黑色晚礼服,纤细白皙的脖颈上是一串古典大气的墨蓝色宝石项链,脚上踩着一双镶钻尖头细高跟鞋,笑容妩媚多情。
她眨眨眼,红唇轻勾:“哇哦。姿势不错。”
冬月枫木愣愣的被扔进后座,巴贝拉打开副驾驶直接坐了进去,直到坐进去才发现驾驶座上的女人是谁,他皱眉:“血腥玛丽,怎么是你,麦斯卡尔呐?”
血腥玛丽将头发捋至耳后,露出一抹笑:“麦斯卡尔被朗姆借走了。于是只好我来咯。”
组织人员调动是很正常不过的事,只是巴贝拉看不惯朗姆,他没好气的冷哼一身:“他一个情报组的借我们行动组的人干什么?”
血腥玛丽:“这不是前段时间朗姆搞砸事情了吗?现在他忙的团团转,手底下的人都派出去了,再加上被利口酒坑了一把,丢了情报组北美分部组长的位置,现在还在向BOSS申请调动总部的人呐。”
巴贝拉并不了解其中详情,但听见朗姆栽跟头他就很高兴,原本沧桑的脸扬起一抹笑:“呵呵,怎么没死呐?”
两人也没说太多,估计着后座还有一个小屁孩的缘故,巴贝拉借着灯光看了一眼后座的冬月枫,见人傻愣愣的不说话叹了口气。
像是那大雪夜里他在巷子里发现的一只小黑猫,黑猫瑟缩在角落,等到他发现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具躯体。
他转回头,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进了组织,如果割舍不下那份良心,注定在组织活不下去。
他言尽于此,后面只能看这小姑娘的自己的造化。
冬月枫则是凝望着车窗外的风景,心里算计着。
朗姆,一个没听过的新代号。“被利口酒坑了一把,丢了情报组北美分部组长位置。”情报组的人,而且还身兼数职,看来和克丽缇娜一样,是情报组多个分部的组长,或许是欧洲和总部?能直接接触BOSS。搞砸了事还能接触BOSS,看来是个关系户啊。再加上巴贝拉那句没死,那次行动里受了很重的伤?
她的目光落在前面的两人身上,下意识的开始分析。
巴贝拉不喜欢朗姆,两人之间有过节,所以巴贝拉才会巴不得朗姆去死。
血腥玛丽,白人女性。很了解情报组的事情,有一定概率是情报组的人,但如果她是情报组的人那么肯定不会是朗姆手下。这装扮,看来是参加今天晚上的晚宴了,克丽缇娜和阵进宴会的邀请函是她给的?财政组的人吗?
冬月枫摁着自己头痛欲裂的脑袋,经过一天的奔波加上晚上在雪地趴了一个多小时,冬月枫肯定自己发烧了。脚腕火辣辣的疼,是刚才摔下楼梯的时候扭到了。还有背上腰间都有不少程度的擦伤。
冬月枫勉强摁住自己不断着颤抖的右手,恍惚间她似乎看见这只手上鲜血淋漓,不过一眨眼,幻觉便消失了。
她从风衣的口袋中拿出药盒,用颤抖着的手喂入口中。这夜间的风灌入她身体的缝隙中,让她原本浑浑噩噩的灵魂清醒几分。她想,她这一辈子都走不出这座城市。
……
等回到安全屋时,便见克丽缇娜坐在沙发上,阵在一旁为她清理伤口。两人一言不发,彼此沉默着,空气中却又无比融洽。见到冬月枫,阵狠狠的咬着牙,像是一只被侵犯了领地所以呲牙咧嘴的狼崽子,挣扎嘶吼着要冲上来。
冬月枫原本离开的脚步一顿,她一瘸一拐的走过去,插在两人中间靠着克丽缇娜坐下,无比乖巧的仰起头看像女人:“你受伤了吗?”
克丽缇娜脱掉常年不换的那件黑色风衣,白色衬衫上透出点点血迹,依稀可见绷带下的分明的腹肌。她就这样背靠沙发,敞开的衬衫,指尖猩红的烟,像是一匹雪夜中孤独的狼。
呵,算计别人的白狼和她精心养着的小狼崽。
闻言女人撇过头来,她笑起来:“你这脾气倒是像你母亲。”她直接掐灭了手中握着的烟:“受伤了?”
冬月枫垂下头:“撤离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严重吗?”
“不严重。”冬月枫低声说道:“只是崴了脚,估计要休息一段时间。”
克丽缇娜:“偷懒倒是像你父亲,一样会找借口。”
冬月枫看她,她站了起来,伸手拿过一旁的风衣:“柜子里有药,早点休息,明天早上我来接你们。”
直到女人的背影消失了许久,两个人面面相觑,对视一眼又默契的移开目光。冬月枫起身走到柜子前,拉开一看,全是俄文。
她问:“你认识上面的字吗?”
阵坐在原地保养着自己的手枪,他垂着头,冬月枫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第二排左边第三瓶。”
冬月枫拿出来麻溜的脱鞋将药倒在自己脚腕的红肿处,一遍又一遍的揉着,其中酸爽只有她自己能够体会。
“你是克丽缇娜收养的那个男孩?”冬月枫眯起眼睛,忽然想起半年前利口酒提到过,琴酒收养了一个长得很像她的小孩。“你是俄国人?”
阵臭着一张脸,抬起来时瞪着她:“离她远点。”
冬月枫盈盈笑道:“占有欲真强啊,可她的身边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说完她便站起身,拎着药品一蹦一跳的跳进房间里:“我住这间。”
“顺便。”冬月枫靠在门边:“我期待看着你沦落地狱那天。”
门碰的一声被关上,及时拦住了阵扔过来的花瓶。花瓶砸在门板之上,空气中似乎还回荡着少年充满怒气的吼声,但冬月枫已经不在乎了。她滑落在地,眼前的一切倒映在她眼中,房间没有开灯,经历过那二十三天的禁闭室后她其实很害怕这种幽暗又封闭的环境。
但无所谓了,冬月枫想。
克丽缇娜领着她走入地狱,却又为别人撑起一片人间。真是羡慕啊,那一瞬间冬月枫几乎快要抑制不住自己恶毒的想法,她脱口而出,期待你的人间坍塌,沦为地狱那天。
这样才会是好搭档不是吗?
窗外鹅毛大雪洋洋洒洒,冬月枫却只觉得这场雪余生似乎永远不会停了。
一些关于阵的私设:俄国人,孤儿,6岁因为意外撞见在圣彼得堡执行任务的克丽缇娜而被克丽缇娜秘密收养。衷心的人不是组织而是克丽缇娜,克丽缇娜也不知什么原因纵容对方。
克丽缇娜和阵的关系:如果说boss、利口酒、冬月枫等是与克丽缇娜血缘上的亲人,那么阵就是克丽缇娜自己选择的家人。“克丽缇娜和阵所在的地方就是家。”但是在冬月枫之事爆发,冬月枫被迫进入组织后,克丽缇娜认识到,阵有一天也会被她牵连。于是她要为阵铺好一条后路,冬月枫就是这条后路最好用的棋子。因为冬月枫和boss有着同样的基因缺陷带来的疾病,所以boss在很大程度上会纵容冬月枫这个实验体。这样身为和冬月枫搭档的阵在一定程度上也会有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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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不要温和的走进那个良夜